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薇已经飘了出去,紧紧坠在袁鑫磊身后,袁鑫磊被她带起的寒气吹起了几根发丝,但他无知无觉,大步流星走向门口,却在即将到达的时候被叫住了脚步。
“袁总留步!”
袁鑫磊疑惑回头,一个身形高挑的年轻男人向他走了过来,他脸上血色稀薄白眉目温和内敛,是个让人一眼就不会忘记的男人,可他确定自己没有在哪里见过,祸辞从冰雕状态复苏过来,从高大的沙发背后面钻了出来,一露头就挑起了袁鑫磊新一轮的惊讶:“祸队长?”
“您这是……有事找我?”
祸辞揣着裤兜大大方方走了过去,一点也没有被拒之门外的尴尬,也没有了昨天拒人千里之外的敷衍,他一点也不自卑,想亲近就亲近,想疏远就疏远,做什么都理所应当,袁鑫磊知道,那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底气。
“是有点事儿,不知道袁总有没有空一起喝杯茶?”
袁鑫磊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还是点了点头,他让接待小姐替他去买咖啡,特意交代多糖加奶去冰,然后他把两人请到了会客厅。
袁鑫磊的会客厅宽敞气派,坐落在大厦最舒服的楼层,一整面都是弧形的大落地窗,站在这里可以俯瞰这座城市最漂亮的景色,当然也包括那条蜿蜒的护城河。
他在近五米的整张小叶紫檀茶台后落座,用茶针撬下一小块茶饼,温和道:“普洱可以吗?”
祸辞“嗯”了一声,眼睛被一旁巨大的虎皮兰盆栽吸引了,那虎皮兰也不知道怎么养的已经有了参天之势,他一米八几的身高还需要稍稍仰头才能看到顶端,黑绿的叶子上弯曲盘绕着浅色花纹,不像虎皮,倒像一条条巨蛇逞妍斗色,看的人一阵头皮发麻。
“这虎皮兰快成精了,养了多少年?”甩掉身上的鸡皮疙瘩,祸辞溜达回茶台前挨着宋今安坐下,随手在旁边的空位上放了一个空杯子:“这边也来一杯。”
袁鑫磊依然笔挺板正,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带着成功男士特有的儒雅,他好脾气的拿起水壶,替那个空位斟上茶水。
“养了有二十多年了吧,据说是天薇出生那一年养的。”
提起王天薇,袁鑫磊上的笑容更温和了,祸辞透过茶烟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笑容怪怪的,好像纯粹是为了来掩饰情绪用的。
“祸警官大概不太想聊王天薇,我一时没忍住,抱歉了。”
“唔,今天不是,”祸辞放下茶杯,轻轻撵去指尖的余温笑道:“今天来就是特意来聊王天薇小姐的。”
古朴厚重的檀香自流香炉里袅袅泄下,一点风吹草动烟雾就四散着逃了个无影无踪,只留下鼻尖挥之不去的香,祸辞有点受不了这样浑厚的香调,熏得他脑仁儿疼。
袁鑫磊惊讶的抬起眼皮,这不太不正常。
“我们在整理王天薇小姐的遗物时,发现了这个。”祸辞向着袁鑫磊伸出右手,他掌心躺着一枚荧粉色骨头发夹。
袁鑫磊将那个发夹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片刻:“是她的,只是当时我们去认领天薇的……遗体的时候,没有发现这枚发夹呢?”
王天薇的遗物早已经全部交还给了她的家人,怎么又突然冒出这么个东西,一个无足轻重的一个塑料发夹,怎么值得刑警队长亲自来送一趟?
