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颜,大人药喝完了,这碗你刷了吧,我还有点事得走。”
陈思急匆匆将残留着药汁的瓷碗,递给昔颜,一溜烟就没人影了。
“啊?哎……”
看着陈思溜远的背影,昔颜皱了皱眉。
顾洵的药还在小食堂,陈思给他喝的什么药啊?
昔颜无意间提起空药碗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
白净的瓷碗碗沿下方,有一条淡蓝色的水波纹路,绕碗一圈。
这是昔颜常用的碗,那圈淡蓝色的水波纹,就是区别其他人的标志。
整个小食堂,只有昔颜用的碗碟带这种水波纹路。
也就是说……
昔颜忽然脑袋一蒙,急速转身,昔颜连忙跑回厨房,向灶台看去。
早上放在灶台上的补药,果然不见了。
昔颜低头,缓缓看向手中提着的空瓷碗。
陈思怎么拿的药,顾洵怎么把那补药喝了!
昔颜的脑袋,顿时嗡嗡作响。
石郎中当时特意交代过,此药不可乱喝,正阳之人喝了,轻则口鼻流血,重则昏聩晕厥。
昔颜到底是女人之身,石郎中虽号不出性别,但可以对症下药。
那顾洵,不就是正阳之身吗?
昔颜一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狠狠道了一声。
“完蛋了!”
顾洵本就生病了,这一剂补药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昔颜的心立悬到了嗓子眼,陈思不知跑哪去了,她得去看看顾洵是否安好。
放下药碗,昔颜赶忙跑出门去,刚走到门口,忽然想起那次浴房的事来。
昔颜环看一圈,看到角落里放着她写了一半的食单。
虽然昔颜不习惯用毛笔写字,但之前顾洵给买的那一堆书里,还真有些不错的食谱。
昔颜试验了几道,味道还不错,便随手记了下来。
拿起食单,昔颜重新出门,万一遇到人,就是请顾洵定食单去了,也算是个正当的理由。
一路小跑,昔颜气喘吁吁地到了顾洵的院子。
除了几声清脆的鸟鸣,小院安静如斯。
顾洵既然病了,应该睡在卧房。昔颜猫着腰,溜着墙根,小碎步移到卧房窗下。
昔颜手握着食单,侧头让耳朵贴着窗户下沿,耐心听了一会儿,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按理说,最起码得有呼吸的声音,昔颜又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仍旧毫无动静。
顾洵不会是石郎中说得重症,昏聩晕厥了吧?
想到这,昔颜提在嗓子眼的心,跳得更加急促了。
单手趴住窗户沿,昔颜的脑袋渐渐从窗户边探了出来,往顾洵床榻方向望去。
床榻干净整洁,根本无人。
那顾洵去哪了?莫非在书房里?
昔颜四下看了看,确认卧房没人,便重新弯下腰,猫着身子准备去书房外听听情况。
溜到卧房正门时,忽然一只手提住了昔颜后背的衣服。
像提溜小猫崽子似的,将昔颜提进了屋子。
“啊!”
昔颜惊讶一声,瞬间就被人给按在了门板上。
昔颜的眸子惊诧地在眼眶里乱转,手中的食单也天女散花般散落一地。
“你像个小贼似的,在干吗?”
昔颜耳朵一竖,这是顾洵的声音!
“我,我来请大人定夺食单。”
昔颜努力镇静,但煞白的脸色,在顾洵的眼睛里出卖了她。
“食单呢?”
顾洵声音冷冷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在……”
昔颜抬手,却发现手上空空,低头一看,原来食单全散落在地上了。
“在地上,我去捡。”
说完,昔颜就要弯下身子去拾,肩膀却被顾洵手掌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抬头。”
顾洵的声音,从昔颜头顶传来。
自始至终,昔颜都没敢抬头去看顾洵的正脸。
这下没得选了,昔颜只得缓缓抬起头来。
光洁白皙的额头,远山如黛的柳眉,清澈如碧的眸子,映入顾洵低垂的眼帘。
唇色如樱,饱满娇艳。
齿白如雪,轻启三分。
昔颜喝了这些日的药,面容如上了曾淡淡的妆。
一时间,本就因为生病有些昏昏沉沉的顾洵,竟然看的有些如痴如醉。
突如其来一股燥热,从小腹里腾起,顾洵喉咙随之而来丝丝腥甜。
轻咬收紧的两颊,顾洵张口呼出些许炽热的气,低声问道。
“你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听到此话,昔颜眼睛慌乱地左右转了转,但很快稳住了情绪。
“我当然是男人了,真汉子!”
几根红丝,悄悄攀上顾洵眼睛,他仍旧盯着昔颜,没有松手。
“你这些日子,吃的什么药?”
