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凌带着他从天台下来，一路不停找到沐风。
他们打了个招呼后，直接步入正题。
霜凌拎着他的笔记本：“旁国成已经抓到了吧，我能去问几个问题吗？”
沐风眼睛一亮：“当然可以，我正愁这事呢。旁国成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们怎么关闭芯片控制器。我们试过把功率调到最小，但效果远比不上之前，我们怀疑是他离开之前做了手脚，但一直问不出来有用的信息。或许您来能有更好的效果。”
霜凌满口答应。
随后沐风吩咐一位青年给他们带路。
一路无话，青年带到后和看守人知会一声就离开了。
看守人替他们把门打开，随后侧身让开位置：“您请。”
霜凌点头笑着看向他的眼睛：“多谢。”
话落，看守人身子一歪，直挺挺倒向地面。
霜凌适时地伸手捞住他，放在椅子上。
房间深处的阴影里有人蹲坐在地上，霜凌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那人抬起头，眯起眼睛打量他。
洳朔身形隐藏在霜凌身后，旁国成比几天前憔悴不少，灰头土脸的，看来这几天不怎么好过。
“我不知道怎么关，你们再问多少次都是这个结果。”他的声音沙哑，语气没什么起伏，只是机械地说出这句话。大概是重复了太多遍，已经麻木了。
“我知道，因为他没给你反悔的机会。”
旁国成倏然睁大眼睛，身体猛然坐直，语速加快几分带着点急切：“你认识那位大人？”
“那位大人？呵呵。”霜凌忍不住低笑出声，垂眸低声重复这称呼，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旁国成死死盯着他，这短短的时间对他来说是如此煎熬，眼中的希冀一点点消散。
就在他马上失去希望时。
“认识。”
这两个字宛如天籁，把他跌入谷底的心骤然拉回天堂。
他急切地想要爬起来，但因为久坐双腿发麻，又狼狈得跌在地上。他咬牙忍着不适笨拙地用手爬向霜凌，想要拽住他的裤脚。刚要碰到又顾虑对方嫌弃自己，于是缩回手。
霜凌静静站着，将他一来一回的滑稽动作尽数收入眼底。
“您一定帮我！他们这是想要破坏大人的好事！我不能死！我是核心，我不能死！您可要帮我，杀了那些人！计划不能失败，求求你，救救我……”
他语无伦次，不断恳求着，声音沙哑难听。眼睛瞪得极大，眼球上布满红血丝，像条恶鬼。
霜凌沉默半晌，轻轻叹了口气：“灵魂强度可不能作为唯一标准啊，他挑人的眼光可真差。”
听了这话，旁国成瑟缩着后退几步，闭上嘴巴，整理自己脏乱的衣服，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优秀”一些。
“真遗憾，我可帮不了你。”霜凌面无表情地摊手。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般，旁国成睁大眼睛，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发出几个诡异的音节。身躯萎靡下来，窝缩在阴影中。
突然他惊恐地后退几步，哑着嗓子大叫：“你们！你们是仇人！不，你不能杀我，我……”
“你真奇怪，就不能只是认识吗？没什么交集。就像我和你现在认识了一样。”霜凌歪着脑袋，疑惑地打量他。不太明白这短短几秒钟，他到底想了什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是什么新奇的后遗症吗？……要看看吗？算了……没意思。
霜凌扭头问洳朔：“你还有想问的吗？”
洳朔摇头。
就在此时，旁国成看到了洳朔的脸，他正惊讶的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霜凌没有给他机会，蹲下身一把将手伸进他的胸口，他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张着嘴一动不动。
虽然看着是胸口的位置，但洳朔觉得更像是进入了某种异空间，没有血液，如同穿过空气一般，没入他的身体。
霜凌抽出手，旁国成随即昏倒在地。他指尖多出一枚类似水晶的东西，其内部灰蒙蒙的，像是某种杂质。
霜凌仔细打量它半晌，在心里轻叹一声，这小玩意做的不错啊。那家伙天赋的确很高，可惜……唉，又少了个好帮手。
他转身将它置于洳朔眼前：“看，这个就是所有能量汇聚的终点，他也是靠这个才活了这么久。”
洳朔端详半晌，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和普通的水晶一样，还是比较劣质的那种。
霜凌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勾起唇角，把水晶贴上他的额头。
