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海么?
阿福青年不禁失笑,果然即使是知名的反派恶女,也改不了有和小女孩一样的爱好。他在现实世界里和很多任女友都去看过海,对那蔚蓝一片的深洋并没有什么特殊向往,但听春朝露这样郑重的言说,便以为海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于是想也不想的一口答应下来。
“好,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去看海的。”
许是这段交谈让原本感觉陌生的两人间的距离近了些,阿福看了眼前面笑嘻嘻带路仿佛天降横财乐呵呵的北都找不到一般的花楼大汉,忍不住轻声问道:“你还真买那座楼啊?”
他平素为人有个规则,就是从来不问女人花钱上的事,前女友拿他的卡买岛,他都能当没看见。前女友花他的钱他都能不问,更别说只是他攻略对象花得还是自己钱的春朝露了。
只是吧……春朝露买的这东西感觉实在不是很合适。
一个小姑娘,买个花楼?
春朝露嗯了一声。
花城的事比她想象中复杂,短时间解决不了的话她需要地方留宿。
而且纤手楼,千手楼?不知怎的她就回想起进城前听到的那个城主和城主公子皆暴毙于城内某座花楼的传闻,传闻有时虽离谱,但未必是空穴来风。
两人去往花楼遍布的东市要穿过一条堆满雨花石的长桥,过桥时随着风吹来一阵白色冥钱,阿福青年吱哇了两声,像是觉得不吉,拉着春朝露后退避开。
“这是,在祭奠么?”
阿福看了眼那河上边挥洒纸钱边缓缓驶远的小舟,轻轻点了点头。
“应当是在祭奠城主。”
“祭奠城主?”
“对”,难得春朝露打开话匣子,阿福也不吝啬和她分析这城中情报,毕竟语言带来交流,交流传递感情,说什么不是说,多说两句话说不定感情就变好了呢。
“花城那位故去的城主在民间风评极好,据说他成为城主之前,花城只是平平无奇无数城池中的一座,民众麻衣陋食,靠佛家清谈会时卖些香烛经文为生,后来城主上位后大力发展商业,才有了花城今日烟火不断的鼎盛。”
青年看了看挂在桃花枝头的往生钱,惋惜的摇摇头:“那城主的地位,在城中百姓看来便如神子一般。当地县志记载,有一年花城上游的溧河忽发大水,也是城主夜观天象时抢先一步预感到了危机,当机立断安置百姓出城避祸,才避免了一桩大难。”
“说起来这城主也是称得上是位俊杰了,可惜天不假年,英年早逝。”
春朝露看那阿福青年摇头晃脑好一阵惋惜神色,嘴上没甚感情的也附和了两句:“真是可惜、可惜。”
阿福感叹完就瞧见春朝露都已经过桥了,急忙快走几步追上她。
“你还往东市去呀,不然去租个旅店呢?”
他还是不太适应春朝露这从吃糕小仙女到万恶花楼老鸨的无缝切换,心想早知道就不为了显得他特别惨说他欠花楼钱了,他可以说自己欠宣纸店老板的钱啊!
“我不住别人的地方。”
阿福刚想吐槽她那你还能走到哪买到哪啊,看着春朝露骄傲抬起的小下巴,又默默把这句没见识的话收了回去。
阿福还是想走温馨攻略路线的,通过刚才和春朝露搭话觉得恶女也不过只是个小姑娘而已。他觉得春朝露是那种从没体味过爱情美好,所以对这种会失控的感情有种天然的否定态度,考虑【攻略者】的目的都是劝导攻略人物积极向上、充满感情,于是他又没话找话、谆谆善诱道:
“你知道花城前城主除了才能外,最为人称道的是什么嘛?”
“是什么?”
“是城主和城主夫人携手十几年来一直相濡以沫的感情呀!”
他指着不远处远远能望见插着素底杏旗的青石城楼,语带几分向往的说道:“传闻城主夫人好乐,所以花城城主曾于城台之上当众为夫人鼓乐,一时传作满城佳话,现在花城以风月闻名,住民大多喜好拨琴弄乐的源头也正是在此。”
他语带暗示:“你说一个小女孩,如果年纪轻轻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感情,这样难道不会觉得寂寞么?”
春朝露绝缘体般回了他轻轻一瞥:“那总比年纪轻轻除了感情,什么都没有强吧。”
阿福噎了一下又反驳道:“真是天真,这样你老了会后悔的。”
“说的人不老,就不会后悔了一样。”
明明春朝露现在很后悔,后悔带上了一个话多的他,白白浪费了自己这么多唾沫,这浪费掉的唾沫还不是用在赚钱上。
男人如果控制不住嘴非想张口的话,不如嘴咬单杠去做引体向上,那样最起码锻炼出的腹肌还有那么一点点价值。
春朝露的视线滑过青年明丽的侧脸和干净利落的下颔线,暗地起了把他高价转卖掉的心思,想来以男人的姿色,这一倒手可以赚不少。
青年自是不知道春朝露在想什么,见她侧目而来的视线,得意洋洋对系统炫耀:【看,她在看我哎!】虽然嘴硬,但心里还是动摇了吧。
系统:【……】实话不瞒宿主,它感觉自己的脑门有点凉。
好在春朝露很快收回了视线,她倒不是变了性子,只是转头又想起如果青年真是个攻略者的话,那带他去海边才是自己的目的,青年去了海边,那自己出门这趟怎么都算赚到了保底。
重申着青年的“价值”,春朝露咽下那么一丢丢悔意。
春朝露划过的视线像水痕,却轻而易举戳破青年好不容易积攒起的那么一点自信。
系统适时提醒到:【宿主你没有忘记自己选择花城作为降临点的目的吧?】
虽然面色一副哀嚎遍野的颓靡之色,但系统识域内响起的声音依旧保持了该有的克制冷静:【当然】
在青年随手划开的面板上,淡蓝色的荧光屏上只一行巴掌大的小字【当前任务:阻止花城之变】
花城,如梦如幻的名字,桃花流水一般的盛景,人们称赞花城时常说“梦中仙城、人间花城”,在这样落下的花瓣都是粉红色的浪漫城市里,还有比谈一场略带酸甜味的恋爱更合适的事了么。
恶女她只是手黑心狠嘴巴硬,总不能半点感知环境氛围的能力都没有吧?
