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浓稠得几乎化不开,连空气也不流动,这里没有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只有无尽的黑暗。
好在祸辞童年幸福生活美满,心志比城墙都要坚定,既不怕黑也不怕幽闭,这地方竟然一时半会儿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影响,他四平八稳的坐在其中,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出不去,甚至还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哈欠,硬生生把自己坐困了。
忽的,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亮光,像一滴水从高处落下,瞬间滴进黑暗里看不见了。
祸辞极目去看,那地方又出现一滴水光,带着腥甜的气味,似乎像是……血?
这个想法一出现,更多的水光从虚空落下,带着莹莹的光泽和温热的气息,瞬间汇成一池荡漾着波纹的滩池,祸辞走了过去,看到那滩池中间坐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俊美男人,意识到祸辞的出现,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心魔?”祸辞尽量将视线固定在男人面部,不敢乱瞟乱看。
心魔懵懂的偏了偏头,眼睛如稚童一般清澈。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也没受到半点影响的祸辞皱了皱眉,心里突然有点乱糟糟的,对着这样一张脸,他没办法淡定到底。
“嗞……你那什么……能不能先找件衣服穿上?这样怎么说话……你干什么?坐回去坐回去!”
心魔从滩池中站了起来,血红的水珠顺着玉一样光洁的皮肤滑落,没留下一丝痕迹,他缓缓踏出一步,搅动一池春水。
祸辞僵硬的别过头往黑暗中走远几步,听得后面水声渐停,心魔已经踏上岸来。
祸辞背对着他,眉头拧成一团:“你多少也注意点影响,脸又不是你自己的……嘶……”
他的话没说完,后背被凉凉的贴上了。
心魔把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紧紧搂住祸辞的腰,餍足地叹了口气。
祸辞浑身一个机灵,僵硬着去掰他的手:“哈哈……哈哈……真特么刺激啊……撒开撒开!”
心魔的手比手铐锁得都紧,他侧头轻轻叼住祸辞的耳垂呢|喃道:“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你孕育了我,我做的不就是你想的吗?”
祸辞楞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好像是这么个事儿……那你转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心魔贴着他的身子转了过去,从正面抱着他,祸辞捧住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觉得心魔真是个好东西,不但长得跟宋今安一模一样,还比他贴心,比他奔放。
祸辞微微低下头,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
“你确实善解人意,只是这里又黑又冷,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这种事情,体验感是最重要的,你不觉得吗?”
心魔被他稍稍拉开了一点,祸辞脱下自己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衬衫稍微大了一些,该遮住的刚好都能遮住,若隐若现更加撩人了,祸辞帮他把扣子一丝不苟的从头系到了尾,一抬头鼻间滑下两条温热。
他赤着上身仰天堵住两个不争气的鼻孔,翁声翁气道:“有点头晕,喘不上气……”
心魔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满眼虔诚。
“呼……呼吸困难……”祸辞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心魔上前去扶,发现他嘴唇已经变得青紫。
“你……你究竟把我带到哪里了?憋……憋死我了……”
祸辞的手指死死抠进心魔的掌心,眼睛一翻,昏死过去,心魔目光里无悲无喜,丝毫不觉得他还是个活人。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碎裂的响动,还没来得及分辨那是什么,就听见一声巨响,整个黑暗的空间都被震碎,一道寒光闪过,心魔抱起祸辞闪到一边,再一抬头,一束光透了进来,他情不自禁地眯起眼,只见一把利剑将漆黑的穹顶捅了个窟窿,随着“咔嚓咔嚓”的崩裂声,裂口越来越大,最后整片穹顶都被崩裂了。
一个男人站在外面低头向下看来,星辰一般的眼睛里布满红色的蛛丝,可他一点也不显狼狈,甚至有一种开疆拓土的桀骜不驯,就像千年前那总是提缰冲在最前面的少年将军。
他的身上,终归流着他的血。
宋今安一把掀开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的棺材盖,大团大团的空气涌了进来,祸辞剧烈地咳嗽起来,心魔翻身而起,把祸辞藏在身后。
宋今安的瞳孔缩了一下,挥剑斩来,被心魔灵巧地躲开了,他一回头,身上的黑衬衫应声而裂,光滑细腻的面料顺着光洁的腿滑了下去,宋今安冷哼一声别开眼睛。
“不知羞耻。”
心魔转瞬间给自己套上了一件白袍,与先前那件一模一样,长发柔顺的垂在脑后,宋今安伸手去捞棺材里的祸辞,手指还没碰到他的身体,棺材就“噌”地一声滑出去老远,心魔收回手掌冷声道:“别碰他!”
