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放榜

江思源一直觉得临江市是一个巨大的康熙王朝,康熙有特别多有能耐的儿子,在太子被废后,皇位争夺的热门是他的四阿哥和八阿哥,可惜天下只有一个,雍正也只有一个,所以她报考了临江四中,她相信四中未来肯定会称霸临江,建立帝业。

临江四中与临江八中一到高考季就成了临江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八中今年十五个上了清北,而四中略逊一点,只考上了九个。

“那四中是不是没有八中好?”,王忆铃问。

“拜托,妈,四阿哥可是正儿八经的雍正大帝,清北率不高,但是985,211,一本率都是碾压八中的!”,江思源辩驳道。

“那四中那么强,你有把握考上四中嘛?”

“没有”

“……”

江思源总能一下子结束她不喜欢的话题。有没有把握考上不重要,考上了就能颐养天年了。在临江人心里,考上四中和八中是一件很光宗耀祖的事儿,仿佛上了四八中,就半只脚踏入清北了。临江四中不设尖子班,但是八中却有一个,班里只有三十个人,而且还是提前考试招生,给尖子生提供不中考的机会,为的就是不让优质生源外流。但即使如此,依旧有些尖子生去四中,四中建校晚,位置偏郊区,但设施还算新。

在考完试等待放榜的日子,江思源担心的不行,为了给自己留好后路她开始研究如果没有考上四中,该怎么办。办法还是有的,如果没考上四中她有三条路可以走,第一条路,去其他高中。她中考已经报考了四中,根据八中的报考规则就算达到了八中的分数线,八中也不要她,而其他的公办高中九中,二中,十三中虽然她能上,但是教的都很一般,基本毕业后一半的人都去上了大专,剩下的一半的一半直接进厂打螺丝。江思源也不想去民办高中,这纯纯花钱不讨好。第二条路,直接上中专,中专悠闲,还能学到技术,还能吃到各种瓜,看到各种大戏。但江思源她妈是拼死不会让她去的,她怕江思源去了不学好,她真的怕再回来江思源抽烟喝酒拜把子染头,彻底进化成江黄毛,江红毛,江蓝毛……况且江思源要是真去了中专,那老江家的头是彻底地抬不起来了,彻底地被江思源挖了个坑埋起来了。第三条路也是最有希望的一条路,就是去复读,复读好啊,来年争取争取还能冲击八中尖子班,可江思源不想复读,她可不想再回临江一中那个魔窟。江思源分析了半天,这三条路她都不想走,走太累了,她想坐一会儿,趴一会儿,再睡一觉儿,做个美梦。

临江市中考成绩往往比高考成绩出的晚,但是再晚也不会超过二十天,所以很快到了宣判江思源的日子了。临江四中很注重仪式感,在放榜日下午五点,学校会把学生成绩统一发给学生们,并告知他们录取与否,但是在这之前,也就是放榜日的下午两点,学校会打开大门,把所有在四中考试并被录取的学生的成绩张贴在教学楼门前的好几个大榜上,学生和家长都可以进入校园观榜,甚至普通市民都能进去凑个热闹,这是四中的校园文化,再趁机宣传一波,展示一下四中未来的优秀学子的高分。

那天中午江思源就接到了路笙的电话,路笙约她下午一起去观榜,路笙和江思源从小玩到大的,两人也一起报考了四中,在江思源初三被她妈“绑架”的那一年里,路笙有时候都会趁周末坐公交去找她。路家和江家之前是邻居,俩家关系很好,路笙还有个妹妹叫路凝,她和江思源的弟弟江之川同岁,还是青梅竹马。路笙和她妹妹路凝长得都很漂亮,出落的很苗条,这一点很像她们的妈妈纪筱丹,纪筱丹年轻的时候是舞蹈生,后来又加入了市歌舞团。但她结婚生孩子身材走样后就再没跳过舞了。