昔颜有难言之隐,已经传遍整个县衙,顾洵就是不想听,也不得不听。
“补药嘛,男人都知道。”昔颜用弯起的嘴角,掩盖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
“为何要吃补药?你有没有妻室。”
顾洵声音似乎有些沙哑,说完他的喉结不自觉上下动了动。
“强身健体啊,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昔颜说的理由,差点连她自己都信了。
“早晚都要娶一房媳妇,我这不为了以后开枝散叶,提前做好准备嘛,哈哈。”
昔颜话说到此,还故作轻松地大笑两声。
顾洵听到“开枝散叶”几个字时,只觉喉咙里的腥甜越来越浓,眼看就要坚持不住。
“大人,你怎么流鼻血了!”
猩红的血丝从顾洵鼻下流出,他再也忍耐不住,喉咙用力一咳,一口鲜血直接喷到昔颜肩膀侧上方的门板上。
按在昔颜肩膀上的手,渐渐松开,顾洵整个人在昔颜眼前,缓缓下滑,眼看就要跌落在地上。
昔颜吓得连忙伸出双手,环住顾洵身子,阻止他跌在地上。
似曾相识的一幕发生,为什么每次顾洵出意外,昔颜都在身边。
昔颜暗自吐槽自己倒霉,都怪陈思不问清楚,就端药给顾洵喝。
“大人,大人!”
不管昔颜怎么大声,顾洵的头都垂在她的肩膀上,再没醒来。
昏昏沉沉中,顾洵听到一个声音。
“大人。”
这句犹如水中传音,那声中带着几分妩媚与柔弱,波纹般荡进耳中,唤醒了沉睡中的顾洵。
微微睁开眼睛,顾洵眼前水蒙蒙一片,看不甚清楚。
顾洵伸手摸索,忽然抚到一只香软玉滑的手。
那手似乎有某种魔力,顾洵只是轻轻抚上,便不想再松开。
那声音只唤了一句,便再无声响。
顾洵缓缓睁开眼睛,刚才那一片水雾蒙蒙,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在水中。顾洵不知自己何时学会了在水中呼吸,虽然知晓自己身处水中,却并无任何异样。
顾洵低头,顺着掌中抓着的那只香软玉滑的手,向上看去。
一个人影,出现在顾洵的视野中。
顾洵左手并未松开,反而伸出右手去拉动同样身处水中的那人。
待那人转过身来,顾洵两目一惊,那模样竟是昔颜。
只是昔颜并未如往常将头发束起,披散的长发任由水波荡漾。
“阿颜!”
顾洵水中出声,昔颜也看向了他。
“大人!”
水中的昔颜,不知何时挣脱了顾洵的紧握,仿佛看见救星般,双臂紧紧地环住了顾洵的窄腰。
顾洵本想推开昔颜的双臂,但一低头,昔颜的眼眸如一汪深泉,撞进了顾洵的眼中,顿时让他沉迷到无法自拔。
“阿颜。”
不知何时,顾洵的掌心轻抚上昔颜的脸颊,那如樱的红唇,正是顾洵今日见过的样子。
顾洵与昔颜在水中紧紧相拥,二人的衣衫,随水波荡着。
似是感受到顾洵掌心的温度,怀中昔颜的身体发出一阵战栗,这引得顾洵靠得更近了。
终于,顾洵的呼吸与昔颜缠绕在了一起。
忽然,一道闪电在水中闪过,照亮了紧紧拥在一起的二人。
顷刻间,顾洵头痛欲裂,手臂难以维持紧揽昔颜的姿势。
霎时,顾洵怀中一松,水波带着昔颜渐行渐远。
不顾那肆虐的头痛,顾洵立刻伸出双臂,却鞭长莫及,只能待站原地,任由昔颜消失在水雾深处。
“石郎中,大人怎么样了?”
陈思看着石郎中将顾洵额头上扎着的针灸一一取下,连忙问道。
“无事了,就是有些情绪激动,导致气血上逆,突发晕厥。”
石郎中收拾着针灸包,慢慢道。
“那就好,那就好。”
陈思已经知道他给顾洵端错了药,从看到晕倒的顾洵,便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了下来。
“三日内,不要让他食肉,肉汤也不不行,吃得清淡些。”
石郎中收拾好药箱,起身交代道。
“好的,我一定谨记。你们几个在这陪着大人,我去松松石郎中。”
陈思点头应道,又安排以周成为首的几名衙役,在这陪好顾洵。
“放心吧,陈主簿你忙去就行。”
周成拍着胸脯打包票。
“渴。”
石郎中没走多久,顾洵便喃喃发出了声音。
听到顾洵的喊声,周成立刻倒了碗水,又命另一名衙役扶起顾洵,小心翼翼给他喂水。
谁知水碗刚到唇边,顾洵忽然伸出手臂,挥开瓷碗,水洒了一片。
“阿颜,阿颜。”
顾洵紧闭着双眼,口中却不停念着昔颜。
一时间周围衙役们均面面相觑,周成更是吓得脸色苍白。
不等周成反应过来,顾洵的手臂又紧紧抓住周成,声音哽咽。
“阿颜,你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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