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概率性告白

季风也并没有自大到真把自己当她情人的地步。

伤得狠了,想抱她。不抱一抱她就太痛了。

但既不合时宜,也没有立场。

她这个样子让人心疼。

虞白抬头看着她哭。季长官从不会这样狼狈。

她被安吉丽娜当众扇巴掌,那种狼狈,都透着优雅。

现在却不堪入目的脆弱。

踮起脚把她的帽子摘掉了。室内有暖气,怕是要热得出汗。也不知道给谁看。

季风反手想遮住。齐耳短发,灯光下斑驳的白。

比那天水晶吊坠盒还要刺眼。

虞白又开始发抖。

季风的世界都是黑的。

她的感官很迟钝了,被摘下帽子的一霎那,仿佛又被夺去视觉。她在昏沉的黑暗中努力看清虞白。

逐渐身体也没了知觉。残存的意识支撑自己不要瞬间倒下去,顺着另一个人力量的引导,向后摔进沙发里。

五感逐渐逐渐才回归过来,像死去了一小会儿。

先是听见虞白焦急的声音,然后模模糊糊地看见她。

她在用力拍季风的后背,想让她顺过气。

季风对于她来说太重了,险些扶不动。

季风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事,如果能忍住不摔倒就好了,再忍一下又能怎样呢?

不想让虞白因为同情或者愧疚,或者其他什么,顺从自己。

她像条鱼,苦胆被扎破了,浑身都是苦的,不想让她尝到。

但虞白抱着依偎进怀里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本能地拥紧她。

她的兔子在哭,她也在哭。她安慰不出声,抚摸着怀里的兔子,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季风僵硬的身体渐渐恢复正常。

虞白的恐惧变成痛苦,嚎啕大哭起来。

纵使最不愿用私密的爱意玷污,她意识到自己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受伤。

她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季风为什么压力这样大。

只是低血糖而已。

季风仍在试图安慰她。

低血糖……Healing开了个小差,也许。

虞白不该为她哭的。受害者不该共情凶手。

“……您怎么啦?”

虞白哭得头疼欲裂,抓着她的袖子,毫无办法地把鼻涕眼泪擦在她衣服上。

季风一叠声告诉她没事,从后脑勺摸到下腰,拼命往身上贴。

自己是一堆雪,在融化。

在身体里埋了个可怕的舱体,莫名其妙晕过去,还有突然的白发。

季风怎么了?

绝对不会因为虞白吧……虞白觉得自己没资格捅这么大的娄子。

那一刻她几乎感觉,自己要失去季风了。

被认为是亵渎的爱突然爆发了,像被捏爆的水气球,污水溅得到处都是。也溅到了季风身上。

对不起,虞白没克制住。

只是个小插曲,所有的一切还要继续。

抱着虞白,低头闻她的头发,心痛微微好受了些。

季风是绝望的病人。她只有一颗药,病得太难受的时候舔一口。

“对不起……我可能只是太着急了。”

“您怎么了?您有什么心事吗?”带着哭腔。我能帮上忙吗?

“一直在找有没有办法能治你的病。”季风想让她安心一点,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她一时还死不了,“对不起,太着急了……太爱你了,所以太着急了。”

季风已经不习惯在她面前找借口了。连真相都那么单薄,借口更加没有说服力。就这么说出来了,爱的意思,单方面没办法控制的感情,不是自己配得。

比任何走投无路都绝望。等不到让她活下去的方法。

只是说实话,也没要求虞白相信。

她表白过好多好多次了。一次比一次认真。虞白何曾信过。

虞白渐渐平静下来后,她也沉默了。只是轻拍着虞白后背的动作还没停下。

哭累了的话,就早点休息吧。不想洗澡可以不洗。不想走路的话,她可以抱她。

“长官,您不用爱我。”

季风在寂静中听见这样的话。

心比痛更痛了一点,不过也没有关系了。

爱都爱了,回不去了。

“您是合格的女朋友,您已经仁至义尽了,白不需要别的。”

她的兔子没有力气离开她的怀抱,低头就能看见侧脸,泪水斑驳地贴在自己胸口。

仁至义尽……足够赎罪的意思。

也并不是赎罪,虞白从不认她有罪。足够让季风宽慰自身的意思。

所以不要再自欺欺人地说爱了。虞白听了会难受。

季风明白她的意思。

“有情侣的名分,不一定要相爱。”