宋今安目光一凛,拔剑追了过去,两个人瞬间打成一团。
祸辞咳了个昏天暗地,好不容易倒匀了气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这才发现他身处一间巨大的墓室,只是这石室没有底,下面是无尽的虚空,九条盘龙柱从黑暗的地底生长出来,每座石柱都有几人合抱粗,由九条玉龙紧紧盘绕,各自在顶端托放着一颗流光溢彩的巨大夜明珠,甚至比石柱还要大上一圈,活像九根头大脚小的蜡烛,将整个墓室照得宛如白昼。
祸辞趴着棺椁壁想要起身,手刚搭上去就被冻得一个激灵,这棺椁竟然是整块玉石雕刻而成,那玉如冰块般寒冷,可保持肉|身千年不腐。
“不……要……乱……动……”
一个虚弱的声音自棺底传出,他低头去看,容情悬在半空死死托着棺材的一头,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
祸辞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这具玉棺竟然只堪堪搭住一条边边,如果不是容情托住了另外一头,怕是早就掉下去摔成渣渣了。
祸辞眨眨眼问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九颗柱子越来越高了?”
容情身为一只鬼,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力气可以长久得托住这整块玉石雕成的棺材,他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那是因为我们正在往下沉……快出来……”
往下沉?祸辞低头去看,地面确实正在缓缓下沉,他的目光沿着四周绕了一圈,突然惊讶道:“我们在第十根龙柱上?!”
容情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滚滚的岩浆已经要烧着他的衣服,他努力往上顶了一下吼道:“坚持不住了!跳!!”
祸辞一撑棺壁跳了出来,手掌几乎被冻掉一层皮,他的脚刚刚落地容情就从棺下飞了出来,一把捞起他的腰把人带到其中一根盘龙柱上,巨大的夜明珠垫在脚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容情趴在地上抚摸着夜明珠铺就的地面,疲惫一扫而光。
心魔与宋今安打得不可开交,祸辞盘腿坐到地上,享受着被争抢的虚荣,只是他还没坐稳就感觉到不大对劲,他四处看了看,这颗柱子也开始下沉了!
容情从地上爬起来,带起祸辞飞到另一个柱子上,刚刚落脚,那柱子就“轰隆隆”地往下掉,容情心痛的一踏脚,落在第三根石柱上,情况还是一样的,只要祸辞的脚一落地,石柱就“轰隆隆”地往下沉,夜明珠比着赛地往下掉,容情心头一急,抱着祸辞悬在空中。
“……为什么要这样?”祸辞很是无语,第一次被公主抱,非得要玩这么花吗?
“你不累吗?”
容情额角青筋暴跳,咬牙切齿道:“你去哪里哪里就沉,可惜了那些无辜的夜明珠!”
祸辞抱臂思考里一下,凉凉道:“他们两个且打不完呢,你打算这样抱着我到地老天荒?”
容情哼了一声,别过头不跟他说话。
祸辞笑道:“走,去他们打架的那根石柱,事情总要解决一下,没准还能保下一颗夜明珠。”
容情想了想,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纵身飞了过去。
宋今安与心魔打得难舍难分,见祸辞过来却都十分默契的收手各自退到一边,两人占据在两个对立的边沿看了过来,容情把祸辞放下,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跳。
“……怎么……怎么回事?”
刚刚还一个长袍一个衬衫,怎么现在变成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了?衣服一样剑一样,连头发丝都一样,祸辞也很惊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个头变两个大。
两个宋今安同时开口:“他要你死……你冒充我!”
容情一个哆嗦,语气表情都一样,这下乐子大了。
两个宋今安同时上前一步,都想去抓祸辞的手,祸辞微微退后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等一下,”两个宋今安停下脚步,担心的看着他,他已经退到石柱边缘,只差一步就要掉下去了。
“你是真的?”祸辞看看左边,左边的宋今安点点头,“你也是真的?”右边的宋今安也点点头,祸辞嗤笑一声,这可真是天大的福气,一个变俩。
“一个想让我活,一个想让我死,”祸辞叹了口气,无奈道:“分辨不出,先到先得吧。”
说完他身子一仰倒了下去,轻飘飘的就像一只无所畏惧的黑蝶,转瞬就要坠入无尽的黑暗,祸辞脸上带着笑,头发被吹得胡乱得飞舞,眼睛亮得像星辰。
两个宋今安同时掠了过去,在岩浆就要点燃他的衣角时一人抓住他的一只胳膊带了上来,祸辞淡定得让人心里发颤,就在三人的足底要踏上明珠顶端的时候,他忽的甩开其中一个人的手,一脚踹上他的心窝。
“装得再像也是赝品,带上你的春秋大梦,滚回你原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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