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放这儿就行。”
宋尧锡看着搬家师傅扛进来的一个小纸箱子，简单示意了一下位置。
那个箱子体积不大，重量却很不小，里面装的都是他大学时候的书。
有专业课的书，也有大学四年期间买的一些二手读物，上面有他的笔记，毕业了也舍不得扔。
这个房子他找了挺久，在一个安保很好的小区里，家具都齐全，厨房也可以正常使用。
房租不算特别便宜，但是好在押一付一，对于刚毕业的穷鬼宋尧锡来说，这很重要。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这其实是一个陷阱。
房子住到第二个月，冰箱出了点小问题，他打电话给房东，房东不管，说让他自己花钱修。
好，他修了。
又过了半个月，空调坏了，无论遥控器按什么键，都是制热。
彼时樟城的夏天才过去一半，没有空调的室内就跟蒸桑拿没什么区别。
宋尧锡只能再次打给房东，房东骂骂咧咧地把他数落了一阵，仍旧让他自己解决。
宋尧锡怒了，但是一怒之下也就怒了一下。
当初明明说好房子里的电器设备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房东，等住进来了才知道，原来说“可以联系”，就真的只是“联系”，并不提供解决办法。
宋尧锡忍了，他没时间也没精力再去找一个通勤距离合理的出租房，只能默默地忍下来。
又过了一个月，浴室的水管爆了。
在他出外勤的时候，他坐在离出租屋三十多公里远且将要更远的公交车上，接到了房东超大嗓门的电话。
等他到家的时候，客厅已经有了积水，浴室的蓝色洗脚盆就这么慢悠悠地从他脚底下飘过。
“这你家？”
宋尧锡转头，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电梯门口，他穿着黑色短袖短裤，很家常的打扮。
“啊，是的，呃，不是，我是这儿的租客。”
男人点点头，目光轻松越过宋尧锡的肩膀往里看了一眼。
“水漫金山，”男人笑了笑，“你白素贞啊？”
宋尧锡尴尬地脸红，解释道：“不是……我不知道什么情况，是房东给我打电话说房子被水淹了。”又问他：“你是？”
“噢，我是法海，你这水渗楼下我家了，我来收妖。”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我刚住进来没多久。”宋尧锡给人鞠了一躬。
男人朝旁边躲了一下：“哎，不用这样。这水又不是你发的。”
他问：“你房东还没来啊？”
“嗯……他说在路上了。”宋尧锡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眼前的情况该怎么处理，只有一种自己闯大祸了的感觉。
“先进去找问题出在哪吧，不然水越来越多，我那儿都下雨了。”
宋尧锡这才看见男人穿的是拖鞋，手里还拎着个扳手。
他只挣扎了五秒钟，就当着陌生人的面脱了皮鞋和袜子，挽起裤脚，两人一起涉水往里走，中途宋尧锡还找到了他飘到厨房的拖鞋穿上了。
事实证明就是浴室水管老化，夏天用水量大，用着用着就爆了。
房东姗姗来迟，劈里啪啦一阵骂，口音又重，根本听不明白，宋尧锡只觉得骂得很脏。
但他只能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被骂，心里盘算着存款，不知道够不够赔钱。
最后的结果是，房东表示押金和剩下的房租不退了，要宋尧锡再赔五千，楼下的处理赔偿也要宋尧锡负责，而且还让他立刻搬走。
房东嘴里说着什么“晦气”什么“倒霉”的，收了宋尧锡的转账后就扭着屁股走了。
宋尧锡听到这个赔偿后首先是松了一口气，他的存款还算够赔。
但还是觉得肉痛，他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而已，存款里只是有点小钱，也没那么富裕。
然后余光就看见楼下的法海，不是，是那个幽默的帅哥，从刚才房东教训他到现在一直站在旁边没走。
“那个，你好，我叫宋尧锡，尧舜禹的尧，锡箔纸的锡。你家问题严重吗？我会全部赔偿的，真是不好意思，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方便加个微信吗？”
法海说：“我的事先不急，你先把你的东西能收的都收拾一下吧，等你弄完了来楼下找我就行。”
宋尧锡也没管法海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就先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房子泡水不多，浴室厕所是重灾区，但浴室地上没什么宋尧锡的私人物品。
卧室受灾情况最轻，他的书和衣服基本完好，电子设备也都好好地在桌子上，放在柜子外面的鞋有点泡水，但是总的来说，问题不大。
他简单地收拾规整了一下，把客厅的水拖干，忐忑地来到正对楼下的法海家。
宋尧锡满怀心事地下楼，发现门是虚掩的，局促地敲了敲门之后也不敢随便进去，就站在外面等。
法海听到微弱的敲门声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一出来发现白素贞跟只鹌鹑似的在门口罚站，不由觉得好笑。
“进来坐，喝什么？”
法海家装修很有格调，且很精英。
