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闲川胳膊一痛,他抬眸一看,萧亦灿绷着脸,就这么盯着老太监。
老太监依旧笑着,见没人开口,说:“慎王,慎王妃,若是没别的事,小的先告辞了?误了太后娘娘的事,小的两个怕是担当不起。”
明晃晃的挑衅,季闲川因为有钱,又和温王、官家子弟走得近,走到哪就算不是捧着,也是被客气对待,根本没受过这种委屈。
季闲川完全忘了这里是皇宫,出声说:“你真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公公好走。”萧亦灿攥着他的胳膊一紧。
被打断的季闲川脑袋瞬间清醒,这可是皇宫,这太监还是太后的人,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本就模糊,说话要谨言慎行,就算他再生气也不能训斥。
不过萧亦灿怎么说也是个正经王爷,被一个下人欺负还能这般隐忍退让,季闲川一时间不知道该佩服他还是看不起他。
老太监没得寸进尺,叫跪地的小太监起来,拱手说:“多谢慎王殿下。”
临走前,给季闲川留下一抹微笑。
季闲川刚压下的怒意又要起,他用力甩开萧亦灿,袖子被风带起无暇整理,犹豫片刻,最后腻了萧亦灿一眼离开。
*
季昃让好些年没见到儿子,心中万分想念,奈何一整日季闲川都在宫中,只等夜深人静才能好好聊聊天。
季府的深夜寂静,寝殿烛火被点燃,季闲川洗过澡换了衣物,和季昃让坐在踏上。
上京城忙忙碌碌,从不会给人一杯凉茶的时间,有一搭每一搭的闲聊,季闲川已经不记不清了,上次在小榻如此放松是何时。
透过烛火的光亮,季昃让眼眶红润,率先开口说:“你对慎王感觉怎么样?”
“不认识,先皇莫名赐的婚。”季闲川没提毒杀的事,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阴暗的一面从来不会讲,尤其是季昃让。
就连真正来上京城的原因都没提过。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季昃让说:“当年为了左乔你毅然决然来上京城,我不是不知道,只是这次答应爹,不要犯傻不要冲动好吗?”
季闲川眼神闪躲,反驳说:“没有。”
季昃让从袖中掏出一张单子,推在季闲川眼前,说:“这是我在府上大夫药箱中找到的。”
上次给萧亦灿配的药方,季闲川呼吸一滞,想要解释但又都显得苍白无力。
季昃让不是笨蛋,更不是好忽悠的,他既然找到这张药方,那就肯定打听出了真相。
“答应爹,跟爹回云昭,好吗?”季昃让握着他的手,“皇城里的每个人都是我们惹不起的,我们也不去淌这趟浑水,爹年纪大了,只想你平安一生。”
“先帝的遗诏不是我们能抗拒的,就算你自己不怕死,想想我。”季昃让顿住,泪水从眼中滑落,轻声说:“更想想你的爹娘。”
爹娘……
季闲川不敢置信听到的,“您说什么?”
“当年你左叔去世,你……亲爹来送信的那个晚上,你在门外,对吧。”季昃让确定的说。
季闲川攥紧拳头,垂着眼眸。
八岁时的小孩记忆有限,只记得从小季家就有万贯家财,又有拔尖的高手左鸣远作护卫,即使是在不安定的云昭,倒也过的安稳。
只是,季闲川从小到大只有父亲,就连母亲都没见季昃让主动提起过,哪怕是季闲川开口问,季昃让也避之不谈。
年初左鸣远出远门,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就收到了左鸣远的死讯,而他唯一的孩子左乔,仅比季闲川小了一岁,就成了孤儿。
左鸣远的遗物是一枚墨玉流苏玉佩,替他送遗物的那人,找到季昃让,两人在屋内彻夜畅谈。
季闲川路过便站在墙角偷听了会儿。
而这一晚的记忆,总是反复浮现在季闲川的脑海中,他试图在其中发现些什么遗漏的细节,因为他们提到了季闲川的母亲——
季昃让:“查清杀害鸣远的凶手了吗?”
“还没。”那人叹气,“前段日子,主子召见了我们所有人,说要把我们交给其他人,鸣远受召回京谁知途中就遭人暗害。”
季昃让:“那秘密……?”
