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盘中的薯条，裹着一层薄薄的热油，外表金黄酥脆，内芯纯白绵软。
配上一旁颜色赤艳的西红柿酱，简单的食材色香味俱全，让人不禁垂涎欲滴。
围观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弄明白这薯条到底该怎么吃。
“用薯条，蘸着酱吃。”
陈思回想起昔颜刚刚交代的吃法，立刻从旁边橱子里取来小碟子和竹筷。
夹起一根又脆又热的薯条，陈思把它整根放进西红柿酱中，滚了两滚。
金黄的薯条裹满红艳艳的西红柿酱，被陈思放在小碟子里，连带竹筷一同递到顾洵面前。
“大人，您先请。”
顾洵蹙眉，看着那盖满黏糊酱汁的薯条，满眼拒绝。
“不是这么个吃法啦，看我的。”
昔颜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拿起一根薯条，随心在西红柿酱中轻轻一划。
戴了顶小红帽子的薯条，被送入昔颜口中。
薯条被一截一截咬断的酥脆声，从昔颜微动的两颊透了出来。
“还挺酥的。”
昔颜对自己做的炸薯条十分满意，端起整盘薯条，示意眼前这几人都按这个吃法来试试。
后面两个衙役跃跃欲试，若不是顾洵在前面，恐怕此刻薯条早已入口了。
沉默了片刻，看着满眼期待的昔颜，顾洵抬了抬手，将蘸了酱的薯条，送入口中。
同样酥脆的声音，在顾洵口中传来。
酥脆的表皮裂开，土豆内芯混着西红柿酱，绵软的酸甜感跃上舌尖，甚至有些烫嘴。
真是个神奇的吃法！
顾洵心中默默赞叹，纵使在京城见过无数饕餮盛宴，也从未尝过这种奇特的美食。
从顾洵的脸上看到满意的表情，陈思也忍不住试了一下。
“又酥又脆，又酸又甜！”
陈思吃完一根又来一根，酥酥脆脆的口感让他欲罢不能。
身后的衙役们也纷纷上前品尝，没一会儿的工夫，整盘薯条就被吃空了，西红柿酱也见了底。
“这个酱蘸馒头吃，肯定也不错！”
“是啊，我最不喜欢吃甜的，怎么今天老感觉吃不够那酸酸甜甜的西红柿酱呢。”
众人的表现，让昔颜十分开心。
看来根本无需多么复杂的过程，简单的味道，就能取悦古人的味蕾。
衙役们还在后面低声议论着，陈思则上前，在顾洵耳边小声请示。
“大人，您看这位小兄弟的厨艺如何？”
顾洵抬眼看看喜上眉梢的昔颜，脑海中不自觉回忆起在客船上，她不小心滑倒，被他一把托住后背的画面。
二人近距离脸对脸，彼此灼热的呼吸，仿佛还在萦绕在顾洵的脸颊。
陈思没听到顾洵的回声，起身看到顾洵似乎正在出神，便轻咳两声，又道：“大人？”
“嗯？你刚才说什么？”
顾洵的思绪，被陈思的轻咳拉回到县衙小食堂里，他完全没有听到陈思刚才说的什么，不禁又问了一句。
“昔颜小兄弟还等着大人回信呢。”
“哦，”顾洵声音顿了顿，他清了清喉咙，正色道：“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收到指示，陈思马上转身，看向墙角低声讨论的几个衙役。
“你们觉得刚才这道菜做得怎么样？”
“好吃！”
众衙役异口同声道。
其一个衙役，甚至还竖起了大拇指。
待他看了看身旁，发现大家的手都很安静地垂着，脸上顿时羞了羞，又不好意思地把手收了回去。
无需陈思汇报，顾洵已经从衙役们的表现中得到了他们的答案。
“那陈主簿，有什么意见？”
听到顾洵问他，陈思回过身来，认真道：“小兄弟这道菜做得不错，前几日我们吃的酒酿馒头，也是她做的。”
听到这话，后面几个衙役恍然大悟，其中一个衙役举手插话。
“那松软还带着酒香的馒头，是你做的呀！太好吃了，我一顿能吃五个！”
昔颜听到这，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别笑啊，酒酿馒头实在太松软了。”
说话的衙役，边说边两掌“啪”地一合，接着道：“我都直接拍扁它，拿根筷子，一串五个酒酿馒头，这样吃才痛快！”
“嚯，难怪最近公厨开支有增加，原因在你这呀。”
顾洵用力绷着嘴角，忍住笑意，挑眉看向那个插话的衙役，正是刚才举手点赞的人。
“周成，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陈思示意周成严肃点，周成立刻低下头，再不敢说话了。
“馒头坊那边，知道你想来这里当厨子吗？”
听到顾洵开口问她，刚才还被周成乐得不行的昔颜，立马换成一副严肃的表情。
“目前不知道，但掌柜的人很好，她知道我是因找不到厨子的活差点流落街头，才收留我的，如果她知道我找到了心仪的营生，也会为我高兴的。”
昔颜抬头正视顾洵，认真道：“大人，我真心想当一名厨子，只是尚未遇到机会，今日若大人收了我，我定全力以赴，把小食堂干得红红火火，让兄弟们都吃得白白胖胖！”
“好！”
周成没忍住，又带头鼓掌叫好，顾洵一个锋利的眼刀飞过去，让周成立刻低头噤声。
转过头来，顾洵正好遇到看向他的陈思，二人用眼神短暂交流几瞬，他心中便有了决断。
“那你先回去吧，若馒头坊掌柜的同意了，你便下午来小食堂报到。”
看到顾洵点头同意，昔颜嘴角开心地原地蹦了起来。
“别高兴太早，仅限今日下午，逾期不候。”
顾洵恢复冷清表情，一脸的淡漠。
“嗯嗯，大人方便再明确说下月钱吗？”
昔颜才不在乎顾洵什么表情，先把薪酬谈清楚，才是正事。
“一个月二两，干得好了，半年后涨到三两，年底封红。”
昔颜连忙点头，作势抬腿就要迈出小食堂。
“干得不好，扣光月钱，但凡有一个人在吃饭上出了问题，便将你投入大牢，依法处置。”
顾洵这个大喘气的，非得等昔颜一条腿迈出门槛，再补上一句。
“没问题！”
她可不是吓大的，昔颜痛快地回应一句，又回头对着顾洵比画了个手势，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落入众人眼中，更显爽朗明媚。
很快，昔颜便推着小推车离开了县衙后院，衙役们也四散归位。
“那人刚才比画了什么手势？”
顾洵慢步迈出小食堂，对着身旁的陈思问道。
“手势？”
陈思努力回忆一下，果然昔颜临走时单手对大家比画了个手势。
“没看出来，倒像道士作法时，手上的指决。”
陈思边学着昔颜比画的手势，边自己念叨着。
“嗯？”
突然停下脚步的顾洵，顿时感到背后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
“哎哟！”
陈思痛叫一声，赶紧摸了摸撞到顾洵后背的额头，吃痛道：“对不起，对不起大人，撞疼你了吗？”
顾洵抿抿唇，闭了闭眼，道：“撞疼了，陈主簿，你的头是铁做的吗？”
“不是啊，我刚比画了个昔颜做的手势，立刻就撞到大人了。”
陈思忽然噤声，赶紧用左手捂住刚刚比画手势的右手，用只有顾洵能听到的声音，紧张地说道：
“这么灵验，莫非，真是什么作法的指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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