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怎么了?”清弦服了药,已经清醒过来。
“是妖兽潮。”魇齐面色苍白,但他不敢隐瞒,也瞒不住。
“这么快?”清弦掀开被子便想出去。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想到幕后黑手连着两天都等不住,她不由得冷笑:“来得正好。”
魇齐连忙拉着:“你刚喝了药,胎还没稳。”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清弦说着,手一伸,便银枪在握。
一只只妖兽已经从传送阵中脱体而出,将被强行拖拽而来的愤怒彻底发泄在脚下的土地之上。
“看来他已经准备彻底撕开混沌之域了。”清弦眸光深凝,面色镇定。
“为何这样说?”
“因为无论他从何处撕开混沌之域,飞星谷都是前哨。不事先拔出这颗钉子,他无法吞并人妖两族。”
“所以师姐才这般着急修复宗门大阵吧。”魇齐迟疑的开口问。
“我只希望一切能如我所料,否则无妄山和人妖两族就麻烦了。”清弦轻轻抬起手掌覆盖住小腹,“好孩子,今日你我母子只能生死共担了。”
说罢就御风而去。
所有弟子都已集结完毕,清弦足尖落地,弟子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来,等着她一声令下。
“变阵,五方诛邪!”
“师姐!”净真闻声大惊,扯住清弦衣角提醒,“兽潮源自海上,理应用‘浊浪排空’封堵才是。”
“我心里有数。”清弦淡声回了句,示意弟子们继续变阵。
阵势一起,与摘星楼内宗门大阵遥遥相应,狂风黑雨中乱蹿的雷光顿时集结成束,掉转方向,劈向落地的妖兽。
不多时,妖兽尸体便堆积了一地。
五方阵雷破一切邪祟,困于牢狱中的夺舍之人身负邪术,也成了被诛的对象,后脑处如被刀割一般,痛得满地打滚,哀嚎声隐隐传到了牢房外。
净真蹙紧了眉:“师姐,那些人听着情况不好。”
清弦带着浸透星月花汁的丝带,凝望乌云密布的天穹,雨还没停,身上衣服湿漉漉地裹着,寒意沁骨:“魇齐照看着,不会有事。”
“人数太多,魇齐又惯来粗心,我还是去看看吧。”
“你很怕他们死吗?”清弦问。
“毕竟要留着他们引出幕后之人,活着的比死了的好用。”净真说着从妖兽群中抽出身,往地牢方向而去。
清弦凝着她背影远去,只叮嘱了句“小心”,便将注意力全部用在对付妖兽群上。
蜿蜒曲折的幽暗甬道中,魇齐领着几个弟子手持利刃挨着在牢房里巡视。
有弟子咋舌:“听着真是凄惨。”
“发现有昏迷不醒的,就给他们灌点灵药,保他们不死就行。”魇齐目光在犯人身上几度探寻,确认是真的挨不住的,才扔进丹药。
丹药不便宜,除非必要,谁愿意都花费在敌人身上?
“灌药的时候注意点,这些人狡诈得很,别遭了暗算。”又救了一人,魇齐一面关上牢房门,一面扭头向弟子们嘱咐。
“情况如何?”不远处传来净真的声音。
“好得很,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就是因为你办事,我才不放心。”净真冷笑。
“师姐这里这么多弟子在,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魇齐凑近了些,可怜兮兮道。
净真双手抱胸,往另一个方向走,边走边问,“那边都看过了吗?我们还需要用他们引出幕后之人,可不能让他们死了。”
“说的有理,那剩下的就交给师姐了。”魇齐说着打了个哈欠。
净真笑骂:“又想偷懒?”然后利落地抓住人往前面推,“带路。”
被抓了苦力,魇齐神情恹恹的往前走。余下的弟子由净真吩咐,去了另一个方向。
越往里走,关押的犯人状况越不好,特别是夺舍之力侵蚀入骨的几个。
渐渐的已经靠近关押秦桑的牢房,净真面色凝重:“这可不行,还没到日子,死了就没用了。”
“什么没到日子?”许是因为宗门大阵恢复了往日神威,妖兽的嘶吼声越发惨烈,魇齐神思倦怠,没空细想净真话里面的意思,下意识反问。
“自然是秋祭之日还没到。”
“秋祭,我从未听过四洲陆还有这个节日啊?”魇齐撩开沉重的眼皮,背靠着门柱。
“你当然没听说过,这是混沌之域特有的日子,热祭之后便是秋祭。”净真面色如常,仿佛丝毫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可怖的话,“他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我要带他们出去。”
魇齐蓦地惊醒,沉重的睡意一扫而空,不动声色地将佩剑握于手中:“你要带他们去哪儿?”