路家的老一辈重男,路奶奶尤其地想要个大胖孙,路奶奶当时知道纪筱丹怀二胎后特别开心,走路都三步并两步一跳一跳的。那天纪筱丹去医院生孩子,因为路笙还要上学,路奶奶就留在家里照顾她吃饭。路奶奶与路笙几乎是一块出的门,路笙去上学,路奶奶去医院,她想快点看看她的大胖孙。刚进病房,听路爷爷告诉她是个没把儿的,那心一下子就掉进嗓子眼里了,脸上没有表情地看了一眼就出去了。不被察觉地走到医院的一个角落里边捶墙边从兜里拿出一块小手绢掩面而泣,“老天爷啊,俺上辈子也没干嘛坏事儿,你干嘛这么对俺呢……”那块本来打算用来给她大胖孙当口水巾的小手绢果然没白带。而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恰巧不巧地让打热水的纪筱丹的妹妹也就是路笙的小姨看见了,纪筱梦真又好气又好笑的。

虽然如此,路奶奶对路笙还是很好的。纪筱丹要照顾刚出生的路凝,所以路笙是被她奶奶带大的,从记事儿以来就是跟爷爷奶奶在侧屋睡,路奶奶会半夜起来看看路笙有没有踢被子,会在晚上劝路笙别沉迷小说,早早地提溜她去睡觉,会在路笙被妈妈骂的时候护着她,路笙有记忆以来的压岁钱也是她爷爷和奶奶给的,可爷爷奶奶早早就退休不赚钱了,甚至在路笙拉屎不会擦屁股的年纪,也是路奶奶一直给她擦到十岁,路奶奶会做好吃的饭菜,会给路笙包她最爱的三鲜馅饺子。有的时候江思源去找路笙玩儿,路奶奶还会给江思源好吃的,玩的太晚了,江思源不敢走夜路回家的时候,路奶奶也会把她送回家。路奶奶不是个好婆婆,但她却是个好奶奶。

路笙拿着路奶奶给她的零花钱买了两杯蜜雪冰城在四中门口和江思源会合了。

“好姐妹,我就知道这杯七分糖的是我的!”江思源毫不客气的拿过了路笙手里的两杯,把剩下的那杯五分糖给了路笙。

江思源撕开吸管的包装,把吸管插了进去,猛喝了一大口。

“爽~”

“猜猜为啥请你喝蜜雪冰城?”,路笙笑眯眯地开口。

“为啥?为了巩固我们比铁还硬~比钢还强~的友谊啊?”说着江思源又吸了两口。

“因为‘蜜雪冰城’谐音一下就是‘没学必成’!买了给你祈愿的”路笙解释道。

“为了我你可真是有心了,我的笙妃。”江思源又猛喝了两口,都怪这“没学必成”太好喝了。

喝的差不多了,江思源才注意到,就她和路笙说话的功夫,四中门口的人越来越多了,保安已经开始维持秩序了,一副门庭若市的景象。江思源心想:好手段啊四中。

两点到了,学校大门开了,一个穿衬衫西裤打着领结,长得像松鼠的中年男人拿着大喇叭主持秩序:“大家走慢一点,别撞到学生”“排队进去”“别挤,都别挤”“都能看见”。路笙拉着江思源跑的特别快,她成绩比江思源好一点,她不用怀疑肯定是能金榜题名的,但她还是跑的很快,因为她不想让江思源落榜,她觉得跑快一点就能早看见一会儿,心也就会更安一点。

人太多了,挤的不行,榜下,路笙认真地在榜上找着她和江思源的名字,她一个没拉住江思源就被挤远了。江思源被挤出了人群:“挤什么啊!可算能喘口气了,挤不死我。”来看榜的人大多是学生和家长,家长往往比学生更积极。当然还有一些不想凑热闹或者家离的远的家长和学生,在家等着消息。没有办法,江思源挤不进去,干脆就在外面等路笙,顺便等人少了她再进去看看榜找找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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