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手绢的左手猛地一抖,手绢落地。
虞鸢慌忙撒开抱他腰的右手,后退两步,脑子终于清醒过来,先发制人道:“放肆!你居然擅闯听雨轩!”
话虽说得凶狠,但人却是红了半边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看上去像是只炸毛的小兽。
若是平时,他或许还有心思去逗弄她,不过现在场合不对,而且他来是有正事的。他挥挥手对跪着的宫女们说:“你们都先退下。”
宫女们如蒙大赦,连忙爬起身来弯腰退下,生怕慢了一步。
很快,整个殿里就只剩下轩辕翊、轩辕宸和她。不对,还有站在轩辕翊身后的老太监。
轩辕宸一见那老太监,眼睛立马乐开了花,颠颠地跑过去拉着他的手喊道:“德公公,你是来看朕的吗?”
德公公看上去花甲之年,满脸沟壑,眼角嘴角青紫暗红,一看就知是被人打的。他蹲下身子,满脸褶子硬是挤出一朵花来,笑眯眯地看着轩辕宸,慈爱地说:“皇上,您又长高了,老奴心中一直惦念着您。”
轩辕宸挠了挠脑袋问:“德公公,你这些天去哪里了?朕一直看不到你。”
“皇上,老奴自有老奴的去处,如今看到您安好,也就安心了。”德公公回道。
那边两人叙旧,这边虞鸢悄咪咪地靠近轩辕翊问:“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德公公,先帝的贴身太监。”轩辕翊好心地为她解惑。
虞鸢看了看那边的情势,心中了然。德公公自先帝去世后就消失了,别人以为他死了,其实不是,他是被轩辕翊给扣下了。
轩辕翊的目标是玉玺,世界上能够知道玉玺在哪里的人除了去世的老皇帝,大约就是贴身伺候的德公公了吧。
轩辕翊扣下人后,肯定是严刑拷问了一番,从德公公的脸上就可以看出来,光外显的伤口都这么明显,就别谈隐藏在衣服底下的伤口了。
虞鸢好奇地问:“他说出玉玺下落了吗?”
“没有。”
“哦。”
意料之中,如果德公公真的交代了,恐怕就不会被带进宫里和小宸宸见面了吧。正因为有价值,所以轩辕翊才会纡尊降贵地亲自领人进宫。
“他能不能说,还得要看太后您。”轩辕翊看着虞鸢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考。
虞鸢一惊:“什么?”
“皇上登基,有玉玺傍身才能令群臣信服。他不信本王,但总得信皇上吧。太后你又与皇上亲近,你说他会不会把玉玺的下落透漏给你?”轩辕翊挑眉问。
虞鸢心一跳,他早就算好了这一步?所以才从很早的时候就让她多和小宸宸相处,“你怎么就确定他会告诉哀家?如果他要等皇上长大后再告诉他呢?”
“他时间不多了。”轩辕翊冷笑一声。
虞鸢震惊地看着他,眼底隐隐浮现害怕,他竟把杀人说得这么风轻云淡?
“想什么呢?他本就身体不行,又不是本王害的。”轩辕翊不是个解释的性子,但是看到她眼底的害怕,他就脱口而出了。
他不想,虞鸢怕他。
虞鸢讪讪撇开眼。
突然,她感到鞋子上有重物感,低头一看,一团雪白趴在她的鞋子上,摇着个小尾巴,好不快乐。
她正要弯身去抱,却见小家伙轻巧一蹬腿,落在对面的黑色缎面鞋上,四只爪子不停地挠啊挠,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一只大手比她的手更快地抓住它,雪团突然被人抱起,受惊般就要往下跳,却被男人用另一只手给拎住了。
突然被人拎住后颈,雪团双眼可怜兮兮地向对面的主人求救,嘴里发出咕咕叫声。
虞鸢连忙把它从男人手中解救过来,看着它乖巧地缩在自己怀中,忍不住唠叨道:“不长记性。”
不是让你远离他了吗?还往他脚上跳,惹到他这个玉面阎罗,小心被他红.烧兔.子头。
轩辕翊看着虞鸢像训小孩子一样训着小兔子,细品她说的不长记性,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说远离他之类的话,忍不住笑道:“它要是能听懂,不得成精?”
虞鸢没说话,白了他一眼后,抱着兔子走向那边叙旧的主仆二人。
轩辕宸看着她怀里的小兔子,眼睛都瞪大了,也顾不上德公公,眼巴巴地看着雪团。
虞鸢轻勾嘴角问:“要抱吗?”