贴上的一瞬间，洳朔感觉自己的身体多出来一部分，磅礴力量涌入盘踞其中，又似乎本就如此。他的身体本来就是这样，他本该就有这份力量。
这东西可真有趣，洳朔凝神去看霜凌，他眉眼带着点笑意，似乎在问：如何？
“厉害。”洳朔垂眸看向倒在地上的人：“他有这个，怎么不逃出去？”
霜凌有些嫌弃地瞥了旁国成一眼：“最初放进他体内的只是个空壳，能量是一点点多起来的。但他的思维一直停留在过去，所以就算拥有把这里轰平的力量，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然无法使用。”随后他将水晶从洳朔的额头上拿开。
洳朔在他拿下水晶的一瞬，感觉身体被撕成两半，紧接着一阵眩晕袭来。洳朔努力稳住心神，好在这眩晕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很快就清醒过来。
“你没事吧？”霜凌扶住他，心虚地摸摸鼻子，不知为何他刚刚下意识觉得洳朔的灵魂强度达标了，不应该啊……
“没事。”洳朔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这是它附加的不良反应？”
霜凌认真盯着他看了半晌，确认他真的没什么问题后回道：“算是吧。短时间使用的情况下，灵魂强度足够应该不会有不良反应的。这次是我判断失误，抱歉。”
“没关系。”洳朔余光瞥到地上的人，感到一丝不妙：“那这家伙还活着吗？要跑路吗？”他们来一趟人就死了，这可不好糊弄。
“放心，在我们离开之前都不会死。”霜凌一边回答，一边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随后掏出笔记本，在上面奋笔疾书。
没等洳朔询问，霜凌率先开口解惑：“你先坐在这等等，我一边编一边和你说。”说完他伸手拍了拍旁边的桌面。
“……”他好像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洳朔沉默地环顾四周，发现确实没有更好的位置，于是走过去坐下。
随后霜凌头也不抬地继续道：“故事从那位大人来到这个世界说起。”别的不说这称呼挺好玩的，借他用用好了。
“那位大人寻到额……那个水晶的载体，就是地上躺着那个。然后他创造了被称为芯片的能量汇集体系。芯片控制器就是能量的暂时储存器。
在储存器中，能量分成三股，最小的一股用来维持体系正常运转，一股汇入水晶内，最后一股返还这个世界。”
洳朔挑眉：“他这么好心，还会返还？有什么内情吗？”
霜凌扯起嘴角：“还记得你来这里的任务吗？”
经他提醒，洳朔这才后知后觉得记起，他好像是被送过来解决问题的。
洳朔把这两件事相关的地方摘出来：“调控中心存在某种检测手段，他为了绕开检测。”
“没错。他不止做了这点。留下一部分没有被剔除保护的人来混淆视听，让芯片人模仿正常人的方式行动。留下几个高级智能芯片用来维护体系。”
霜凌停顿片刻，语气微冷继续说道：“每一点都是为检测系统量身打造的反制手段。呵，这大概是他计划里最精巧的部分了，其他地方都简陋地令人发指。挺可惜的，最后还是露出了破绽。”
洳朔安静地听着，在心里暗自思量，那位大人似乎很了解调控中心，很大概率就是从那里叛逃的，那么霜凌就很可能是被派过来抓他的。
一直以来下笔都很顺畅的霜凌此刻突然停顿了一下。他对洳朔同学瞎蒙的准确率表示痛心，能和正确答案背道而驰也是一种能力吧。
霜凌默默收起力量，他怕洳朔又猜出什么离谱的东西，自己听到之后会忍不住纠正他。
他换了个姿势继续写，把想说的全部说完：“那位大人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的目的不可能实现，所以这里已经被放弃了。”
随着他话落，他手中的笔也跟着停下。霜凌长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瘫在椅背上。
洳朔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下文了，有些疑惑地开口：“完了？”
霜凌：“完了。”
洳朔：“他的目的呢？”
霜凌眨眨眼睛：“那很重要吗？”
洳朔：“……”
“好吧，让我想想该怎么说呢？”霜凌思索片刻继续道：“你可以理解为，他想创造一个类似神的东西。虽然我不喜欢这种说法，但这是现在的你能最快理解的方式。”
洳朔呆愣片刻，这可真是个大手笔。于是他在心底为那位大人赞叹了三秒钟，随后他的注意力重新放在霜凌身上。
霜凌此刻正趴在桌子上抬头看他：“我就说不重要嘛，无聊得很。”
洳朔认真地点点头，答道：“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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