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可惜的,虞白爱的从来都是X。
不是季风。
不是那个在她心中“彻头彻尾的人渣”。
*
她从开始到结束,都只有这一点是对的,季风就是彻头彻尾的人渣。
*
军靴踏过客厅瓷砖,小院中雨后的泥水,弄脏了一尘不染的居室。
这里看起来一切如常。
茶几上有几包膨化食品,一袋是拆开的薯片。
加湿器依旧安静地工作着。
……X很熟悉这里。
*
她推开卧室虚掩的门,昏暗的光线中,被褥上残留着血迹。
她的心绞痛一阵。
*
她想喊那个人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
浴室的门开着,她走进去。
玻璃门后,那具躯体保持着俯卧的姿势。
血迹已经干涸了。
她的侧脸染了血水,闭着眼,浓密卷翘的睫毛死气沉沉的。
睡得很熟的样子。
*
X快步走过去,拼命摇了摇她,用手摸她的脉搏。
冷的。
冷的。
冷的。
*
结霜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醒了。
她看见隔壁床的季风,突然坐了起来,气喘吁吁地发抖。
……还没到七点钟,什么毛病。
*
女人抓起行军服就往门外冲。
昨天回基地太晚,没脱什么衣服,就睡觉了。
*
“……季队?”结霜想叫住她。
季风没有回应。
*
摩托碾过雨后积水的小路,溅起泥水。
季风的时速很快。
心跳也很快。
因为心率和血压的不正常,她的手在发抖。
*
凶手会回到犯罪现场。
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来。
*
她闯进那座陈旧的宅邸的时候,跌跌撞撞地没看路。
“虞白!”
她不指望听见回应。
*
被褥上的血迹是干的,浴室里的血水也干了。
她不见了。
*
恐惧和激动让季风发抖。
客厅,没有人。
冰箱的门开着,蔬菜和水果掉了一地。
还有冷藏的退烧针盒子、一支空的注射器。
*
她挣扎的痕迹。
*
“虞白!我不来找你麻烦!”
季风又对着空旷的屋子喊了一声。
*
她急着想把虞白送到医院去。
她想帮她……什么都可以。
*
她推开书房的门,虞白那套昂贵的间谍设备东倒西歪,电线错杂地铺了一路。
陶瓷马克杯摔在地上。
像是被洗劫过一样。
*
她不在这里。
*
季风莫名心安了一瞬,她应该没死在自己手里。
书房有暴力搜寻的痕迹。
应该有人把她带走了。
*
季风不知道带走她的人是敌是友。
如果她还活着,也许自己可以和他们做交易。
*
她坐在地上,给虞白打电话。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绝望。
把她吓醒的不是一场噩梦,是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念头,一个编织了整夜的结局。
*
没有人接。
*
虞白睡着了,市政厅的安置屋很舒服,他们给她找了最安静的单间休息室。
治疗中。
体检报告显示伤口感染严重,高烧。
有被暴力性侵痕迹。
*
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来电是VIP置顶联系人。
“姐姐”。
*
镇痛剂失效了一阵,她醒了过来。
忍着疼,她伸手去够桌上的手机。
*
电话通了。
季风没忍住哭了出来。
“白……你在哪儿呀?”
*
虞白头很晕。
她听见X的声音。
X很痛苦。
“姐姐……我要死了。”
*
虞白没想刺激她。身体太难受了,她也没有力气思索措辞。
*
“你在哪儿?……告诉姐姐好不好……白?虞白!”
季风慌了,哭得昏天黑地,追问。
她感觉自己被猝不及防地一刀捅穿了。
*
“我……不知道……”虞白想不起来。
“把定位开出来……你能开定位吗?白,你有力气开定位吗?”
X显得很慌乱,但虞白太累了,没有力气回应。
手机从手中落下去,滑到枕头上。
虞白闭上眼,又陷入了昏迷。
*
“求求你……白……”
回应终止了。
她抓住的那一缕蛛丝终于被扯断。她向深渊坠落下去。
季风从没如此恐惧过,她从不知道极致的恐惧是什么样的。
*
她动了自尽的念头。
虞白告诉她,自己快要死了。
……
*
陈曦的女秘书带着护士走进病房。
性侵这种事情……身为一个男人,自己不方便问她。于是就委托了秘书。
*
护士抓起虞白软绵绵的手,补了一针阵痛,和常规治疗的针剂。
女秘书坐在一边翻看体检报告。
十几分钟。
虞白的心率逐渐稳定下来,护士又为她换了药。
她睁开眼睛。
*
“虞小姐?”秘书站起身,走到床边看她。
虞白没有力气回应。
脸色惨白。
*
“您感觉好些了吗?”
秘书的工作是很忙的。
她还抱有侥幸心理,如果虞白能讲话,就先把条件谈妥再说。
*
“好……”虞白含含糊糊的声音,她听不清楚。
“这里……哪里……?”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憋出了几个字。
“市政厅。”女秘书回答,“医生说您没有生命危险了,虞小姐。您自己给陈处打的求助电话,您忘了?”
