不小心破坏了街道,虽然责任不在他,荀昭依旧带着宁无虞火速离开。
东宁京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条大街没得逛,那她就换一条。
突然间,荀昭拽过宁无虞,压低声嗓说:“有人跟着我们。”
什么人这么不识好歹?宁无虞郁怒交加就要抬头张望把人找出来,荀昭一把掐住他的脸颊:“别回头,跟我走。”
“知道了,你快放手,弄疼我了!”红肿热痛的脸被她不知轻重地一捏,顿时疼得宁无虞抽气连连,他拍掉荀昭的手,转而挽住她的胳膊,火急火燎地催促,“快走快走。”
“又不是逃命?你慌什么?”荀昭略感无语,拉住他慢慢悠悠地在街边摊贩间左看又逛,摸摸这个,瞧瞧那个,就是不掏钱。
两人逐渐远离市集,站到一处僻静的墙根边,荀昭倏地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他眉心。
宁无虞皱了皱眉,语气不耐:“干嘛?”
“变!”荀昭神神秘秘地一笑,纤长的五指花苞似的绽开又合拢,最后猛地摊开手,白皙的掌心躺着一只黑色丝帛贯以珠宝的额带,大方道:“送给你。
她刚才明明什么都没买,所以这个是她一早就打算送给他的礼物!宁无虞眼睛一亮,心中雀跃,但鉴于她刚刚打过他,故意冷着脸不屑道:“丑得很。”
“不要算了。”荀昭白眼一翻,甩手将不知何时买的额带扔了出去。
“我的东西你凭什么说扔就扔?还给我!”宁无虞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又气又怒,四处眺望,怎么也没瞧见自己的额带。
苦寻无果,他也就只能火冒三丈地瞪着荀昭,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荀昭欺负他了呢。
不得不说,宁无虞的气质跟东宁国很般配。
荀昭指了指他的脖颈:“不是已经在你身上了吗?”
宁无虞下意识抬起头,少年修长优美的脖颈拉出动人心魄的线条,被黑色丝帛贯以珠宝的狭窄额带,缠绕绑缚,不上不下地卡着青涩凸起的喉结……
荀昭摸了摸鼻尖,她想的居然是这脖子掐起来手感一定很好,她是不是没救了呀?!
宁无虞手指勾着额带边缘,不适地往外一扯:“怎么能这样戴呢?勒得我难受。”
荀昭眸光湛湛:“但是好看啊。”
见她的神情不似作假,宁无虞缓缓放下手,高傲地仰起下颌,像只开屏的孔雀,轻咳一声,装作不以为意地随口问道:“真的吗?”
看似漫不经心,但他的全副目光都牢牢黏在荀昭脸上,绝不会放过丝毫端倪。
果不其然,荀昭为难地眨了眨眼。
这种时候说句谎话骗他一下都不愿意!宁无虞胸膛起伏,怒火中烧,但在他发作之前,荀昭居然消失不见了。
宁无虞狠狠一咬牙,刚准备把脖子上她送的破烂玩意儿扯掉再丢地上踩两脚,荀昭已经从不远处的拐角走出,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满头珠翠罗裙款款的美貌少女,正自以为隐蔽实则光明正大地打量着荀昭的背影。
他这才想起她说有人跟踪他们?难道就是这个管不住眼睛的黄毛丫头?
看他确实戴着难受,荀昭也不强人所难:“你要是真戴不惯,就摘下来吧。”
“我……”宁无虞一噎,别开脸直哼哼,“我的东西,我想戴多久就戴多久。”
荀昭不置可否,扭头看向这个从巷子出来后就盯上她们的少女,冷声问:“你一直跟着我们,到底想做什么?”
少女衣着锦绣,身上洋溢着一种被娇养出来的天真烂漫,闻言她拨浪鼓似的的连连摇头,解释道:“我不是跟着您,不对,我是跟着您,但我没有恶意,真的没有恶意。”
“你要是有恶意的话,早被我一巴掌拍死了。”荀昭故意遛了她一条街,就是想试试她的深浅,结果还真就是个普通人,“说吧,你跟着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少女喜笑颜开,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滔滔不绝:“对对对,仙师姐姐真是运筹帷幄、足智多谋、能掐会算、料事如神、未卜先知……”
没由来地荀昭想起留在宗门的两个师妹,任笑还好,尤其是避愁那妮子,平时也爱这么跟她叽叽喳喳地絮叨一些有的没的,像只吵闹的小麻雀。
也不知道两个小丫头有没有乖乖按她的话,每天早起敲钟练功,黄昏擂鼓打坐?
荀昭打断她:“说重点。”
少女嘴一瘪,可怜道:“仙师姐姐救命啊!”
荀昭一挑眉:“你先说说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少女瞬间收敛神情,一本正经道:“仙师姐姐,是这样的,我们柳家的祖坟被刨了。我们柳家书香门第,世代忠良,怎么说也有祖荫庇佑吧?祖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炸开。”
宁无虞也在一边支棱着耳朵偷听,插嘴问:“难道是人为?”