阿福青年作为顶级攻略者,面对再油盐不进的反派也都是要垂死挣扎一下的,于是又想起自己同样被家人背叛的凄苦人设,于是轻轻摘下一片碎发上的桃花,试图站在一个理解者的角度上说:
“我看到现在的你,就像看到过去的自己,不知怎么的就觉得特别有共鸣,就好像总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似的。人生总是要经历些苦难,但没必要被苦难困囿,不敢迈出尝试的脚步……”
“你还是别有共鸣了,”春朝露回过头打断,表情烦躁中带着点怜悯:“你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绝对没有我有钱。”
阿福青年:……
你怎么知道我没你有钱?哦,我现在是个穷家小贩。
炸了吧!世界!
为什么他要来挑战春朝露给自己的人生上难度啊啊啊,难道他是什么很贱的人么啊啊啊,他可是顶级富豪家的继承者大少爷啊啊啊,居然有一天会被攻略人物用钱炫富啊啊啊啊!
这世上怎么有春朝露这么讨人厌的小姑娘!
他为什么非手贱给自己做这种贫家小贩的人设啊啊啊!他就应该把自己冲成震惊世界有权有势的一方豪强啊啊啊!这样虽然拿不下反派但最起码爽啊!他要拿钱砸死春朝露这个一心只爱钱的坏女人啊啊啊啊!
两人原本在阿福心里稍有拉近的距离又咻一声坐着火箭火速拉远,他知道自己的话听上去教育味比较重,但以前那些花他钱的前女友明明很爱听他讲话都说他讲的特别深邃特别有道理啊?
在阿福青年陷入对自我讲说能力的陷入深刻怀疑时,春朝露已经走到了引路的大汉身旁,面对这天降的财主,大汉自然热情招待。
但说什么都好,就是对这城中鬼怪横行之事闭口不谈。
白墙乌瓦粉花,见春朝露被巷子里笙弦拨动的铮铮之音吸引,他停下脚步问道:
“您也会乐器么?”
春朝露:“我并不会,只是认识的一个人会。”
她转头对着大汉叹道:“早在来之前就听说过花城是个风雅之际的地方,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城的建筑多以精巧的木质多层小楼为主,有的小楼上还挂着漂亮的水墨使女图,佳人手臂如柔荑,纤手似削葱,单薄的绢画风中轻舞,更显得画上佳人的线条柔美惹人怜爱。
琴声阵阵,一阵风来,拂落的桃瓣坠进墨盘里。
满城烟粉,清溪环城,雅乐不绝,衬着白顶的佛塔,真正是个吟风弄月的佳处,如果不是城中邪祟作乱,带着花糕躺在哪个小筑上看一天落花,想来也该是极雅致的。
大汉露出几分恍然神色:“您是喜欢花城的美景才决定买下我们楼的么?”
“买或不买,还要看看才能决定。”
春朝露状似无意间提及:“听说花城城主新丧了,是意外么?还是发生了什么其他事故?”
大汉却像根本不想提及这事,被话赶话赶到这里才不得不提及:“哎,城主这种贵人家里发生的事,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能知道呢?只是家家户户有本难念的经,听说城主公子正是意气风发易冲动的年纪,也许是家人间闹了什么不合,一时控住不好才造就了苦果。”
春朝露闻言笑意更深,嘴上却说:“什么,原来是这样吗!其实我这人爱好奇特,就喜欢阴暗扭曲尖叫不断,我是听说城主死于邪祟作恶才来的,一见这地方满地怨鬼妖魔不断还以为找到理想乡了呢……哎呀!原来是误会嘛!”
大汉闻言瞪大眼,上下扫量了一圈,像是没想到小仙子皮相下是个潮湿阴暗异形收集怪,半响他抱着不放走任何一只肥羊的心态接话:
“这、这妖魔啥的,还是有的。”
他别有深意道:“您冲这个来的话,我们楼是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春朝露淡笑:“是嘛,那失望与否,还是要看过才知。”
“这是自然,您请,管事已经在等了。”
阿福知道春朝露快,但他没想到春朝露这么快就能摸到花城邪祟的主线,在他的视角里,他还在懊恼该怎么引导反派做个好人,结果春朝露在他诱导下直冲烟红柳绿拜金销骨的恶罪黄金窟去了。
他现在想开口主动找春朝露搭话,又有些拉不开架子。
只能眼睁睁走在后面看绿群摇曳的春朝露和一旁的黑皮肌肉壮汉走在前面相谈甚欢,一副已经老鸨上位准备时的样子。
【宿主】系统弱弱开口:【比起担心反派你现在不是应该更担心自己么】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反派算老鸨你算什么呢?】
堕落系无情爱财老板×痴情招牌小倌嘛!
系统长叹一口气:【如果宿主想走这条攻略线也不是不可以的,谁说对摇钱树的占有欲不也是一种爱呢?】
阿福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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