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昏暗的房间里，洳朔再次坐在椅子上发呆。
现在他非常确定，霜凌没整理床单是个偶发事件。
他刚才把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搜查了一遍。
这地方根本看不出来有人住过，除了床单上的褶皱。
唯一的破绽大概就是灰尘了吧。房间中央部分很干净，有人打扫过。或许是因为不打算常住，一些边边角角，比如那个角落里的柜子，在他没动它之前，上面还有很厚的灰尘。
这人简直像一只幽灵，似乎可以随时不留任何痕迹地消失。
有趣。
和他有关的事情总是那么有趣，在这里发呆也显得不那么无聊了。
“咔嚓。”一束光透过门照进来。
洳朔闻声转头。
霜凌双手捧着一沓书进来，后面跟着李菲夏和李菲秋两个小尾巴，他们俩手上也各捧了一沓书。
洳朔坐着没动，挑眉看着他们。
三人越过洳朔，把书放到桌上。
霜凌笑着开口：“辛苦，多谢你们俩。”
李菲夏：“您帮了我们大忙，这点小事是我们应该的。”
李菲秋连连点头：“没错。”
李菲夏：“不早了，二位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李菲秋：“拜拜。”
话落两人走出房间，李菲夏从外面把门关上。
“这是什么？”洳朔打量桌上的东西。
“书。”霜凌走到窗边，倚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
“它是用来干嘛的？”
“当然是拿来看的喽。”霜凌漫不经心地回道。
“只是这样？”洳朔狐疑问。
“嗯哼。”霜凌歪头打量他，轻笑一声：“你非要说的话……它们还是你角色扮演的道具。”
“角色扮演？道具？”洳朔不解，他之前不是说不让他出去吗？这又是在扮演什么。
霜凌不再说话，沉默着看着窗外。
窗户离桌子不远，稀薄的光照亮他半边脸，另一边隐藏在黑暗里。
洳朔不清楚他在看什么。
他脸上的表情和洳朔从前常去庙里的住持很像。每次他们去时，那位就会顶着这幅模样出现，说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们捐钱，然后他们老大就会毫不犹豫地给出一笔巨款。
或许也不太一样。住持是做给他老大看的，霜凌显然不可能是做给他看的。
这表情该称为什么好呢？慈悲？悲悯……
没等洳朔想好名字，霜凌已经敛去神色，恢复往常的模样。
洳朔眨眨眼，刚刚那神色停留得太短，仿佛是他的错觉。
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他开口：“你在看什么？”
霜凌侧头打量他：“为什么不自己过来看看呢？”
洳朔沉默片刻，起身走到窗前。
很普通的夜景，星星点点的灯光，喧闹的夜市，和他印象中城市的夜晚别无二致。
他转头去看霜凌：“现在我看了，但还是不明白。”这个距离能清晰地看到霜凌的眼睛，很漂亮，但没什么温度。
“还记得白天你看到的东西吗？”
“记得。”洳朔闻言再次仔细观察了一番，没什么奇怪的。
不——或许没什么奇怪就是最大的奇怪之处。他不觉得这里的人会有夜生活，为什么外面还有这么多人？
霜凌：“还有更有意思的事，看到那边三个人没有。”他伸手指向那个方向。
洳朔顺着他的手指定睛看去，只见一人抱着路灯，旁边两人想把他拽下来。
“是路灯旁边那三个？”
“没错，眼神不错嘛。”霜凌目光转回室内，后脑靠在玻璃上：“那三人昨天和前天，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做了同样的事。”
洳朔挑眉道：“你是说，每天晚上他们都在重复一件事？”
“不错。不知是没有能力，还是根本懒得弄第二套行动方式，明明白天的行动还挺丰富的。”霜凌勾起唇角：“或许是因为那家伙原来的世界没有黑夜与白昼之分，所以造控制器的时候没考虑晚上，然后临时在这里截取了一套行动方式装上去。”
话落他跳下窗台走向房门。
“等等，你指的是谁？”洳朔以为他要离开，连忙开口拦住他。
霜凌摁下房间灯开关，回头冲他一笑：“当然是制造芯片的人啊。”
旁国成肯定不是，剩下的人也没有可能，再加上霜凌说的话……
洳朔立刻追问：“他来另一个世界，和你我一样？”
“没错。”
“你知道他是谁？”
“嗯哼。”
“你能抓到他？”
霜凌笑笑没有否认。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去抓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洳朔不理解他这么做的理由。
“因为我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目的？”到底是什么目的，不是完成任务吗？
“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霜凌说完自顾自地散开头发，走上床躺下。
洳朔沉默地看着他。
好吧，但他睡觉为什么要开灯，不会……是给他开的吧……
犹豫片刻，洳朔还是走到门边，把灯关上。
房间再次恢复黑暗，洳朔把椅子挪到窗前坐下，学着他的样子望向窗外。
洳朔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只是好奇，或许只是想打发时间。
洳朔透过玻璃看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盯了很久。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句感慨——真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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