季风默默地听着她对于爱与名分的悖论。她感觉自己无从反驳,也没有论据反驳。

她也经常失语。

虞白心疼她的憔悴,她知道季风丢了队长的职位。她想向季风解释明白,自己并不要求那么多。

30天的名分,已经供大于求了。

其实有什么关系呢?她们本来就是对手。

处刑是理所应当的,杀戮是天经地义的。

虞白同意、纵容、引火烧身。

“您能放下吗?不必为了我做任何事。”季风在沉默,虞白很害怕。

这是追问,再不回答,就不礼貌了。

她缠绕在指尖的发丝,那么柔软。

“虞白。”季风没力气思考更多东西。她的心脏就暴露在虞白面前,说不了假话,“我放不下。对不起,我一直都很爱你。”

X很爱你,虽然不能替那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承诺,但现在我很爱你。

我很想亲手杀了那个伤害你的人,碎尸万段。她怎么死都不过分。

她令人发指的控制欲,仍延续到我的身上。让我在本该放手的爱面前放不开手。

你早该解脱,我早该判罪。

现在的我,除了爱,只有恨;我非常非常爱你,非常非常恨我自己。

季风低着头,虞白的侧脸在眼底模糊。

自己也瘦了很多。想必没有以前漂亮,但愿她不要嫌弃。

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她的一只兔子,从来都不是什么瘾症。这么恶心的词汇怎么可能用来形容她。

不是瘾症。是爱着。

过程惨痛,代价惨痛。

“一直?”

虞白觉得季风不可理喻。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还要当面回绝,放不下。

一直是什么时候?她什么时候染上的偏执?

撑着她的肩膀直起身子,看着季风一副很无赖的表情。

爱说不说吧,就是放不下。这样的无赖。

这个世界真幸运。能有她存在。

虞白跪在自己身上,季风抬头看她。

完美的脸,不会被伤痕玷污。

忽然想不起痛苦,看着她的脸笑。

笑着笑着又被泪水蒙住。

“虞白,你那天闯进会议室,在你父亲面前救了我。”季风说这些的时候语速很慢。

那时她的身份是X。她和虞白还没有相识几天。

“一个月后,你又在销毁装置前面救了我。那天雨下得很大。我以为那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你就像一个路人,在湍急的河流里看见一只狗,快要被淹死了。然后你就跳下去。”

你那么惜命的人,怎么一点都不惜命了。

“您在念我的好?”虞白看着她哭,“您不是知道那是一己私欲吗?”

……私欲?

喜欢你还把我当成私欲的时候。

泪水在滚落,季风忘记去擦。

“我一直都很爱你。第一次抱我的时候。”

那天她把季风视为所有物,脱掉她的衣服,发丝蹭在脖子上。说爱她,因为她带着她从五十九楼一跃而下,从死神的高台之上。

其实是感激吧,虞白。

你先动的手,我无权爱你吗?

“从头至尾。”

季风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丢脸,说一句哭一句。

“虞白,你就让我为你做一些事情吧。我简直想为你做一切事情。”

擦不干她的眼泪,虞白只能抱住她的头。

她埋在自己胸前的哭声闷闷的。她能感觉到季风很疼。因为她的心在疼。

季风哭累了,虞白听懂了。

但不知道怎么回答。

低下头亲她的嘴,捧着她的脸。

先是礼节性地接触,四片唇含着亲了几次。理应是泪水的咸涩味道,虞白尝不出来。

然后陶醉的兔子伸了舌头,舌尖点着她的牙齿,略过她的舌尖。

温软湿润的触感。季风不知道已经多久没被她主动吻过。完全不苛求的、没有强迫意味的。

季风感到晕眩,死死抓着她背后的衣服。

她的脸蹭在自己脸上,能感受到伤疤的不平。

季风感觉自己在失真。

她彻底平静下来。虞白离开她的时候,看见她无光的眼睛。

没有灵魂。

一枚巧夺天工的傀儡。

骑士会把一切献给女皇,吻戒是最高的礼仪和笃誓。

季风知道自己终是对她有了宗教仪式的虔诚。是皇权和神权。

骑士用吻戒,把痛苦的信念具象化;她却只能一直痛苦下去。

虞白没有料到会这样。

她只是想安慰季风,亲亲她,告诉她,自己知道了,知道她真的爱她。

到最后真的没洗成澡。

太过疲惫,相拥着睡在沙发上。

季风抱着把虞白半压在身下,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花茶和香氛加湿喷雾,有安神的功效。胸口的沉重让虞白有轻微的窒息感,很舒服。

自己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想让虞白相信爱,直说就好,何必哭这么多天。

晦涩而奇妙的比喻达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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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概率性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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