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余子元开门时,晋杭厚着脸皮,笑嘻嘻说:“先生,既然你不方便,不如我抱你吧。”

余子元瞪了他一眼,眼里写满了抗拒,甚至还远离了晋杭两步,生怕他真的会不管不顾去抱他。

晋杭故作受伤,余子元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要看不见,他便不会心软。

一路上不少人都在看他们,余子元一开始以为是他的错觉,直到在转角的时候一个小孩跑出来撞到他身上。

小孩身上脏兮兮的,尤其是两只小手,余子元素白的衣服染上了两朵黑色花朵,小孩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晋杭一把拉住小孩后衣领,小孩挣扎着喊:“放开我,你知道我爹是什么人么?我让爹收拾你!”

余子元微微皱眉,不等他教育小孩不能遇到事就搬出大人,小孩已经回头看向晋杭,然后脸色一白,顿时吓哭了,手脚并用挣扎着要跑,“放开我,我、我不敢了……不要吃我……”

余子元愣住,晋杭扭头紧张解释:“先生你别误会,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都是乱说的。”

这时余子元大概知道为什么街上的人看他们时的眼神有些奇怪了,一方面是害怕晋杭,一方面是惊讶余子元竟然敢走在晋杭身边。

“你先放开他。”余子元不忍看小孩一副惊恐的模样。

晋杭嫌弃放开小孩,小孩吵得他脑子疼,他本来是想让小孩道歉的,现在好了,余子元需要的不是道歉,而是小孩见到他会和见到鬼一样害怕的解释。

小孩一溜烟跑了,留下晋杭不安看着余子元。

“回去再说。”余子元不想在路上被围观,他刚刚看到有人急急忙忙跑了,不知道是去找小孩的爹娘,还是跑去报官了。

看余子元对这事不是很在意,晋杭喜笑颜开说:“好,我们回去再说。”

虽然回去后余子元很有可能不会管这事。

晋府比余子元想象的还要大,门口守着两个侍卫,有下人从府里出来,见到晋杭,惊慌失措,低着头行礼不敢看人。

晋杭无所谓挥挥手,带着余子元进了晋府。

晋府进去左右是长长回廊,晋杭带着余子元往右边走,边走边说:“先生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就好,不用拘谨。”

穿过回廊,是一个小花园,又走了许久,绕来绕去,几乎要将余子元绕晕了,晋杭才带着他进了一个大院子,晋杭说:“先生住我隔壁。”

余子元眨了眨眼,晋府很大,有很多院落,他迟疑问:“住你这里怕是有些不妥。”

没听过客人和主人一起住主屋的,余子元担心晋杭不懂,委婉地提醒,哪知晋杭无所谓说:“这里我说了算,不会有人敢说闲话。”

晋杭打开门,开心推余子元进去看,“先生别管那么多,房子就是用来住的,我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你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我让人现在去买。”

屋里有淡淡的香薰味,房间一尘不染,桌上放着精致的茶具,一旁还有一个书架,上面只放了两排书,余子元目不转睛看着,晋杭解释说:“书不多,不知道先生喜欢看什么书,想买书我们一起去书肆。”

余子元收回视线,看着这屋子,知道晋杭定是下了功夫,他说:“太破费了。”

晋杭不在意,莫说是这些东西,但凡是余子元喜欢的,再贵他都觉得值得。

下人过来和晋杭说可以用膳了,晋杭带着余子元去饭厅,落座后,余子元轻声问:“家中就你一人?”

晋杭脸上的笑意一顿,他夹了一筷子雪白的鱼肉到余子元碗里,“先生你尝尝。”

见他不愿意说,余子元也没多问。

两人边吃边说,大多数时间是晋杭在说,他和余子元介绍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打算带余子元去游玩,还询问余子元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他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却在吃饭完后统统被打乱了。

一个下人火急火燎跑进来,在晋杭耳边说了两句,晋杭沉着脸,沉默了片刻,笑着和余子元说:“先生,你先自己玩,我有点事要处理。”

“去吧,不用担心我。”余子元没任何意见,晋杭能陪他这么长时间已经够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人走后,有两个下人跟在余子元身后,余子元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他不自在回头说:“你们不用管我。”

两人齐齐摇头,其中一个说:“若是您出事了,我们是要受罚的。”

余子元问道:“晋杭和你们说什么了?”

他们面面相觑,没人回答余子元这个问题。

余子元便想起街上人对晋杭的反应,难道晋杭做了什么吓人的事?

