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辞心情有点低落起来,他与王天薇只在年少时见过几面,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饶是他见多识广到如此地步,也还是不忍心看花一样的姑娘以这种方式离开世界,况且案子还在他手上,马上就要以“意外”来结案了。
他没再说什么,木着脸往外走去,忽然听到后面的宋今安开口说道:“她要带我去找王天玉,你的未婚妻。”
祸辞脚步一顿,舒展的肩崩成一线,他缓缓回头,在对上宋今安目光的时候却扯一个玩味的笑:“你好像很在意这件事?”
他本身就是那种很锋利的长相,尤其是正经起来的时候,总让人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不会有任何秘密,一眼就被看透了。
宋今安垂下眼:“我想这也许会是什么有用的信息,毕竟她记得的事情不多。”
祸辞站在门口,眼睛里闪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开口就恢复了那种失去智商的腔调,叫人分不清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时候我们都还小,大概也就十**岁,在一个家族酒会上长辈们随口说的玩笑话,当时我比较……比较缺心眼儿,又正值叛逆的年纪,说话冲了些没给那些人留面儿,回去被我妈好顿收拾。”
宋今安笑了一下,他这时候也依然不像个有心眼儿的。
他把自己从被子里剥了出来,光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他连脚也又白又嫩,珠圆玉润的脚指头像排列整齐的珍珠豆子,十分好看。
“那我们早点出发吧,我还要回去营业。”
三个人安静的吃着早饭,王天薇每次抬头都要被吓得一抖,她还没见过真正的黑白无常,却觉得自己已经真情实感体验了一把,她拍着心口嘀咕道:“太敏感了太敏感了,不是所有黑白配的都是无常鬼……”
宋今安没听清她嘀咕了什么,但余光看见祸辞优雅的切了一块小牛排往嘴里送去,他忍不住出声提醒:“那个……天薇小姐提前替你尝了尝,你可能……会有些介意。”
祸辞认真咀嚼的脸僵了一下,怪不得!他还以为自己嚼的是纸,差点就要怀疑大价钱挖来的米其林厨师是冒牌货了。
王天薇小心翼翼的吸着自己面前的食物,生怕一不小心殃及了宋今安那一份:“算是报早上那两脚之仇吧。”
祸辞把没滋没味的咖啡杯放到桌上,行,一点能吃的东西都没给他留。
他眼珠一转,轻巧灵便的的一伸手宋今安手里的牛奶杯就没了,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又顺走王天薇一片三明治。
祸辞得意的挑挑眉,腮帮子鼓鼓囊囊的,饭不是非要吃,但态度得表明,在这个世上,除了他不想干的和干不了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他规划轨迹,鬼也不行。
就在这时忽然觉得身侧一凉,一个纤弱的影子自虚空扑了过来,他下意识躲了一下,再回头看却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东西?王天薇?”
宋今安也很诧异,手还虚虚的握着一个不存在的杯子:“你看见了?”
祸辞眨眨眼,从表情来看他也有点茫然。
宋今安又去看王天薇,她像个风筝一样挂在祸辞胳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腕上的手表,宋今安问道:“天薇小姐你这是……又想起什么了?”
祸辞疑惑的抬了抬手,王天薇就随着他的动作飘飘荡荡:“她在这里?”
宋今安点头,祸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笑道:“众所周知玉甲天薇怒砸千金为红颜,送车送房都不用说,天价手表更是一打儿一打儿的送到手软,还力排众议把自己在公司的股份也拱手相让,这是又动了凡心?”
王天薇没有说话,所以宋今安也没办法翻译,他看着祸辞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带上了少见的严肃。
“王天薇,在我们出发去玉甲乾坤之前我想再确认一下,那天你和未婚夫袁鑫磊共乘一辆车,路上出了车祸,你从车里甩出去掉进护城河,袁鑫磊受伤住院昏迷了两天,司机当场死亡,我们从河里打捞出来你的……一部分身体,还有一部分在甩出车子的时候肢解了,这些,你是不是都不记得了?”
“你们的车撞上山体后自燃,我后来去现场查看时发现,事发车辆是违背的靠右行驶的原则靠左逆行的,这导致事故后驾驶位车门顶住山壁无法打开,经过现场勘验,山壁上有和车子左侧摩擦的划痕,但地上却没有任何制动痕迹。”
祸辞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想法,因为这些话他在公安局说过很多次了,但是他们并不想听,有些时候真相未必是真相,而是大家都想要的结果。
“所以你认为这不是一场简单的交通事故,里面有很大人为因素?”
