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行云挑眉道：“果然神徒什么的都只是你把我名正言顺带入地所的理由。”
灯回只是淡淡道：“没有。”
“愿阶梯体系的本源在诺萨内部，由诺萨从不公开露面的主人控制。”他站起身来：“此处人多眼杂，详情你我出去再谈。”
“那眼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闻行云摸了摸下巴：“那就是怎么名正言顺的出去？”
“这地方不让人自由进出？”灯回有些诧异。
“你不知道这是哪？”闻行云比他更惊讶：“你怎么过来的。”
灯回没说话，重新坐了下来：“此处非我管辖的街道，对建筑了解有缺漏，所以我是直接定位传送来的。”
闻行云言简意赅：“这是原住民自发组织的贫民窟，只入不出，提供食物与住所，代价是‘劳动’。”
“劳动？”
她瞧了眼布帘外来回走动的守卫，拉过灯回的手，在手心上比划了四个字“人体实验”。
灯回收回手，神情凝重的观察起了四周。
“这个劳动他曾经去过，但因为外貌被退货了。”闻行云点了点小白又道：“那地方似乎是针对你我来处。”
你我来处，是针对外来登楼者的。
灯回思考片刻：“此地是另一位大祭司的辖区内，我无法明面上派遣人手调查。”
“那我们就趁现在暗中调查。”闻行云又问道：“你的异能是空间传送？”
灯回的神色隐隐有些不自然：“……可以这么说，但来时已经用过一次，短期内不能再用。”
闻行云转了转手上的书，脑袋一刻不停的思考，半分钟之后，她眼神一亮：“有了，你们凑过来点，待会……”
————
走廊的灯光不知被谁打开。
闻行云挑了个离守卫远的位置，站在小白搬来的大石头上，手上还拿着一本包装精美的书。
“各位兄弟姐妹，爷爷奶奶们！我有一问！”她的声音洪亮，响彻走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路过的人纷纷驻足停下，藏在布后面的围观群众也探出头来，想看看怎么个事。
“劳动的意义是什么？”
场上一时无人说话，只有闻行云的问句在不断回响。
要是寻常人，早就被这场景尴到进行不下去，但闻行云明显不是正常人，她面色不变拿着书一挥，又问了个与上个问题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今早早饭是什么？”
这个问题简单，有人稀稀拉拉的回答：“米粥。”
“对，米粥！”闻行云肯定完回答问题的人，继续道：“米粥寡淡，但能让人活下去。”
“正如这桥洞破旧，但这是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那各位又是凭什么享受这一切呢？”
一番铺垫完，有人敢大胆答话：“每天参与劳动！”
“没错，正是我们用劳动换取了这一切。”闻行云扫视过每一个人：“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大家应该为此感到自豪，而不应该在心里悄悄认为自己低人一等，对除了同行者以外的每个人低声下气。”
“可是这里是贫民窟，我们没钱，没背景，只能靠给予我们这些的人给我们劳动的机会。”有人反驳她。
闻行云轻笑：“你认为这些全都是他人给予的？可是如果没有你甘愿付出自己的劳动会得到这一切吗？”
人群里隐隐有了讨论，有人赞同，有人反对。
“大家知道，种地可以得到粮食，纺织可以得到衣服，给人做工可以得到金钱，劳动创造价值与财富，而劳动亦可以实现自身价值。”
“这句话有人不赞同吗？”闻行云大声问。
讨论声越来越大，但反对之声却没有出现。
“很好，大家都赞同，粮食的多少可以根据种地条件反应，衣服多少可以看消耗了多少纺线，那我们的劳动呢？”
“我们的劳动究竟创造了多少东西？”
“是创造了一碗淡粥，还是一桌满汉全席呢？”
讨论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吸引来的守卫一眼看到闻行云，大喝道：“你干什么的！”
守卫想挤进来抓她，但她周围早已围满了听众。
闻行云加快的语速：“我们之间有人为了劳动付出生命，所创造的价值远远不止于眼前，而落到我们手上的仅仅是一碗淡粥，几个人挤在一起的小房间。”
“我们创造的其他东西呢？”闻行云声音拔高：“于苦难中幸存已是不易，我们没偷没抢，付出劳动所创造的东西，却被所谓给予机会者霸占。”
“我们堂堂正正的活着，却要被欺压，欺骗，受人白眼。”
“难道我们生来就该这样？”
反问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怀疑与反抗的种子已经种下。
像是有人般授意，大量的守卫涌入，驱赶听众，直取闻行云。
在刚刚的言论前，大家或许会乖乖让开，而此刻像是沉睡半辈子的灵魂终于被唤醒，两方开始推搡，叫骂。