他只是想了片刻便摇头否定,晋杭有时候是有些无理取闹,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好孩子,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应该有什么误会。

下人不敢在余子元面前说晋杭的不是,他们对余子元十分好奇,从来没见过晋杭有好友,更别说带回来。

昨日匆匆回来吓了全府的人一跳,又见他认真让他们收拾屋子,一开始纷纷以为他是遇到了心上人,不然怎么会想着安置在主屋里。

直到见到余子元,一个个都愣住了,不明白他和晋杭是什么关系,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对于余子元,他们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是不能在他面前说晋杭的坏话,不然等待他们的可不是什么好下场。

回了屋里,余子元把书架上的书扫了一遍,都是他看过的,他沉默了一会儿,和门外的两人说,“我想出去走走。”

两人连忙点头,只要不是要他们的命,余子元的要求他们定会百依百顺。

余子元走到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人,他轻声说:“你们回去吧,我记得路。”

他们为难说:“我们的工作就是看着您。”

余子元光是想到有人跟着他就觉得不适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晋杭要他们做这种事,但既然说了,若是不看着恐怕会受到处罚,余子元商量着说:“你们其中一个跟着我,另一个留下好不好?”

两人对视一眼,既要完成工作,又要让余子元开心,他们就算不想也得答应。

最后留年纪小的跟在余子元身后,他看上去和余子元的学生差不多大,他性格比之前那个活泼一些,一离开晋府就问:“您想去哪里呢?这里我都熟悉,您可以和我说。”

余子元问:“你叫什么?”

“我叫小刀。”他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嘿嘿傻笑。

余子元被他的笑感染,好笑问:“你笑什么?”

小刀开心说:“您是第一次会问我名字的人。”

“第一个?平日他们不叫你名字叫你什么?”

“他们是这样叫的,”小刀吸了口气,模仿着府里的人,“喂!那边那个。就是你,过来。”

余子元摇摇头,他们好歹也是一起作工的,怎么这样,没半点尊重。

小刀却不在意这些,他又问:“您想不想去吃好吃的?”

他兴奋咽唾沫,向往说:“听说最近出了新的糕点,每日刚出来就会被人抢光。”

余子元顺着他的话问:“有那么好吃?”

见余子元一直带着浅笑,小刀一开始的拘谨在感受到余子元的笑颜下完全消失,惊讶说:“你不知道么?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没有吃过暖风阁的糕点。”

他没想那么多,也没去猜测余子元的身份,将他当做和他一样吃不起暖风阁糕点的同类。

“那你带我去吧。”

“好啊!”

穿过几条大街,远远就看到有一处店铺前挤满了人,门口排着长长的一条队,不难想象里面的商品有多受人欢迎。

小刀跳起来想要看里面的情景,只是人太多了,他跳得再高也看不到什么,他有些泄气说:“今天人还是很多,看来是进不去了。”

余子元轻声问:“你带钱了么?”

“带了的。”小刀拿出钱袋给他看。

“那我们就排队吧。”

小刀还记得他出来是给他带路的,不确定问:“真的可以么?”

“当然可以。”

余子元此时想不到去做什么,去书肆吧,他答应了要和晋杭一起去,就暂时不去了,免得到时候晋杭不开心,说他食言了。

小刀欢天喜地带着余子元去排队,队伍实在是长,太阳从半空缓缓落下,身后的人还在排,天黑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小刀蹲在地上,抬头问余子元:“你不累么?”

余子元摇头,上课时一站就是一天,在这才站了半天,算不得什么。

小刀叹气,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若不是记得自己的身份,他早就丢下余子元排队,自己跑去玩了。

上天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余子元和小刀看向声音的来源,晋杭站在一旁,冷冷看着小刀,小刀立马精神了,他站起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紧张地四处张望。

余子元说:“是我要他和我来的。”

晋杭哼了一声,对小刀说:“滚回去。”

小刀连忙起身就跑,晋杭看向余子元,低声说:“我回去没看到你,还以为你走了。”

余子元笑说:“我能走去哪里?”

晋杭摇头,半真半假说:“不知道,但你要是走的话,我会把你关起来的。”

余子元没当真,他问道:“事情都做完了?”

“其他事哪里有你重要?”他腻歪着往余子元身上靠。

前面的人回头想看看是谁光天化日之下说这种肉麻的话,这一看魂都快吓飞了,队也不排了,撒腿就跑,顷刻便跑得不见踪影。

余子元下意识去看晋杭,后者无辜说:“我什么也没做。”

余子元顿了一下,缓缓看向身后,后面排队的人早就消失了,似乎晋杭比黑夜还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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