“袁总与夫人伉俪情深,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发夹,这种小事一般男人很少放在心上,袁总有心了。”多年的刑警生涯造就了他特殊的气场,故意不掩饰的时候就让人感觉到很强的压迫感,不自觉就想顺着他的话音把心里话说出来。
“这个发夹原本有两个,一个荧光粉一个荧光黄,是我刚认识天薇的时候她经常戴的,那时候我有些分不清天薇和天玉,就靠这个发夹分辨她们。”
王天薇自打见到袁鑫磊后就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在听到王天玉的名字时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外界都传袁总与天薇小姐是青梅竹马,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令人艳羡,流传了好多版本的旷世佳言几乎是霸道总裁追爱典范了。”祸辞说起场面话也是信手拈来,带着漫不经心的试探,袁鑫磊也是个人精,怎么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他想知道,自己就说给他听。
“确实是朝夕相处的日久生情,我也是跟她交往后才知道的她的家境原来那么殷实,当初我也只当她是班上普通乖巧的女同学,直到后来遇到天玉。”
又是王天玉,宋今安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这个王天玉的存在感在袁鑫磊那里有点过于的高了。
“天玉性格比天薇更活泼一些,她得知我与天薇交往后气势汹汹的杀到我们教室,警告我不要欺负她姐姐,那架势,像个要咬人的小老虎一样。”袁鑫磊的笑容更深了,不同于刚才的得体商业,现在笑意直达眼底。
宋今安察觉到王天薇在瑟瑟的抖,她向宋今安求助:“我要去卫生巾。”
“我要去卫生间。”
突然被打断的袁鑫磊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抬手指了指门口:“出门右手边有一个走廊……”
宋今安迫不及待的站起来,祸辞顺手替他拉开旁边那张空椅子:“不要着急,好好走路。”
宋今安牵起王天薇的手急匆匆出去了,祸辞回给袁鑫磊一个体面的笑容:“抱歉,您继续。”
王天薇越走越慢,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哗啦一下散了架,宋今安感觉手里一轻,完了,她裂开了。
宋今安没回头看,还没做好面对一地肢体的准备。
“我裂开了。”王天薇的脑袋堆在大腿根上平静的说。
“我知道,你能自己拼起来吗?”
“大概是不能,你可以找个水桶让我泡一会儿,也可以把用我的胳膊把我推进去放进洗手池里,”她想了想,甚至还打了个比方:“像打高尔夫球那样。”
宋今安还牵着王天薇的手,他不会打高尔夫,更不会用少女的胳膊去推她的头。
“勇敢一点,把我的头抱起来,小心不要揪到我的头发。”
宋今安抓着王天薇的胳膊,放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正这时卫生间走出一个人,为了避免她踩到堆成一坨的王天薇,宋今安终于鼓起勇气弯下了腰,好歹是挪到不碍事的地方。
“需要帮忙吗?”一个清爽干练的女声,宋今安头也没回的说道:“需要。”
他楞了一下,自己明明说的是:“不需要”啊?
王天薇的脑袋被他挪歪了,嘴巴眼睛面对着光溜溜的墙壁:“需要,跟她借个盆儿。”
宋今安幡然醒悟忙改口道:“需要,请问你有没有……鬼?!”
一回头的宋今安被眼前的女人吓了一跳,那是一张跟王天薇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连眉尾巴的痣都在同一个位置。
“又见鬼了吗?”王天薇的声音闷闷的,她的头发滑下去挡住了眼睛,现在连光溜溜的墙都看不到了。
“倒是没有,是王天玉。”
王天薇不说话了,好像又死了一次。
“你叫我什么?哪个部门的?”王天玉画着精致的妆,比说话的时候尾音向下,比王天薇干练了不少。
“我不是这里的员工,我是袁总的朋友。”宋今安从巨大的视觉冲击下回过神,不动声色的挡住了脚边的王天薇,虽然知道她什么也看不见。
“哦,我正要过去,一起吗?”眼前的男人成功的勾起了她的兴趣,别的男人只会看到她的美貌,只有他犹如看见了鬼。
“可以,但是能不能先跟你借个盆?”
“借个什么?”王天玉没有听清,借个人?借个火?借点钱?
“借个盆,”宋今安用手在她面前比划了一下,画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圆,“能盛水的那种。”
王天玉失笑,果然是个特别的男人。
二十分钟后,宋今安摇摇晃晃拎着一个巨大的冰桶回到会客厅,这个冰桶是王天玉的贴身秘书蹬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跑亲自去餐厅借来的,盆实在是买不到,楼下的水族馆倒是有,但王天薇嫌臭。
袁鑫磊再一次震惊了,祸辞的朋友真是有点足够特别。
袁鑫磊眼睁睁看着祸辞起身离坐,从宋今安手里接过那个装满水的冰桶,把它好好的放在名贵的小叶紫檀茶台上,还贴心的垫了个软垫,摆了一杯清茶。
王天玉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等比例长大的祸辞,一口咖啡囫囵吞下,她伸出纤纤玉指隔空指着他:“中二病?”
高跟鞋在地上踩出一串有节奏的鼓点,直到与祸辞面对面也没收回纤细的手指:“你不是死都不踏进我们王家大门吗?”
祸辞回过头对上王天玉惊愕的目光,想起了十几年前差点被绑去订婚的场景,额头上沁出一圈细密的汗珠。
“天玉小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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