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没什么不好的。”齐染轻声应道。
他缓缓伏下了身子,将脸浅浅埋进商成洲的颈窝处,用鼻尖轻蹭着那热烫的、突突跳动的颈脉:“至少让你身上沾了我的味道,很好闻。”
商成洲却推开了他,定定地望着那双显出了几分蓝色底调的眸子,轻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告诉我,齐染。”
齐染与他对视了片刻,却缓缓垂下了眸子,捞起商成洲的手翻来覆去把玩着。
就在商成洲几乎要再次质问出声时,却听他开口道:“并不难猜。”
“绝地天通,绝非造了四方天涧,且杀了白鹄鸟便能做成的。”
他捏着商成洲的手,将他的掌心贴在了自己的心口处:“因为所有清气的源头,那颗种子还在呢。”
“四方天涧是取水的水泵,可水泵是抽不干无尽海的,除非这大海悄无声息地干涸成了一片池塘。”
“开了通天路再斩白鹄鸟……无非是给他们演的一出戏罢了,只是为了给这个世界的突然败落一个合理的解释。”
“上位者总是傲慢的,只要这么一个轻巧的理由,他们便不会再费神追究,才能让种子更好地把自己的力量藏起来。”
他伸出另一只手,随着浅淡的光芒亮起,一小枚莹蓝珠子在他掌心微微滚动着:“最多的那部分留给了秽渊,因为这里的浊气需要清气镇压。一枚留给了仙灵碧桃,因为祂有吸纳二气自造轮回的能力。另有一枚,藏了白鹄灵力的那枚放在了河陵天涧,助云觉镇压群妖。”
“而最后一枚,留给了阿黎……是因为他是浊气化身,同仙灵碧桃一样,也有能以自身浊气消解清气的能力。”
“……仅是如此?”商成洲低声问道。
齐染看着他,缓缓弯起了眼眸,露出了个浅淡的笑来:“绝不骗你。”
如今的商成洲却已然能听出这点小把戏,不由冷笑一声:“是不骗我,却总瞒着我。”
齐染牵起他的手,垂眸在他的指节处落下了一个轻吻:“我若瞒了你什么,也只是不愿让你着急,不想让你难过。”
商成洲却迅速收回了那只手,猛地坐起了身,一把攥住了齐染的手腕,指尖几乎要陷进他那细薄的皮肉里。
“可齐染,”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你有没有想过,你越是瞒着我,我只会更着急,更……难过?”
他弓着脊背,上身微微前倾着,用那双灼灼发亮的鸳鸯眸紧紧盯着齐染的眼睛,试图从这汪平静的深潭中寻出那么一点点细小的波澜。
可齐染依旧这么平静地、沉默地看着他,也没有挣脱他的钳制,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商成洲紧绷的侧脸,指腹沿着下颌线缓慢地摩挲着。
商成洲的呼吸愈发沉重起来,就在这片寂静似乎已紧绷到极致的瞬间——
“砰砰砰!”
急促而沉重的拍门声骤然从屋外传来,打破了室内近乎凝滞的空气。
“齐染!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孟淮泽压抑着怒火的嗓音隔着门板和一道前厅都这般清晰可闻。
齐染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轻叹道:“我去应门。”
商成洲抓着他的手指僵硬了一瞬,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一点点松开了力道。他懒懒地靠回床头,眸光仍紧紧追着齐染掀被下床的动作。
他知道,至少今日,他是得不到这个答案了。
而就在齐染正要掀帘而出的时候,却忽然回头,望着商成洲轻声问道:“师兄叫我大名,必然是生气了……你陪我去么?”
商成洲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心头那点憋闷的怒意终究还是一点点散去了,他认命般地吐出一口气,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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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孟淮泽将一卷画纸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都晃了晃。
“你跟我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指着那副画,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商成洲定睛一看,竟是一张笔触极其精巧的工笔神仙画像,宝相庄严、衣袂翩飞,可那仙人的眉眼轮廓,竟与孟淮泽的本相有七八成相似!
——而剩下的两三成,他怎么看都觉得是齐染的模样。
孟淮泽似乎气得不行,连连抚胸顺着气,语速飞快道:“我带着程煜离开医谷,路上经过一个村子,看一老伯坐在路边似是受了些风寒,咳喘不止,便上前给他搭了脉。哪知就那么恰巧刮来一阵风,把我帷帽吹开了!”
他指着自己的脸,一向温润的面容难得现出几分扭曲的神色:“那老伯一看我的脸,当场就跪下了,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仙君显灵’、‘百厄不侵’之类的……没一会儿便一群村民围了过来,吓得我丢下一些安神补气的药便跑了,这一路上更是鞋都不敢穿!”
他似是越说越气,直视着齐染质问道:“你可是用我的脸,在搞什么邪./教手段?!”
而这时,段采却正好推门而入,与孟淮泽行了礼。
见有外人在,他的怒火似乎也被强行压下了几分,面色稍许和缓了些许。
而低头端详了那画像半晌的齐染,终于抬头看向段采道:“你的画工,确实不错。”
见孟淮泽瞬间瞪大了眼,来回看着“狼狈为奸”的两人,段采无奈地出声解释了两句。
“……至少如今消息散出来之后,山越的风言风语确实少了不少。我刚收到消息便赶了过来,孟大夫这一出,反倒是锦上添花了。”
“……小染,你到底想干什么?”孟淮泽看着齐染,不解问道。
齐染却只是抬起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难得露出几分柔软神色:“师兄……我只是想让这天下,重归安宁。”
只这一眼一句,孟淮泽所有质问便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张口闭口了半晌,终究只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若师兄愿意助我,也许我们进展能跟快些。”
“……你要我怎么做?”
“便如师兄往昔那般,一路行医就好,只需偶尔露下真容……”
见他们几人又开始商量起来,商成洲用手肘杵了杵一旁拘谨站着的程煜。
“你身体可好些了?”他低声问道。
程煜仰头朝他笑了笑:“多谢商公子关心。小师叔离谷前帮我看过,如今已好了许多……至少尾巴没有了。”
他用指节轻轻叩了叩头顶硕大的帽子,眨了眨眼:“只是耳朵不知还能不能藏起来……暂且只能戴着帽子了。”
“小煜,”却听齐染突然朝两人这边唤道,“你来。”
“啊?”
程煜茫然地小跑过去,便见他小师叔指着那画像对段采认真道:“也可以在这旁边加个狐仙之类的,就照他的样子画。”
程煜茫然发问:“可、可我……好像是狗诶。”
齐染淡淡地回头瞥了他一眼,平声道:“我说你是狐狸便是狐狸。”
某些抄书的痛苦回忆随着这一眼席卷而来,程煜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几人便这么“热火朝天”地讨论起如何细化这套跳大神的说辞。而当商成洲听到这神仙的恶相是带着黑金面具、腰胯漆黑长刀、逢恶必除的黑衣刀客时,已经彻底无言地放空了思绪。不一会儿又靠着一张圈椅,抱着乌焰睡了过去。
待他再醒来的时候,其他人似乎都已走了,只有齐染坐在他身边品着段家醇香的茶水,见他醒来,微微侧过了头,浅浅笑道:
“这里差不多了,接下来,可愿陪我再去一趟月邑么?”
*
谁懂啊,小狗自我认同自己是小狗这件事真的很可爱啊!!
以及最近真的忙晕了……你俩能不能自己把你们的故事写完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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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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