对,是有这么回事。
*
当局总有那么一些欠着人情惹不起的朋友。
招又招不安,又拿他们没办法。
“虞小姐不到走投无路,哪能想起我们呢?”
虽然虞白在病中,女秘书还是忍不住茶她两句。
“我……条件……”
虞白到现在还想着公平交易。
虽然陈曦向来对她矮着身子,但她也不想白占当局便宜。
*
“陈处没开条件。”
女秘书公事公办的态度,冷冷的。
市政厅怎么可能用一点好处就打发?
他们要虞白更大的利用价值。
“陈处想知道您遇到了什么事情。虞小姐,当局向来给您撑腰。”
**裸的收买。
*
虞白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她刚才仿佛梦到X给她打电话了。
胸口痛了一瞬,干涩的眼眶泛起湿润。
……X怎么可能给自己打电话?
这梦做的……
她还是太想她了。
*
“没……没事,突然身体不好。”虞白简单回答了秘书的问题。
“突然身体不好?”女秘书挑眉,“虞小姐,您不用对当局抱有任何敌意。”
“当局保护您的**,也愿意为您的损失追责。”
“真的没发生什么。”虞白的声音冷下来。
她知道体检报告上一定写了些什么。
“……我自己玩脱了。谢谢陈处愿意救我。”补充一句。
*
自己玩脱了。
秘书小姐要是敢拿着这样的报告回去见领导,工作也可以不用要了。
*
“虞小姐,您不必急着给我答复。”
秘书非常善于处理棘手事件。
“您自己花时间想清楚。您随时可以联系到我们,和护士说一声就行。”
温声细语地吩咐完,秘书站起来,准备离开。
“陈处下班之后会亲自来看您。”
补充完这一句,她走了。
*
记恨虞白的人太多,当局拿不定到底是哪方势力。
陈曦第一个猜到的就是Faith,毕竟拍卖会上,虞白帮他捅了Faith这帮野狗一刀。
……但虞白伤成这样却没被杀死……行动队不像是会犯这种错误的。
*
虞白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烧好转了许多。
……她看见通话记录里真的有一整排“姐姐”的来电。
她回忆起像是梦中,X心碎的哭泣和追问。
不可能吧。
季风会哭吗?
*
季风打她电话干什么?
很明显的目的,虞白用脚都猜得到。
这个女人发现她还没死,又想利用她白痴一样的感情,让她暴露行踪。
补刀。
*
当然季风不可能意识到,或者说根本不在乎,她的这种钓鱼行为对虞白来说无异于折磨。
虞白一看到电话簿里她的名字就想哭。
*
虞白在季风面前,确实会像个白痴。
毕竟她对X爱得神魂颠倒,看见那张脸,会失智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虞白已经离她很远了,她还想利用这种卑鄙的“超能力”操纵她吗?
……也许吧。
*
虞白捧着温好的中药喝了一口。
*
她自己都不能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
毕竟在季风面前,自己和提线傀儡也没多大区别。
*
季风周围的时间仿佛停滞了。
她坐在地上,一个人,埋着脸,呆了好久。
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心跳,也很久很久没有呼吸,或是血液的流动。
她吓坏了,感受不到空间的联系。
*
从早晨一直僵到下午,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
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没有调查虞白到底去了哪里。
*
她逐渐从疯狂中冷静下来。
虞白接了她的电话,没有提出勒索性要求。
对面的氛围也很安静。
那么她应该不会在仇家手里。
如果对方要杀死她,也用不着把本就濒死的虞白带走之后处刑。
*
再说,除了自己,也没别的仇家知道Key小姐的行踪才是。
*
书房里的混乱,也可能是因为来人急切地收拾虞白的用品导致的。
*
总之,也不一定就是最坏的结果了。
*
季风强撑着站起来的时候,身体还在发抖。
……没关系,只要她能活下来,要自己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
虞白这么聪明的孩子,在自己离开以后会干什么呢?
……
就算是这么高冷自闭的孩子,走投无路的时候也会找朋友帮忙的吧?
*
“你好,请问找谁?”秘书不耐烦地保持着礼貌,接电话。
“我找陈曦。”来者不善的女声。冷到极点。
“陈处现在很忙……”
“Faith的季风找他有话。”
傲慢、强势、令人生厌。
那个行动队队长的做派。
*
秘书询问地看了眼坐在对桌的陈曦。
陈曦招了招手,示意她把公用电话递给他。
“你好,T.C.处陈曦。”
*
这个时间,这个电话,这个人。
在拍卖会就和T.C.处结下梁子的行动队队长。
这一切都指向虞白。
*
肇事者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她当场没能处死虞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
“陈处,抢了我的东西,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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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兔子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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