提起关键字眼,那人立马打断季昃让,只说:“不必担心。”
两人立马换了话题,季昃让问:“我阿妹在上京城可还好?”
“不太好。”那人说:“主子和我们说完那些事后特意留下了我,私下安排我们见了一面。明明已经是那样的身份,可日子过的不好也就算了,还处处受着欺压,虽然主子现在无能为力,但他允了我们会为我们想办法脱身。”
提着这些,那人情绪明显的低落下来,季昃让止不住的叹气,“可怜我的阿妹,也可怜了你们,当初你们那么恩爱,你也本该是我的妹婿。”
“往日不必多说,此生注定有缘无份,天命不可违,我现在的身份偶尔能远远见上她一面已经是最好的了,其余不敢奢求,只希望我们的孩子,我的川儿能够平安快乐和幸福。”
“我会照顾好他的。”
门外的季闲川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养育着他八年的父亲其实是他的舅舅,而他真正的父亲,与他只有一门之隔。
季闲川扒开门想要看清那人的长相,却发出声响落荒而逃。
掺和的事情太多,他不可以被发现。
两人的对话很是谨慎,当年的季闲川听的云里雾里,然而没等他想明白,左乔就出了事,云昭最平常的一天,左乔在巷子被人暗杀。
季闲川小小的身体抱着同样小小的左乔,泪眼婆娑,季昃让则是沉默着,甚至不敢报官。
季闲川看着他,几乎里立马就明白了很多,左乔的死定然和他父亲有关系,也必然是权力的牺牲品。
父亲母亲究竟是谁,左鸣远和左乔为何而死,这些问题始终困着他。
他需要答案,于是带着这些问题,转年,季闲川独自踏上去往上京城的马车。
九岁的小孩,不顾季昃让的反对,毅然决然的说:“我要做官,去上京城是唯一的办法。”
*
“他为什么不来见我?还有我娘,到底是谁,现在又在哪?”季闲川鼻头酸涩,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说起这件事。
他本以为一辈子都会被埋在心底,结果这么突然就被戳破。
一点准备没有,问题就是洪水一般涌出。
季昃让喉头滚动,声音有些颤抖,只说:“他们在上京城过的很好。”
“我见过他们吗?或者他们知道我是他们的孩子吗?”
季闲川垂着眸,这么多年他在上京城高调行事,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纨绔子弟,他的爹娘只要在上京城,就肯定听说过。
那么他们始终没来找自己是为什么呢?
不认识或者是不相认。
季闲川迫切想知道答案,期待季昃让能告诉他,哪怕只是个答案,季昃让只是拍了拍他的手。
“他们和我一样,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回到云昭,平安,快乐的过完一生。”
话如冷水一样浇在季闲川心上,他抽出手,问:“左叔和左乔的死……”
季昃让:“杀害鸣远和小乔的凶手不在世了,上一辈子的恩怨早就尘埃落定,那是无解的漩涡,何必让它再浮现在世上呢?”
季闲川沉默很久,脑袋混乱如线团。
季昃让也没催促,走下地把季闲川的头按在怀中,沧桑又温柔的说:“今年我们一起在云昭过个团圆年好吗?”
说着,顿了顿,补了一句:“爹很想你。”
泪水洇湿胸膛,身旁桌上蜡烛眼看要烧完,季闲川闭着眼,说:“我会和慎王成亲的。”
他的爹娘认识他,可不想和他相认,并想让自己离他们远点。
就连费力想要查的凶手,也不在世上,真正的答案没人回告诉他。
这么多年做的事情显得格外可笑,季闲川心中自嘲。
在一片虚幻中,季昃让的手带着他找到线团的线头,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在上京城十几年的问题得到答案。
季闲川终于明白。
与其去纠结那虚无缥缈的真实,有且只有季昃让的真心,这份二十年积攒的亲情才是珍宝。
上京城一点都不好,每个人心怀鬼胎,令人作呕。
虚与委蛇,如蚁附膻。
他不是莲花,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还好陷得不深,清醒不晚。
屋内的光越来越暗,烛火燃尽,季闲川哑着嗓子下着逐客令,说:“爹,我想睡了。”
我们小季是个小可怜[托腮]
大家有在坚持看吗,虽然说现在更新的章不是很多……
先恭喜自己上了榜吧,但是大家都在涨收藏,为什么我这本涨的这么慢
闹心破碎[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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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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