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正邪不两立。何况眼前这人还是正道魁首,元微仙尊。
封念额角青筋隐隐浮现,看上去气得不轻。
江鹤亭仍不罢休:“既然你已经知晓我的身份,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抬眼看封念,一双漆黑的眸子依旧是一贯的古井无波,只是眼底蕴含一簇难以分辨的怒火。
封念猝不及防对上那双眼睛,动作明显一滞,倏地冷笑起来。
“所以?”
被封念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江鹤亭无比抗拒。
自重生之后,被逼下跪、让人拿剑抵在脖子上威胁,以及现在毫无还手之力被人压制……一桩桩一件件,全是江鹤亭以前绝不可能受到的处境。
江鹤亭冷冷地注视着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室内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封念语气意味不明:“好,好一个悉听尊便”
话音甫一落下,钻心般的疼痛直窜上江鹤亭的脊骨,他痛得眼前一黑,这熟悉的痛楚让江鹤亭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他体内一直没有解开的蛊。
“卑鄙……”江鹤亭鬓角冒出冷汗,曲腿就朝封念踹去。
这种反抗封念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凭借力道上的优势,强硬地抵上了江鹤亭腿根,江鹤亭呼吸一滞,动弹不得。
江鹤亭瞳孔微缩,眼角渗出一丝水光,死死地咬着牙。
见他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封念收了笑,心情却是大好:“你是第一天知道我卑鄙吗?”
他说的是他们在皇宫御花园相遇那次。
封念一向不喜欢同宫里那几位皇子公主相处,尤其是江璟笙他们兄妹,一碰上就是你冷嘲我热讽,恨不能当场用眼神戳死对方。
就像那次不知是谁碰落了御赐的玉环,这两兄妹张口就把矛头直接向他,着实是厌烦的很。
一口一个“状告父皇”“严惩”,听得封念只想冷笑问他们有没有长脑子。
不过很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给这二位展示一番,就见到了江鹤亭。
无数美名加身的剑道天才,封念早有耳闻。不久前,他们还隔着长街遥遥相望过。
尽管自己在江鹤亭心底可能已经落下了“纨绔子弟”的印象,封念在见到他自花木中走出时,仍然不可避免地心头泛起涟漪。
江鹤亭无疑是引人瞩目的,不论是他仙门弟子的身份,还是温润俊美的长相,只是站在花树下,就自有一派仙风道骨的气度。
只不过,那是的封念见到江鹤亭时,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这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封念一向记仇,明妃早上取了他一碗血,不必等到晚上,大中午就会有黑蛇溜进她寝宫的花盆里吓她一跳。
更何况江鹤亭还敢明目张胆地给张承月递剑,更是要好好报复回去。
于是他提出要与江鹤亭比试,连倒向池塘的方向都是精心设计好的,他在赌,赌江鹤亭肯定不会放任他栽进池子里。
只要江鹤亭伸手拉住他,他就能反手将人掼入水中,让这名声在外的青年丢尽脸面。
届时,江鹤亭那张沉静无波的面容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呢?
封念饶有兴致地想,恐怕会感到难堪,玉色的面容染上薄红,抑或是顶着从发际流淌的水珠再冷冷地看他一眼,眼底透出嫌恶的神情?
无论是哪一种,封念的目的都达到了。
整个计划都建立在江鹤亭对他施以援手的条件之上,而他要做的就是恩将仇报。
当然是恶劣又卑鄙的手段。
封念的目光扫过江鹤亭紧锁的眉心,顺着他半阖的眼、几近苍白的唇一路向下,最终落在有些散乱的衣襟前。
最后,他狠狠地闭了闭眼,收起那些不堪的心思,松开了对江鹤亭对禁锢。
从善如流的理了理袖口:“求死?我偏不如你的意,好生歇息吧,元、微、仙、尊。”
说罢,封念居高临下地看着江鹤亭艰难支起半个身子,藏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停止了蛊虫的驱动。
江秋身上的魂牵蛊难以解开,那日封念向上官清也讨要却被推脱,夜里他在府上找过一遍也没能寻到。
封念心里略有不悦。
虽然不知道封念在发什么疯,但江鹤亭清晰感受到如附骨之蛆的痛楚减轻了不少,缓缓吐出一口气。
对着脑海里的声音道:“师姐,激怒他这个办法行不通,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封念把我关进地牢?”
封念当着上官清也的面带走了容寻之等一干人,除了江鹤亭被关在了载春轩外,其他人都被封了修为押进了地牢。
本来想寻个办法把这些人救出来,没想到封念看起来压根儿就没动过把江鹤亭丢入地牢这个心思。
颜川那边很快就传音过来:“封念已经知晓你的身份了?”