“更不可能了,自从第一次发现祖坟有异样后,我娘便派人日夜看守,但祖坟照样被刨,而且看守之人第二天告诉我们,他们夜里听到有……有歌声,坟土也是湿的,还有很臭的鱼腥味儿。”
荀昭若有所思地呢喃:“高明之家,鬼瞰其户。”
柳家闹鬼的事在东宁京早已传遍,自然也入了荀昭的耳朵,本打算收集完信息过两天再去,但没想到人家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眼前钟灵毓秀的伶俐少女应当就是满门清贵的柳家里最没出息的幺女——柳小芝。
母亲是朝中三品大员,天子近臣,两个姐姐相继高中状元,入翰林院任职,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
女子称帝、为官、从商……这些在世俗中简直大逆不道,罔顾伦常,可在东宁国只是常态。
所以,荀昭没办法不钦佩那位从未见过的东嘉凝姨母啊!她还废除了青楼妓院,只准开设供女子玩乐的男馆,等她忙得差不多了,一定要去照顾一下生意。
“对对对!”柳小芝连连点头,趁热打铁地邀请,“仙师姐姐,你要不要亲自去我家看看?”
荀昭反问:“你能做主?”
柳小芝眼神游移了一下,拍拍胸脯,信誓旦旦:“我虽然只是个没出息的老幺,但是们家老太君,还有我娘因为这件事愁坏了,我作为晚辈子孙,实在没办法安心,所以如果姐姐你真的可以帮我家驱邪,那她们肯定没话说!”
“而且作为引荐之人,你以后吃喝玩乐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荀昭在遛她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姑娘一边跟踪她,还一边不停地买买买,荀昭都担心她跟不上。
“仙师姐姐,高明!”柳小芝竖起大拇指,笑容灿烂,“等我月例涨了,一定好好孝敬你。”
荀昭好笑道:“那我是你嘴里第几个带回家的仙师?”
“真没多少,就这个。”柳小芝霎时垮下脸,举起一只手,惨兮兮地说:“之前确实往家里引荐了不少绣花枕头,没一个有真才实学的,我娘一辈子都没红过脸揍过人,就这次亲自卷了袖子拿藤条抽我。”
“仙师姐姐,我那天看你在城门口飞来飞去地救人,还嗖地一下飞到天上,你一定要帮忙啊。”柳小芝连说带比划,领着荀昭和宁无虞像柳府走去。
荀昭这才想起来,怪不得看她眼熟,原来柳小芝柳是在太虚宫搬山那天救下的罗裙少女。
柳小芝把荀昭和宁无虞带进柳府,安置在一处幽静小院后,说要去跟自己娘亲知会一声,就急急忙忙地小跑离开,宁无虞则迫不及待地钻进屋子捣拾他的脸。
时值九月,院子里一株枝繁叶茂的老桂,已然挂上星星点点的淡黄花苞,清风徐来,馥郁的馨香足以令人魂牵梦绕。
荀昭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离开剑宗半年了还是第一次这么想回家,喝上一盅老鹤温的四时酒。
“哟,来驱邪的?”一道带着痞气的年轻嗓音突然响起。
荀昭循声仰头望去,小院左边白墙上坐着一个短打劲装的游侠儿,笑眯眯地朝她她挥了挥手。
看他这副寒酸落魄的模样,不消说也是一个想在柳府捞钱的家伙,荀昭坦然点头:“我是。”
“好巧,我也是。”游侠儿晃荡着双腿,抱拳行礼也没个正形,“在下耿仇,山野散修,无门无派。”
“朝暮,也是一介散修,无所拘束。”荀昭双手负后,衣袂飘荡,气定神闲地补了一句,“我们各凭本事。”
“别啊,咱们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没必要争得你死我活,你隔壁院子也是来驱邪的,是一对来自道教正统的师徒,厉害着呢。”游侠儿苦着脸哀嚎,他指了指荀昭右手边的院落,挑拨离间的心思昭然若揭。
荀昭追问:“那个道教正统?”
“还能是那个?”游侠儿耿仇狐假虎威地一拍大腿,“清霄山呗,怕了吧?”
“确实有些棘手。”话虽如此,但荀昭面上从容不迫,实在让人瞧不出深浅。
仙门之中拥有万年及以上传承的宗派屈指可数,剑宗毋庸置疑是其中之一,底蕴深厚,这个清霄山好巧不巧也是。
据说山上有三千道统,每条都是能飞升成仙的大道。
千万年来无数求仙问道者归隐清霄,或坐忘于云崖,或静修于山林,听黄钟大吕梵音仙乐,看雾腾云涌碧水丹霞。
最恐怖的还是清霄山的五雷正法,驱雷掣电耀乾坤,持鞭执索惊鬼神,荀昭那点子从枯冢剑炉里抠搜出的紫雷在人家面前算个屁!不对,屁都算不上。
那个笑容爽朗的耿仇还一惊一乍道:“何止是棘手!清霄山可是天下道脉执牛耳者,最擅长的就是驱雷役电,治祟降魔,炼度幽魂……”
他正洋洋洒洒说得兴起,却见底下红衣大袖的少女神色一变,望着小院门口的方向眼神惊疑不定。
他哈哈一笑,打趣道:“喂,你怎么一副见鬼的样子?”
“失陪。”
荀昭匆匆追去,她还真就大白天撞见鬼了。
七夕快乐,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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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白日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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