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爵士年代的主题派对中,大部分人都带了女伴。
但这些或纤白小巧,或丰腴妩媚的女人们,不像是独立个体,反而像是个手提包,或者其他什么用来炫耀的装饰物。
西晋石崇令美人斟酒劝客,客人不喝便砍了美人的头。可按照现代文明社会的普世价值观,有钱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砍别人的脑袋。
可富豪总得向外界表明自己贼特么有钱,又不能时时刻刻拿出银行卡余额证明,也不能随身携带一麻袋的不动产权证。
豪车名表到底是死物,炫起来总差点味儿。
不如活人,会走会动会说话,活色生香,温香暖玉,戴上珠宝更显昂贵。
这些美人们和石崇斗富时搬出来的珊瑚树的唯一差异,就是女伴会走会说话,金主挥舞铁如意打过来时,知道要跳起来逃命。
没有人想知道她们的人生,也不想去了解她们美妙肉|体以外的思想,除非是为了奉承讨好她身边的男人。
晋云柏不常带人来这种场合,偶尔带人也多是圈内人,看着脸熟。
但这个雪白冷淡的美人却是第一次见,美得惊人,也冷得惊人。
面对这样电影布景般的奢华场面,她不仅没有流露出向往艳羡,相反的是,她看起来极为警戒提防。
仿佛这里不是百年建筑豪门派对,而是什么渣滓洞白公馆,或者是美军在中东设的关塔那摩监狱,没有人性,只有酷刑。
她看向周围的表情,在估量,在评判,或者说是审判,而这判决的结果一定很负面。
可她那么美,像极了夏洛特·兰普林,冷清又疏离,万年冰川的寒冰雕成的美人。
偏又是成熟的,举手投足散发致命诱惑。
特别是她颈侧的红痕,这片白雪已有人踏上,并留下足迹宣誓主权,可禁脔属性反而让她更加诱人。
美人不少见,名利场的聪明美人也多的是。
但这样理智警惕的美人,却让人更想看到她被**吞噬的模样。
像是在白纸上大肆涂抹污迹,或者残忍撕破精美绸缎,将珍稀瓷器通通砸烂。
破坏比创造更让人亢奋。
当有人问起楚岚,晋云柏极亲昵地把她揽入怀中,随手顺了顺她的卷曲长发。
“这是我女朋友。”
不是暧昧的所谓“朋友”,不是date,虽也不是未婚妻这样名正言顺又正式的身份,比炮友地位高一点,但似乎也没高到哪里去。
但这是晋云柏极少见地主动称为女朋友,至少看起来美人目前还是很受宠。
看在晋云柏的份上,她还是可以获得一些如朝露般脆弱的微薄尊重。
于是那人恍然大悟:“哦哦,您好,您好!”。
楚岚迟疑着要不要和对方礼貌social一下,可晋云柏握着她的右手把玩,并没有松开让她和对方握手的意思。
这时,有个极爽朗的京片子男声传来:“喊了那么多次,你丫可算来了。”
是之前在老洋房见过的那个男人。
他穿过人群自动让开的缺口,兴致勃勃地走到晋云柏旁边,说:“真是稀客,我还当你要窝在家里不出来了。怎么样,我这儿布置得不错吧?”
晋云柏神色放松,嘴上却嫌弃道:“太浮夸了,也就那样吧。”
男人“啧”了一声,笑骂道:“就你眼光高。”
他注意到楚岚,挑眉说:“这不是那位姑娘嘛,第三次见了吧,你藏得可真严实,这才舍得带出来见人。”
第三次?楚岚不解,她只记得之前在老洋房见过他一次,但晋云柏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男人又对楚岚说:“姑娘你好,我是席克难,云柏的朋友,之前咱们见过。”
席克难伸出手,楚岚以为他要握手,正抬起手时,对方却抓住她的手,弯腰要在真丝手套上落下一吻。
晋云柏拍开他的手:“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席克难直起身来:“哟,护得这么紧啊。”
晋云柏揽着楚岚,以保护者的姿态说:“我女朋友腼腆斯文,和你们这帮活土匪不一样,她胆子小,你别吓着她。”
楚岚想瞪他,谁胆子小了?
可晋云柏握在她肩膀上的手用了些力气,像在暗示,她就没说话。
看到他俩互动,席克难要笑不笑的,然后朝某个方向挥挥手。
一个金色亮片短裙的漂亮姑娘立刻走过来,胸大腰细蜜大腿,一头短发俏皮极了。
席克难说:“得了,我知道了,让Cici陪你女朋友玩,她地头熟,人也熟,咱哥俩找地方单独聊会儿。”
晋云柏看他,说:“又是那谁?”
