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凌最后还是洗了个澡，他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洳朔躺在他旁边。
他现在一点也不困，不过没关系，他很擅长让自己强行睡着。
他又做梦了，这次的场景有点奇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让他想到刚刚进入游戏空间，或者说调控中心的时候。
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张嘴说着什么。他的肢体动作很夸张，似乎情绪非常激动。
他看不清那人的脸，模模糊糊像隔了一层磨砂玻璃。他也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霜凌想走近一些，但他好像被禁锢在这具身体里，根本动不了。
烦躁，厌恶，疑惑……各种各样的情绪，可以理解的，不能理解的全部堆积在心口。
霜凌有些惊奇，自己居然会有这种复杂到分辨不清的情绪……等等，这具身体是他自己，那么这其实是……他的记忆。
意识到这一点，霜凌眼前的画面顿时清晰起来，面前人说的话也能听到了。
他的声音和他激动的外表反差很大，平淡，僵硬，没有多少起伏。AI的声音都比他有感情。
前面的话霜凌没有听到，他只听到后半部分：
“……要一直拖下去？你明明已经疲惫到想要死亡，为什么还要继续？我无法理解……”
霜凌感觉一股怒火从繁杂的情绪中挤出来，占据主导。
他看着自己抬起左手，凝聚出长刀，毫不犹豫地刺入眼前人的胸膛。
“无法理解？”他听到自己冷笑一声：“因为你没有灵魂，也不可能有。”
他眼前的人张嘴想要说什么，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直接劈成两半。
他的身体断裂处不是血，而是一种黏腻的，闪烁着各种颜色，散发着微光的半透明液体。
他的身体一点点融化，全部变成液体。不……这不是液体，液体可不会自己移动，它们缓缓聚拢到一起，蠕动着朝他爬过来……
霜凌倏地坐起身，眨眨眼睛，看到周围的环境，长出一口气。
刚刚好险，差点就碰到了。那是个什么玩意？感觉好恶心，万一沾到衣服上就不好了。
洳朔似乎还没醒，霜凌小心地挪开被子下床。
他看了一下时间，6:32。霜凌换好衣服，扎好头发。按下开门键，自动门声音很小，霜凌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
他本来打算去找戈拉，结果刚出门，一个圆筒形的不明物体立马窜到他面前。
“早安，早安！”它的声音很活泼像七八岁的小孩子。它原地转了几圈，脑袋上的屏幕出现一个笑脸：^▽^
霜凌挥手和他打招呼：“早。”
小机器人听到他的回答，屏幕上开始放烟花：“嘻嘻，如果您想吃超级美味的早餐，请我来，我会带您去餐厅。”
它说完之后，朝某个方向缓慢挪动，屏幕上的画面也变成偷偷看他。
霜凌思考片刻，决定先跟上它，之后再去找戈拉。
小机器人看到他过来，开心地开始放音乐，然后加快速度，让霜凌刚好可以轻松跟上。
……
食堂里。
戈拉和李天华同坐一桌，旁边陆陆续续有人经过，每个人都会和戈拉打声招呼，戈拉点头应着。
她一边和李天华聊天，一边时不时往嘴里塞两口东西。
李天华听她讲了不少她加入世界工厂后发生的趣事。
刚开始李天华就听个乐呵，听到后面越来越困惑：“世界工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已经很完善了，规模也不小。为什么霜凌还要留着调控中心呢？不仅有被系统控制的风险，还干不了多少活。”
“这个好像是因为霜凌暂时无法破坏系统。它有个程序是，当其中人数小于一定数量，会自动抓取灵魂体，而且抓取数量远超缺少的人数。我记得数量是……”戈拉皱眉思索片刻，一拍脑门：“啊，是99。”
李天华听到这个数字，立马联想到排行榜，100去掉第一可不就是99。或许这之间有点联系。
戈拉接着说：“所以与其让它乱抓人，不如主动挑人，调控中心就是这么来的。而且系统平时处于休眠状态，隔一段时间才会醒来。只要趁它刚醒的时候，把它重新敲晕就好了。”
“敲……敲晕？怎么敲？”李天华惊讶地睁大眼睛，他实在想象不出来如何敲晕系统。