混乱之中，闻行云贴着墙混入人群，将身上那身极其显眼的黑袍脱下扔开，像条灵活的游鱼，于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于人海。
————
“真是热血的演讲。”灯回靠在出口的栏杆旁看着奔来的闻行云道。
他和小白已将门口的守卫打晕拖走，此刻门口只有三人。
“一般一般。”闻行云喘了口气，故作谦虚地回应。
她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腿，直起身道：“走吧，小白你带路。”
小白颔首，带着两人先钻地道，再翻上屋顶。
三颗脑袋整齐排列在屋顶上方，对着不远处的建筑指指点点。
闻行云：“就是那？”
小白：“是的，正门守卫很多，所以才上屋顶。”
“灯回，你怎么看？”
灯回拨了拨手上的戒指：“先叫增援待命，再扮作劳动者进去。”
“我记得我演讲前刚出发一队人。”闻行云眯着眼看了半响，指了指那快到矮房的长队，只有前头有个守卫领头。
三人偷摸靠近，趁着队伍拐弯打晕了最后的三人，飞速换好衣服融入队伍。
“你这白头发也太显眼了吧。”闻行云对着小白耳语。
事实上，他整个人都很显眼，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小白将黑色兜帽重新披上：“这样呢？”
闻行云：“……算了，你走最后一个。”
二人换了一下位置。
“等下被认出来了怎么办？”闻行云绑在腰上的青渠很担忧他们这个组合。
陌生的声音出现，前头的灯回非常淡定地答：“打晕。”
“可以的……”闻行云被他的简单粗暴噎得不知道回什么。
队伍靠近矮楼，许是桥洞动静太大，这把守的守卫被紧急抽调过去，这会儿正再列队清点人数。
“可惜，他们没听到我惊世骇俗的演讲。”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闻行云遗憾道。
灯回假装没听到，不作评价。
劳动队伍一路走近矮楼，一进去就是搜身环节。
队伍分成四排，同时受检。
闻行云暗道小白要完，但此刻三人被分在不同的队伍后面，想瞒也没法瞒。
“这是什么？”守卫指着闻行云腰上的书册。
“我的厕所读物，没它不行。”闻行云插科打诨，企图蒙混过关。
守卫指着桌面语气凶狠：“放那。”
她只得把青渠留在那，顺利通过检查后，他们被赶到地下室入口处，隔着老远，她就听见里面仪器滴答作响，再配上死气沉沉，不发一言的劳动者们，让人汗毛直立。
守卫的大喝声吸引了全场目光：“怎么又是你？！”
他对面站着的小白轻声道：“我爱劳动。”
守卫面带嫌弃的看着他：“去去去，都说了罪恶之人不能参与。”
“把他带回去。”
小白就这样被两守卫带走，背影充满不甘与幽怨。
————
惨白的灯光当头照下，残留着血迹的床如布阵般排列，每一个监测仪器都在不停跳动。
而不远处是一个玻璃隔绝的房间，穿着白色衣服的实验人员们正在开会交谈。
闻行云眯着眼努力观察白板上的字迹，只依稀识别出了“愿力倒灌”几个字。
守卫进了玻璃房汇报，出来命令道：“你们一人躺一张床，不准随意走动。”
灯回和她选了离玻璃房最近的床位。
擦肩而过时闻行云：“怎么样，这么多人有把握吗？”
灯回：“玻璃够结实，进去的话可以撑到增援。”
听他说的如此保守，闻行云更疑惑他当时是怎么杀掉七系神徒的了。
她躺在床上，被天花板上的冷光刺激的闭了闭眼，早上没睡完的回笼觉又重新找了回来，困意席卷。
闻行云打了个哈欠，努力撑住眼皮子。
没多久她就听到了万向轮转动的声音，侧头一看，白衣服们推着移动床出来，那床上躺了个双目微合，皮肤发青的人。
她又仔细盯了半响，没有呼吸起伏。
这是具尸体！
许是她选的位置太过倒霉，那尸体就正正好停在她的床旁边，那群白衣服分散开来，捞起床上劳动者们的衣袖，检查着什么。
这等画面十分熟悉，她顷刻就想到了刚来的时候，肖似灯回的少年被强行撸起袖子，露出了一系的刻痕。
她仔细观察过，自己以及灯回黄乔，还有残疾区里的人的手腕上都没有这种东西，能证明愿阶只有一张身份卡。
而什么情况下，要靠刻痕来辨认愿阶？
要么是没有身份卡的黑户，要么是愿阶不明的人！
闻行云从床上弹起，无比清晰地看到了尸体手腕上刻着四条杠。
没等白衣服反应过来，她又躺了回去，一个可怕的猜想成型。
或许，拥有刻痕的都是实验体，靠着愿力转移，实现死者化生！
演讲部分属于瞎扯淡，不用在意=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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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热血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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