轩辕宸重重地点头。
虞鸢把雪团小心地交到他手中,雪团倒也乖巧,也不闹腾,十分惹人爱。
德公公看着眼前这一幕,想到入宫前听到的传闻,新进宫的太后娘娘对先帝情深义重,守灵时数度哭到晕厥,他喜忧参半。喜的是眼前这位太后娘娘对先帝忠诚,又极有爱心,小皇上终于不是一个人了,他们二人或许可以相依为命。忧的是,眼前的母慈子孝又能够维持多久呢,能不能等到小皇上独揽大权的时候?
虞鸢一直把自己当做局外人,至于轩辕翊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她才不会主动去参与,看他什么时候能够直奔主题。
果然,逗了雪团没一会儿,轩辕翊就背着手过来打断这里的温馨一幕。
他先是以教导的口吻说:“皇上,不可玩物丧志。”
小宸宸闻言,眼神一暗,收回了抚摸雪团的手。
虞鸢忍不住说:“这兔子是哀家的,要论玩物丧志,也是哀家玩物丧志,与皇上何干?”
当着她的面,教育她的儿子,是何道理?
德公公冷眼瞧着,只觉眼前这位太后对皇上是极好的,还会护着皇上,先帝九泉之下亦可安心了。
“太后,平常百姓家的孩子可以娇惯,但是皇上不能。”轩辕翊沉声提醒。
虞鸢张嘴正要回些什么,轩辕宸立马接话道:“是,四叔,朕知道了。”
看着一脸正色的轩辕宸,虞鸢心里悠悠叹了口气。
教育过皇上后,轩辕翊直奔主题:“德公公,如今皇上刚刚登基,根基未稳,急需玉玺来巩固地位。如今玉玺下落不明,你常年侍奉在先帝身侧,可知玉玺的下落?”
虽语气委婉,但虞鸢还是听出了里面的威胁,就差让德公公直接将玉玺交出来了。
“老奴愿意说出玉玺的下落,但老奴只想跟太后一人说。”德公公声音喑哑地回,说完便重重咳嗦了两声。
轩辕翊自然是愿意的,出去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虞鸢一眼。
虞鸢突感身上的责任重大,历代多少人追逐的玉玺,她就要知道下落了?她这瘦弱的肩膀,也不知道能不能扛住。
待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德公公突然跪下向虞鸢深深一拜,脑袋抵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虞鸢吓了一跳,连忙和轩辕宸去拉他。
德公公却不肯起来,而是沉重地说:“老奴就将皇上和玉玺交到太后手上了。”
虞鸢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两步,连忙摆手说:“哀家可能要有负所托了,哀家只小小一女子,实在担不起这样的重任。”
她只是想当一条咸鱼罢了,没有垂帘听政的本事,也没有搅弄朝堂的野心。
德公公也不强求,只说:“皇上年幼,势单力薄,摄政王野心勃勃,恐图谋不轨,太后您一定要小心。”
虞鸢干笑一声:“虽后宫不得干政,但如果皇上有事,哀家自然不会不管的。”
算是给了德公公一个承诺。
也不知道是不是轩辕翊行事太过张扬的缘故,人人都说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谋反只是早晚的事。
但其实,真正要谋反的另有其人。
德公公得到承诺后,便直接将玉玺的下落说了出来:“太后,皇上,玉玺被先帝放在龙椅底下,只要将龙椅向后一推,就可以看到摆放玉玺的暗格。”
虞鸢啧啧称奇,轩辕翊哪里能够知道他要找的玉玺,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天天上朝就对着,他却毫无察觉。
说完后,德公公便剧烈咳嗽起来,那样子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轩辕宸眼底泛红,看上去担忧极了。
虞鸢连忙喊道:“来人啊,快宣太医。”
德公公突然倒在地上,口中的鲜血止不住地流出来。他身体早就是强弩之末,之所以没陪着先帝一同离开,是因为这一件大事,如今心事已了,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最后慈爱地看着轩辕宸道:“皇上,您一定要好好守护大周,爱护子民,将老祖宗的江山牢牢守住。”
轩辕宸眼眶泛红,看着这个从小陪伴在他身边的老人,闷声说:“德公公,朕知道了。”
德公公最终满意地闭上了眼睛,气息全无。
走进来的轩辕翊像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淡淡对身后的侍卫说:“好生安葬。”
轩辕宸使劲抹了抹眼角,他告诫自己,他是皇上,不可以随便哭。
虞鸢在一旁看了心里难受,便拿雪团逗他,希望他能开心些。
谁知,轩辕翊竟语气冷漠地问:“皇上,你是在哭吗?”
轩辕宸抱着雪团,一张雪白小脸倔强道:“不,朕没有哭。”
“皇上,你该去学堂了。”轩辕翊说,语气像是在赶人。
轩辕宸闻言,把雪团还给虞鸢,不舍地摸了摸兔子头后,朝虞鸢拱手作别:“儿臣下次再来给母后请安。”
虞鸢心疼地看着小家伙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吐槽轩辕翊道:“你这样对孩子,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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