祸辞漆黑的眼珠看向空荡荡的手臂,他没有感应到任何能量的存在,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精神方面的疾病。
“我仔细查看了司机的尸体,由于火事太大,司机已经面目全非,肢体和衣物都被烧成的焦炭,他面朝天空呈躺卧状,并且他在后排。”
宋今安一直在观察祸辞的神色,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明显情绪低落了一些,那是一再被否定的无可奈何,他每往前走一点,就会被逼着退两步,不然也不会那么急迫的把他调到韩旺那个案子上。
“如果司机当时还能动,他应该第一时间从副驾驶开门逃生而不是出现在后排座位,即便是从驾驶位逃生来到后排,也一定是爬行的姿势,不可能以躺着的姿势面对死亡,更何况是异常痛苦的烧死,是这样吗?”宋今安语调柔和,虽然是疑问,但是祸辞听出他明显偏向自己的重心。
祸辞惊愕的抬起头,宋今安回给他一个温和的微笑继续道:“所以你觉得袁鑫磊说谎了,”他的语气又坚定又温柔,带着祸辞一直期待的肯定:“那我们今天就先去见袁鑫磊。”
两个小时后,祸辞带着宋今安和一只鬼,出现在玉甲乾坤接待大厅,但是工作进行的并不顺利,他们被拦在了第一步。
“没有预约就不能上去吗?”
“是的呢祸先生,我们也是按规定做事,要不您亲自给我们袁总打个电话?”接待小姐非常有礼貌,得体的笑容找不出一点不真诚的影子。
“小丫头,你就跟他说是我,我跟别人不一样,你打个电话问问呢?”祸辞双手随意的搭在吧台上,一双迷惑人心的眸子把超高职责素养的接待姑娘看红了脸,她差一点就被蛊惑了——可没预约就是不能进,花痴没有饭碗重要,打工人的基因坚不可摧。
“抱歉呢祸先生,这里没有您的预约记录,或许您可以现在预约一下,也可以留下您的电话号码,等我上报给总经理秘书再通知您下次的会见时间。”
祸辞这辈子没这么卑微过,但也明白这是人家的职责所在,于是他绅士的笑了笑退到宋今安身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亮警证儿吧?”虽然影响不太好,但是有用。
宋今安抬头看了看接待前台背景墙上富丽堂皇的世界时钟,对接待员道:“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吗?”
接待员的笑容依然甜美:“当然可以,不过袁总可未必会经过这里哦。”
宋今安微笑着道过谢,拉着祸辞来到休闲区,巨大的真皮沙发在柔软的地毯上摆了个圈,但祸辞偏偏贴着他坐到单人位上。
“你不会是想在这里等他吧?这种级别的老总一般都有自己的私人通道,如果每个人都能在这里等到他的话,那所有人都可以不用预约了,我还是亮警证吧,不上力度不行了。”
宋今安按住他掏证件的手,凑过去在他耳朵边上小声道:“王天薇说袁鑫磊每天都会出来买咖啡,尤其喜欢对面那家贵的离谱但是品质不错的焦糖莫洛凯。”
祸辞努力忽略从耳朵上颈蔓延到尾巴骨的酥麻感,揉着凉飕飕的耳朵根扭头看向擦的锃光瓦亮的落地窗,他们刚从那边的顶楼出来。
“每天?亲自?”祸辞品了品,觉得很有意思。
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需要这样亲密吗?
他伸了个懒腰没型没款的往沙发上一靠,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宋今安:“对了,你是不是给我后背上药了?”
那条总也长不好的伤疤居然愈合了,之前他还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诅咒,要不然为什么正值壮年的血细胞再造能力差劲到这种地步?
“你那个不是普通的伤口,应该是那边的东西划的,想想当时你干了什么。”宋今安淡淡的说,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条伤口从里到外泛着死气,还有隐隐的尸味。
“那边儿?”祸辞疑惑的皱眉,“哪边儿?”
宋今安浅色的眸子带着看智障的眼神看了过来,祸辞仍然一脸天真,就在他要再接再厉问到底的时候,宋今安突然伸出一根食指抵住了他的嘴,祸辞在淡淡的中药香中僵成了一条人形冰雕。
“袁鑫磊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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