纯色的墙面，同色系的纯色家具，柜子桌子实木居多，显得很简约，但是在装饰品的选取上又很花哨，三原色杂乱的挂画，餐厅吧台上的花瓶里装了两朵玫瑰，一红一蓝。
但是宋尧锡没心思注意这些，他轻轻地走到沙发坐下：“都可以。”
“绿豆汤吧，我今天煮的。”
“谢谢。”宋尧锡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等着法海说补偿的事。
没想到法海开口问：“刚毕业啊？”
“嗯。”
“刚毕业就正常了。”
“什么？”
“你被骗了，你那房东骗你钱呢。”法海咕隆喝了一大口绿豆汤，“他房子水管老了是他的责任，让你赔钱纯属是欺负你刚毕业不懂。”
那房东那么急匆匆地就要钱，拿了钱就走，丝毫不关心房子的情况，摆明了就是有鬼，也就能骗骗刚毕业的大学生了。
不过他肯定也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都渗到楼下了，真正的苦主就在这儿站着呢，不快点跑还等着被索赔吗？
“什么？”宋尧锡瞪大了眼睛，“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法海往沙发上一靠：“我好像没有提醒你的义务吧？”
宋尧锡脸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的。
“没事啊，弟弟，我这儿你就不用赔了，你给房东的钱最终也要到我手里来的。”法海说。
宋尧锡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调戏自己，但是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你叫什么？”
“我姓赵，赵绪林，情绪，森林，赵绪林。”
赵绪林笑着看坐在对面脸红的青年：“素贞，你叫我法海也可以。”
宋尧锡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点头，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明天还上班吧？今天先住我这儿？我这儿有客房。”
宋尧锡为刚才的态度感到有些抱歉，没想到法海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嘛。
“会不会太麻烦了？”
“还好吧，你觉得不好意思你就付费呗。”赵绪林无所谓道，“你要是想要，我这客房也可以直接租给你。”
这下宋尧锡是真的有点诧异了。
这个提议太好了，一下解决了两个问题，他既不用花时间再找房子，还省了搬家的钱，宋尧锡一下就心动了。
“能先看看吗？”
“行啊。”说着就起身，走过去打开了客房的门。
宋尧锡也跟着走了过去。
其实楼上宋尧锡租的是一个隔断房，赵绪林家差不多就是隔断房的两个大。
客房不大，情况一览无余，赵绪林打开了门就没进去，宋尧锡也只是在外面往里面看了一眼。
客房就是个单间的大小，没有独立的浴室和卫生间，一张床、一个贴墙到顶的柜子、一个飘窗下的桌子，采光一般的休息间而已。
宋尧锡其实不太满意，他对个人空间比较在意，还是希望能有自己的浴室和卫生间，而且这个客房的窗户很小，晒衣服会很麻烦。
“我其实没想过租出去，这就是客房，有时候朋友来玩就睡一下，到现在也就用过三五次。”赵绪林说，“你要是租，客厅的浴室给你用，洗衣房也可以用，衣服晒阳台就行。”
宋尧锡没有犹豫太久，事实上他也没有太多可犹豫的空间，从下班回来到现在，他还一口饭都没吃，只喝了半杯绿豆汤。
这会天都要黑了，他得快点解决今晚的住宿问题，不能影响明天上班。
“那你一个月房租多少？”
赵绪林咂摸了一下：“楼上收你多少？”
“一千。”宋尧锡老实回答。
“楼上那破房子他收你一千？还是大学生好骗啊。”赵绪林说，“这样吧，我收你七百，但是你得负责客厅还有浴室的卫生。”
宋尧锡咬着嘴，沮丧地发现自己真的被骗了。
“我要用厨房。”
“你会做饭？”赵绪林意外，“厨房可以给你用，但是你要收拾干净。”
宋尧锡想了一会，说：“这是你的房子吗？我怎么确定你不是骗我的？”
“我骗你？”赵绪林觉得好笑，“那你走吧，你当我没说过。”
眼看着赵绪林要拉下脸赶人走，宋尧锡赶紧说好话：“哎哎，赵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得签一个合同，保险一点。”宋尧锡下定了决心，反正他暂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合同肯定要签，但是我手头没有，等明天我去找人弄一个去，今天你先睡，都干净的，算我乐于助人。”
“好的，谢谢哥。”
宋尧锡露出一个放松的笑。
大家好！我是！周！聪！明！请！多多！关心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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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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