“一个能让他们活到秋祭日的地方,还有秦桑,我也要带走。”净真浑不在意的,撇过去一眼,就魇齐的功力,她还不放在眼里。
“谷主可交代过,绝不能让他们离开牢房。你想带他们走,是公然违抗谷主的命令。”魇齐浑身肌肉绷紧,整个人蓄势待发。
“我也想能听师姐的话,但我从出生开始就没得选择。”净真握住手中长鞭,横生倒刺在昏暗的烛火中寒光闪烁,“强破九黎千锁阵,必须要以谷中人的心脉血浇灌,老三,你别怪我。”
“你疯了!”魇齐一面挥剑勉强抵挡,一面呼救,外面风雨交加,又有妖兽惨烈的哀鸣,顷刻便将呼喊声淹没。
难不成小爷今日真要死在这里了?魇齐慌不择路地撞向关押秦桑的牢门。
原本应当关得严严实实的牢门轻而易举的打开,魇齐始料未及,整个人面朝下跌入。
鞭上的倒刺眼看着就要划中他面门,一道无形的屏障从牢房中弹出,长鞭顿时原路返回,差点砸中主人。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躲进来?”秦桑已经醒了过来,压制住喉头的腥味,嘴上招呼着魇齐。目光却一瞬不动地凝着净真。
魇齐连忙将门框外剩下的两条腿挪进来,一瘸一拐的像秦桑靠拢。
净真怒不可遏的朝着牢房挥出一鞭,鞭子砸到光晕便弹回。
秦桑勾唇,笑声如同银铃般在不大的牢房里回荡:“这护体法术是师姐特意给我留下的,就是为了防你,羡慕吗?”
“原来她宁愿信你,也不愿信我。”净真握紧手中的鞭子,手指指节凸起,皮肤泛白。
秦桑抬起头,妖艳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越发光耀夺目:“你值得她信任吗?净真,不要以为装作对她无微不至,施些小恩小惠便能让她对你推心置腹。你自己都不曾信任师姐,又凭什么反要求她信任你呢?”
“你胡说,我何曾不相信她?”
“那为什么你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把自己的身世如实相告呢?出生于混沌之域,对于师傅和师姐而言,并不是污点。你拜入飞星谷两百多年,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坦言告知,可你从来都没抓住。”
“你懂什么?!”净真声泪涕下,一双圆眼中血丝怒张,“你以为我有你那么好的运气,逃出混沌之域就能被师傅收养?我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你以为是我不想说吗?”
“听着可真可怜,但说到底,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的选择罢了。既然如此,你就只能乖乖的承担后果,就像现在,我是被师姐护着的一方,而你只能站在阵外!”
心脏处猛烈收缩着,净真再也按耐不住,丢掉长鞭:“那就带我撕掉这护法大阵,看你能撑多久!”
话音一落,以净真为中心,数道法术光波劈向阵法,到了最后,护法大阵破碎,净真也受了内伤,唇角沁出血丝。
“活到最后的,是我。”净真捡起长鞭,一步步逼近牢房中早已没了反抗能力的两人。
长鞭刚刚扬起,一条青色披帛破空而出,将长鞭牢牢束缚住,将净真倒行拖拽而出,重重砸落在地上。
“事已至此,你还不回头吗?”
“师姐。”净真仰头看着迎着烛火微光。缓缓走来的清弦,“这些年,都是我在联络吴无妄山的那位,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你还会给我回头的机会吗?”
“至少我能让你死的痛快点。”
果然如此啊,净真惨然一笑,而后开口问:“你是何时发现是我的?我确实出生混沌之域,但我至少是人类,怎么着也比她一个糅族要更可信吧。”死到临头,她总要知晓自己败在何处。
“传送阵必有靶点,我安排魇齐搜查全谷却一无所获,想来唯一的原因就是这个靶点是个活物,两次兽潮你都在场,而且只有你的修为能够撑得起传送阵的阵眼,所以这个活物就是你。”清弦情绪深掩于黝黑的瞳孔之中,她微微抬眸,语调中终于带了一点起伏,“但最终让我确认的,是管策死前的传讯。”
“你果然知道了。”
“谷内银枪皆是由我炼化的陨铁所造,他以银枪传讯,自然瞒不过我。”清弦敛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绯红,“想必你不是第一次刻意隐藏镇妖司传来的讯息了。我猜想,你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救出那些被夺舍的人,而是在秋祭之日取了那些人的命,以血为祭,解开混沌之域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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