“是。”
颜川语气有点凝重:“或许你对他还有别的用处,眼下应该还不会轻易动你。我已经传音给了洛师弟,他在赶来的路上。我徒儿寻到了进入城主府的机会,届时再与你联系,万事小心。”
江鹤亭不动声色回道:“师姐,玄玉京毕竟是封念的地盘,你们也多加注意。”
颜川:“自然,共计三十万灵石,救出后现结。”
江鹤亭一时说不出话。
一只微凉的手掌钳上他的下巴,江鹤亭一僵,抬眸对上封念探究般的眼神。
封念的手指修长、有力,若是仔细看过去,就会发现他右手无名指关节处,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因为年久只剩下一点浅淡的痕迹。
修行之人通常伤口愈合得很快,更何况这还只是一道普通的刀伤。
江鹤亭隐约记得这是怎么来的。
当初在长余皇宫里,封念过得可以说是朝不保夕,生怕哪天就被名义上的母妃派人来取了性命。
坦白说,江鹤亭也有些不忍封念被生生抽魂,不得安生地死去,便也常常带些宫外的小玩意儿给他。
与封念受到诸多制约不同,皇帝礼重仙门,江鹤亭出入皇宫还算自由。那日,江鹤亭记得他买了两份小年糕。
没有过新年,只是普通的一日,云枝说想尝尝长余的糕点,江鹤亭便顺手一起买了回来。
分了一半给云枝和江郁桑师徒,剩下一些,江鹤亭想了想,全部拎去了明翰殿。
他买时也没怎么留意,什么玉带糕、芙蓉糕之类乱七八糟的小零嘴买了一堆,无一例外的是,都甜得齁人。
江鹤亭买了数十种,完美避开了封念喜欢的粟子糕。
二人对着一大堆东西面面相觑,谁都不想尝第二口。最后还是江鹤亭提议,把这些甜食给下人分了分。
江鹤亭自己留那道糯米制的年糕,软糯香甜,味道还算不错。
年糕只买了两份,已经分了一份给云枝师徒,至于剩下那份……
江鹤亭瞥一眼咬了一口的雪白年糕。又瞥一眼满脸写着“这玩意有那么好吃吗”的封念,迟疑道:“殿下要试试吗?”
话刚说出口,江鹤亭就感到有点不妥,且不说他已经咬了一口,就算是封念不介意也不该这么不客气啊。
他正要随便说点什么掩盖一下,就听见小封念别别扭扭地来了一句“好”。
江鹤亭只好寻了把小刀,打算给封念切一半,谁知道这孩子想了些什么,一张脸一下子就阴了下来,像是要证明似的:“算了……我来切吧。”
然后……
然后他就在切年糕时,不慎在手指上留了道口。
江鹤亭讶然无比,使剑都使得顺畅无比的封念居然会让小刀割了手,也是奇事一桩。
见江鹤亭怔了怔,封念挑了一下眉:“你——”
像是转移他的注意似的,江鹤亭故意道:“我在镜兰台听了些轶事,虽说江湖流言,不可当真,但也不至于如此空穴来风的编排……”
江鹤亭稍微往后靠了靠,避开封念的手指,对上他疑惑的眼睛,淡声问:“……你寝宫里,莫非真有我的画像,还挂了一整墙?”
封念:“……”
江鹤亭没有错过封念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心底猛地一沉。
看封念这反应,江鹤亭几乎可以确定了,话本果真有诈。
难怪话本里那么多话都没办法自圆其说,除了每一次出现在张裁柳和封念会面之前,简直没有一样能对得上剧情。
但江鹤亭表面上依旧淡定自若,站起身,白衣如落雪般扑簌簌垂下,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封念:“我不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一个魔修。”
此时,两个人的局势乍一看,似乎是完全调转过来了。不过江鹤亭知道,封念仍然掌控着一切。
毕竟实力修为摆在那里,不是江鹤亭随便说两句就能改变的。
封念如果真想杀他,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江鹤亭话音刚落,封念也紧跟着起身,他比江鹤亭还要高一个头,阴影笼罩下,压迫感十足。
为了反驳一班,封念语气冷冰冰地:“自作多情。”
拂袖而去。
见这人的身影被房门彻底隔断,江鹤亭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自在载春轩醒后,江鹤亭就一直在试图冲破封念给他下的禁制。
不同于先前那几次,那时灵力低微,自然毫无办法,而现在不同以往,修为大涨之后,在江鹤亭的冲击下禁制总算有了些松动。
他必须离开这里。
江鹤亭:不喜欢……
封念QW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自作多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