“额，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个敲法。”
“好吧。”李天华有些遗憾，他接着问：“那有人进调控中心后，从他原本的世界看会是什么样？是直接原地消失吗？”
“当然不，直接消失还要解决记忆的问题。会留个身体，这样和正常死亡一样，处理起来也方便。”
“诶！所以我们是只有灵魂进来了。”
戈拉点头：“嗯，你没发现身体和死亡时年龄不一样吗？它会根据你的经历，为你重塑一具状态最好的身体。”
“没有啊？我现在和我死的时候一模一样……”李天华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沉默下来。
戈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沉默地拍了拍李天华的肩膀。
英年早逝的李天华：“……”
戈拉低下头默默吃饭，气氛顿时显得有些过于凝重。
李天华有点不自在，主动转移话题：“你好像对调控中心的事情非常了解。”
戈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也不能叫非常了解，就是和251比较熟，他专门负责管那边的。我知道的都是从他那听到的。”
“原来如此。”
气氛重新变得欢快起来，两人又聊了一段时间。
霜凌跟着小机器人走进来，它屏幕出现一只挥动的手，然后缓慢朝门口挪动。
霜凌立刻明白这是在和他道别，于是他也挥挥手说：“谢谢你，拜拜。”
小机器人原地转几圈，然后走了。
霜凌抬头，一眼就看见戈拉和李天华两个，意外收获啊。
他抬脚走过去，李天华率先看到他，打了个招呼：“早。”
霜凌回了句：“早。”
戈拉听到声音，一脸懵逼地回头，然后看了眼时间：“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吗，你怎么醒了？”
霜凌挑眉：“我之前起床的时间是固定的？”
戈拉点头：“没错，第一区的七点整。无论哪个世界，都会在这个时间醒来，而且你睡觉的时间也是固定的。”
霜凌：“现在不固定了。”
戈拉立刻放弃纠结：“那你要吃早饭吗？”
“嗯。”
“那边可以让大厨帮忙打饭，也可以自己来。如果不知道选什么也可以让大厨推荐。”戈拉抬手给他指了个方向。
霜凌顺着看过去，一个戴着厨师帽，身上八个机械臂的大型机器人站在窗口后面。它身上还有粉色的花纹，看起来像是围裙。
霜凌：“……”大厨的造型还挺酷。
他刚走过去，大厨立刻热情地打招呼：“早上好我的朋友！美味的早餐是一天美好的开端。需要我为您推荐吗？”它半圆形的脑袋转几圈，机械臂夸张地摆动。
它突然弯腰，凑近霜凌的耳朵，一只机械臂挡住它的嘴，小声地说：“可以得到大厨精心准备的特别美食哦～”
霜凌：“你来推荐吧。”
“好嘞！”它开心地应下，八个机械臂同时工作，很快就打完一份早餐。它指其中某道菜，小声地说：“这就是今天的特别美食，希望您喜欢～”
霜凌看了眼餐盘，感觉挺不错的。他对大厨说：“可以拿回房间吃吗？”
“哦！当然可以，而且还可以让小家伙们帮您端回去，只要您之后把餐具还给它们就行。”大厨立刻招来一个小机器人。
霜凌：“能再来一份吗？”
“可以，您这些不够吗？”它又很快打出来一盘。
霜凌摇头：“不，我给其他人带的。”
“哦吼，原来如此。那么祝您和您的朋友用餐愉快。”大厨挥舞机械臂向他告别。
旁边的小机器人伸出来一只机械臂，把两个餐盘放在自己脑袋上，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霜凌回去找戈拉和李天华，小机器人就跟在他屁股后面。
“洳朔还没醒，我帮他带一份。之后我们在哪会合？”
戈拉：“我的办公室。洳朔知道在哪，你到时候让他带路就行。”
“好。”霜凌点头应下，然后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他和洳朔的房间。这个机器人似乎不喜欢说话，性格比较高冷，一路非常安静。
它把早饭放到桌子上，不等霜凌说谢谢，就迅速跑掉了。
霜凌看着它的背影无奈地耸耸肩。他坐在桌边的椅子上，随便拿了本看起来像纸质书的电子书，一边打发时间，一边等洳朔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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