席克难摇摇头:“可不是嘛,就成天碍事儿,要不是他老子今年换届升上去了,我早就收拾他了。”
两人像是打暗号,说着只有彼此才懂的暗语,旁人听着一头雾水,但隐隐约约又摸到点边。
这事儿貌似还挺要紧,晋云柏就对楚岚说:“你和她去玩儿吧,待会儿我过来找你。”
这地方陌生,人也陌生,除了晋云柏,她谁都不认识。
可楚岚到底是个成年人,不愿意被当成小孩随身携带,只点点头,目送晋云柏和席克难离开。
Cici笑着对楚岚说:“他们男人谈他们的,咱们女人玩咱们的。来,你看想玩点什么?”
楚岚客气地笑了笑,问道:“有吃的吗?我还没吃晚饭,有点饿了。”
Cici楞了一下,大概是没见过这么不敬业的女伴,陪金主出来还敢吃晚饭,也不怕等下躺床上时肚子有赘肉。
不过她反应很快,重又笑道:“怎么能没有呢,好吃的可多呢,走,我带你过去。”
楚岚是真饿了。
骑车是个很耗体力的运动,阴天气温低,她又吃了不少冷风,能量储备殆尽,早就饥肠辘辘。
可还没来得及吃饭,又晋云柏被带到造型室,折腾了好几个小时。
到现在,她也就趁着做头发的时候,吃了点店里提供的茶点。
但也没吃几块,造型师不敢让她多吃,怕裙子上身的效果不好看。
饿了一路,楚岚感觉自己快变成一条人干了,前胸贴后背,D cup都要缩水。
可偏偏派对里大家都端着酒杯游走social,这一点上远不如农村大席,没主家招呼着说句咱开饭吧。
——当然派对本意也不是让人吃饱饭。
楚岚阴暗地想,派对完全可以改名为晚间临时减肥集中营,又是跳舞又是社交,端杯酒满场蹿,一晚步数轻松过万,消耗比摄入还多。
除非往酒杯里挤奶油,不然她想不出发胖的可能性。
更不用说一些更放纵的聚会,嗑药乱搞群体性运动,一次不得瘦个十斤。
不过席克难搞的这个派对还是很正经的,很干净,没什么不能放到阳光下的。
唯一可以诟病的就是太奢靡了,非常不符合这个国家1949年后的价值观。
哪怕是装饰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餐台,也比五星级酒店,甚至米其林餐厅的餐点更加浮华。
乌木长桌,铺着金色丝绸桌布,桌脚是古希腊爪脚造型,卷轴纹饰,经典的摄政风格,只一张桌子就能在小城市换一套房。
桌上摆放各色昂贵食材,贝壳盛着黑色鲟鱼籽,花纹繁复的顶级和牛,来自苏丹王宫的金箔蛋糕,汤汁浓郁的龙虾黑松露汤,以及当天从世界各地空运来的脆弱而甜蜜的水果。
楚岚端着盘子,从长桌一路吃过去。
大厅里,男人在忙着social,女人在陪男人并为保持身材而忍饥挨饿。
最终大家都冷落了这一桌昂贵食材,也辜负了米其林三星厨师的一番辛苦,冷清寂寥,也只有楚岚在这里大快朵颐。
不是没人想来和“晋云柏的女朋友”套近乎,但Cici像个忠心耿耿守护宝藏的守卫,或言笑晏晏,或笑里藏刀,或软硬兼施,硬是把凑过来的人都给撵走。
Cici是席克难的人,一举一动代表了宴会主人的意思,虽然她本人不算什么,但她背后站着的男人还是很值得慎重对待。
在场的也不是没有更有power、可以突破Cici封锁的人士,但显然,他们对晋云柏的新玩具没什么兴趣。
他们宁愿腆着脸去偷听晋云柏和席克难的聊天。
因此,Cici也还能维持得住餐桌周围的安静。
这样的清净让楚岚很轻松,填饱肚子后也有心去细细品味食材的天然鲜味。
其实盖茨比风的裙子不像洛可可风格,不需要束腰,不再追求反人类的沙漏细腰。
相反,裙子腰线下移到胯部,廓形松散,总体风格慵懒而随意。
某种程度上来说,art deco的裙子要比现代追求紧身、勾勒身体轮廓的礼服要更好穿,也更舒适。
只能说造型师可能比楚岚还要在意这次出场,毕竟出钱的是晋云柏,她的意见无所谓,这位大爷满意才行。
至于楚岚,她就是一移动人台,负责展示重工高定裙和昂贵珠宝,以及造型师的巧思妙想。
这样想,楚岚更胃口大开,捡了好几颗裹着黑巧克力的草莓,一口咬破脆皮,草莓汁迸射,满口的果香。
她正吃得不亦乐乎,忽然听到有人说话:
“你就是晋云柏的那个新女朋友?”
爵士年代的服装美得惊人,也贵得惊人,参照了不起的盖茨比,没有珍珠钻石羽毛华服的话就不对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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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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