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昶一记冷眼望过去,“胡说什么?!谁说我受不住了?”。
邹馀因其师弟这维持尊严的意气之争,心下觉得有些好笑,嘴边就不由微微挑起一线弧度,用拂尘敲敲其人左小臂,“那就折合起来”。
林昶清朗秀俊的面孔上带出一线苦色,转即暗暗咬牙,还是折合起来,惹得额上冷汗扑簌簌往下落——
过了片刻,邹馀淡然道,“伸直”。
邹馀知道他这小师弟是个极其耐疼能忍的人,不过他也是用了全身力气,誓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见那手臂微有弯折,就用故意用拂尘碾压在伤处,“抻直”。
林昶白着脸努力抻直了,却在下一杖击落下来的时候彻底闭合了双眼,即时的疼痛使得死咬住齿根的林昶都没忍住那一声闷哼,转即发白的脸色却又因此闷哼转得绯红。
邹馀并不顾他这心态,只依然道,“折合”。
臂弯那处皮肤已然高肿起来,两边手臂还有很大缝隙,独是那处地方已经挨合的紧实,便就停止向内压挤,邹馀自是看清了,“折合紧实了!”。
林昶无奈,只得狠心死死折合,那呼吸之间就全是极力的忍痛声,邹馀还有意拉长了时刻,过了好半时,才说了让再抻直的话语,林昶再次费了很大得劲,才又重新抻直整段手臂,再去挨受另一下杖击——
如是挨满十下的,那处皮肤已经变成了青黑颜色,更皆肿起了一指高度,整条手臂不可自抑地微微颤抖,可还是有那句‘折合’的命令,冷汗淋漓的林昶终是开口叫了声,“师兄——”。
“怎么?不能了么?”邹馀收起拂尘抱在怀里问。
林昶右手扶按着左边手臂,以让那颤抖不要过分明显,究其原因,也还是因为内中的矜傲,口上也是如何都说不出来‘不能’的话,但又不愿再受折合苦痛,就只叫,“师兄——”。
邹馀望那臂弯,“才只十杖而已,又让你用内功护着,如今却是什么结局?”。
林昶听得微微皱眉,却还是不肯言错,邹馀到底也没再难为他了,只道,“我只就以这十杖告诉你,但凡手中之物,身边之人,像你那般,一作鱼饵,抛去时易如反掌,收回时,却是难乎其难。”拿着拂尘点点那青黑杖痕,“若使这连合处断折,便就难再拾取起来,即便拾取回来,也难粘合起来,纵然沾合起来,也不复当时形容。”。
“季和啊”邹馀说着,语气便就有些叹惋,“生命直如细柳那般易折,如琉璃那般易碎,你若赌输一次,便就再不可挽回了。”。
“我知道这些话你不爱听,但我还是得说,你”说着回头看了眼程又直,“你们,便都好好想想。”。
诸人正自沉浸在这些推心话语带来的清淡惆怅之际,已然走到门口的邹馀,却又回头道,“你若再犯此类错误,我还是惩戒你先生,只就看你听是不听,戒是不戒?”却是与程又直说的。
程又直正自因此怔愣着,林昶将人望却一眼,将卷折衣袖放下,抬步跟了出去,“师兄,我送你。”。
邹馀也未曾拒绝,二人联袂到了门外,林昶对向邹馀乜斜着的眼光,微微低头笑道,“季和知错了”,又道,“多谢师兄”。
邹馀只回了一声,‘哼!’,转即抱着拂尘观望着纷纷落雪,半晌才开口道,“但愿你是真的知错了,不会再如此做了。”。
不出邹馀意料之外的,林昶对他这话语,只以缄默相对,惹得邹馀一声冷笑,“原来你那‘称谢’之语,不是因为真的接受我之训教,而只是谢我又当了回你的幌子。如今拿阿宏当幌子已经不够了,连我这师兄也要算计进去是么?”。
林昶于此无所然否,只一笑道,“师兄不是也拿我作筏子么?”。
邹馀回目瞪人一眼,咬牙道,“林季和!你、你——”。
最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泄气地一撒手,“你就这样早些气死了我,以后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说罢,拂袖离去。
林昶在后边的一句,“师兄这话就严重了——”,就此消堙在了风雪之中,无奈地摊手一笑,却不想刺激到了伤处,眉头就不由缠结了起来,心中叹道,“师兄果真是狠心呐!再多几杖,这手臂可就真的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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