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澜抬头望去,公孙上尧一脸无辜,不仅如此,他甚至颇为捧场地应和围观者的掌声,同意为他们二人做个见证,让他们立刻拜堂成亲。
活见鬼,这才重生三天,就有两个人拉着他成亲,难不成他这一世真成了个香饽饽。
薄澜的腰间传来灼热,他低头一看,陆鹤眠的手正扶着自己的后腰,痴痴傻傻地盯着自己发呆。
“看什么?”薄澜推了他一把,故作镇定爬起来,道:“一场意外,输赢未定。”
陆鹤眠摇头道:“哥哥过谦了,虽有妖风作祟,但的确是我技不如人,稍一大意就输给了你。”
看他表情如此真挚,薄澜都不好意思生气了,摆摆手道:“罢了,祝你早日觅得佳人,我走了。”
一听说他要走,台下这帮人立马不乐意了,一没拜堂二没洞房,怎么能让他走?
有人道:“美人,他要是不认账,那就咱们俩比,先说好,你若是输了,便要嫁给我。”
薄澜还没说话,陆鹤眠倒是急了,抢先道:“这位哥哥是与我比拼,与你何干?我心甘情愿认输。”
薄澜骑虎难下,早知道就应该事先说好,此场比试只为切磋。陆鹤眠心思单纯,以为自己输了,可薄澜是老狐狸,知道有人故意捣乱让陆鹤眠输掉。
图什么呢?薄澜不懂。
思来想去,薄澜恼了,厉声道:“什么嫁不嫁的,我又不是物件,任你们争来争去的。”
他一发火,方才提议比试的人顿时变了脸色,好端端的一个美人脾性这么大,要真带回家,那还得了。
薄澜懒得和这帮人兜圈子,他跳下擂台,大步流星就要走。众人见状,知道他俩成不了,都觉得没意思,低声议论起来。
“就这?就这?”
“还不如看话本子呢!”
“就是,话本子里这样的肯定成了。”
“想看比武招亲桥段。”
“嘿嘿,《帝君大战武神》里面有,哎呦!”
薄澜最受不了别人搬弄这些陈年往事,提脚踹在那人屁股上,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那人跌跌撞撞扑过来,骂道:“你找死?!”
薄澜抬手,正欲给他一掌,却被人握住手腕强行按下,他怒而转身,正是陆鹤眠。
“陆公子,咱们也不熟吧,我做事还无须买你的面子,让开。”薄澜面色铁青,这回是真的不开心。
陆鹤眠冷下脸,冲那二人道:“还不快滚。”
“多管闲事。”薄澜看了他一眼,去楼上找公孙上尧算账,陆鹤眠跟在他后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薄澜也没空赶他。
公孙上尧坐在厢房品茗,兴致极好,点评道:“精彩精彩,什么招式都没比,直接送入洞房。”
薄澜冷嗤一声,拂袖念诀,公孙上尧正准备借此机会多调侃几句,忽然身体一僵,四肢立马动弹不得了。
薄澜逼他张嘴,往里面扔了粒药丸,他怕自己动手没有分寸,把公孙上尧弄死了,便朝身后的陆鹤眠使了个眼色。
说来也怪,这陆鹤眠和他不过萍水相逢,竟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倒了杯热茶逼公孙上尧服药。
薄澜有些晃神,这孩子是很好的,可就是隐隐让人不安。
薄澜解开秘术,公孙上尧顿时暴跳如雷,吼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仙丹不用逼,要逼人吃的自然是毒药。”薄澜坐在扶栏上,语气懒散,“既然你想试我,我就给你露两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方才我看你‘行云流水’用得极好,还以为你是个出身名门正派,没想到,玩的都是阴招。”
“哦,那你推我不是阴招?”薄澜笑道。
公孙上尧一脸愤懑,“我绝不会找你讨要解药,要杀要剐随你便,但凡是放过我,你都不是好汉。”
“我本来就不是好汉。两件事,你选一样做完,我就给你解药。这样一来,我给你下毒,你推我坠楼,我们可以两清。第一,认我做师父,不用磕头也不用行拜师礼,你觉得如何?”薄澜的确觉得他是个好苗子。
公孙上尧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咬牙切齿道,“绝无可能。”
“第二,那位姑娘叫苏筠,现住在梅花驿,她如今神志不清,也不知道是谁害的,你和她这件事不明不白,你得弄清楚。”
公孙上尧不吭声,任谁也不愿平白无故多个孩子。那位苏姑娘可以疯疯癫癫,但他还要脸呢。
“好,我跟你去弄个明白,解药。”公孙上尧道。
薄澜摇头,“不不不,现在不能给你,等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再给你也不迟。”
公孙上尧道:“我不信你,若是你出尔反尔,我怎么办?”
“所以你最好待我好些,要是我一个不高兴,不愿意给你解药了,别说飞升成仙,连这条小命都保不住。”
薄澜只是看了他一眼,公孙上尧顿觉五脏六腑都被烈火灼烧,苦不堪言。
“现在信了吧。”
薄澜不再整他了,把一桌子点心搜刮干净装进百宝囊,陆鹤眠看不惯,一个劲说:“别吃了,以后有更好的。”
薄澜反驳:“穷人不听富人骗,我怎么知道我还有没有以后。”
公孙上尧莫名讨厌他俩在自己面前斗嘴,就好像自己是个外人似的,不耐烦道:“走。”
薄澜下了几个台阶,发现陆鹤眠还跟着,又变了脸色,冷声道:“你看见了?威逼利诱我很在行,可不是你的好哥哥,别跟着我了,该讨老婆就讨老婆,老是缠着我做什么。”
“不可,哥哥赢了我,便是我的……”陆鹤眠轻声道。
“你的?”薄澜无言以对地斜了他一眼,本是不悦,可他眉目含情,顾盼流转之间风流十足,一时间竟让陆鹤眠看呆了。
公孙上尧本在气头上,见两个人气氛不对,忽然明白过来了,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
“我的夫君……”陆鹤眠声音越来越低。
薄澜只当是玩笑话,拍拍他的肩,“小孩子还是以修炼为主,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何时说过要做你夫君?”
“你刚刚还让我帮你挽发。”陆鹤眠急着证明。
“我也能逼着他挽发,我想找谁就找谁,你又有什么不同?”薄澜道。
“你——”陆鹤眠握着拳,眼底突然燃起怒火,“天底下断没有你招惹了我,什么责任都不用负,就潇洒离去的道理。”
“至不至于,不就是场比武招亲,你还爱上我了?”薄澜摆出一副长辈姿态,语重心长道:“你年纪尚小,以后自然会遇到真心喜欢的人,我们就此别过。”
“你对谁都是如此?”
薄澜已经转身,身后传来陆鹤眠的质问。
“不错,你我素昧平生,一场闹剧而已,何必当真,你刚刚也听见了,是他推我下楼,才有了后面这一串麻烦事。”
“我不管,你既然赢了我,你就要做我夫君。”陆鹤眠扯住他的袖子,挤开公孙上尧,拼命往他跟前凑。
薄澜最见不得少年真心,道:“趁我没发火,赶紧滚。”
公孙上尧见他们俩一直僵着,自己倒急起来了,充当起和事佬,道:“这样吧,两个人各退一步,我去劝劝陆公子。对了,你尊姓大名?”
薄澜道:“你恩师姓容名翊。”
这名字有点耳熟,但公孙上尧不承认这位恩师,敷衍点了一下头,把陆鹤眠拉到一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陆鹤眠问住了。
“你是他什么人,老是缠着他?”陆鹤眠皱着眉,眼神颇有些厌恶。
公孙上尧哭笑不得,“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就这么护他,分明是他对我死缠烂打。”
“他现在是我夫君。”陆鹤眠斩钉截铁道:“你以后不要和他拉拉扯扯的,我也不同意你当他的弟子,你不配。”
“好好好我不配,我不管你们是一见钟情相见恨晚还是久别重逢破镜重圆,反正!强扭的瓜不甜,徐徐图之才是正道。依我看,他这人吃软不吃硬,你先与他结为兄弟,待日后时机成熟,你再捅破那层窗户纸,等生米煮成熟饭,他不从也得从!哪儿有你上来就跟人表白的?”
陆鹤眠思忖片刻,“有理。”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难怪到处拈花惹草。”
公孙上尧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见识,又跑去劝说薄澜,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容公子,方才是你搅扰了人家比武招亲是不是?”
“是又如何?我怎么可能嫁给男子?”薄澜理直气壮。
公孙上尧道,“唉,不用嫁,我刚才问了他,其实他并非是个断袖,只是脑子一根筋,觉得你应该信守诺言,这样,我帮你们做个见证,你们俩结为兄弟,如何?”
薄澜转身问:“我收你为徒,你愿意吗?”
陆鹤眠摇头,“不愿意,你本该是我夫君。”
“你本该是我夫君。”这话那个人也说过。
薄澜苦笑道:“那就算了。”
陆鹤眠满眼失落,低声责难:“你说话不算数。”
“我说过要和你好了吗?就算说了,也做不得数,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要恨就恨吧。”薄澜觉得他好生奇怪,一面之缘何至于如此念念不忘。
“走,去断你那桩案子。”薄澜冷情,竟看都不愿意看陆鹤眠一眼了。
公孙上尧是梁州人,知道“楼外楼”通往山中的捷径,他和薄澜都有上乘法力,两个人未走水路,脚程极快,只一炷香的功夫就回到了梁州主街。
天色已晚,街上多了些卖小吃的小贩,来来往往的修士人头攒动,热闹更胜白天。薄澜的爱宠清音早就吃饱喝足,卧在一棵花树上等他。
“这是鹤?”公孙上尧仰头看见清音的睡姿,噗嗤一笑:“这么胖,我还以为是只大肥鹅。”
清音能通人语,想低头啄公孙的脸,可它的脖子被什么东西拴住了,未能得逞。
薄澜察觉到不对,待用灵力再看,只见清音的脖子被一根极细的丝线拴住,操纵丝线的人就隐匿在幽暗的枝叶之中。
傀儡戏法……和薄澜操纵张贤的指法一样,如此冷僻的法术,这人从哪里学来的?
“兄长是不是路上耽搁了,我等了好久。”
周遭鸦雀无声,一片死寂,震惊、不安甚至恐惧,薄澜一概按下,凝神望向那人,眼底仿若古井无波。
“容公子,他……”公孙上尧也十分讶异。
树上人稳稳落在地上,双手抱鹤,笑如朗月,道:“兄长好狠的心,竟然扔下我不管了。”
“兄长,心爱之物理应拴好,要是落在别人手里,多半就是个死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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