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山顶上悬挂着的铜钟被敲响，沉闷的钟声回荡在山间。
不远处宫殿的大殿之上坐着一位白衣青年，他闭着眼盘坐在软榻上，身旁摆着一根细长手杖。钟声响起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愈发清晰。
“师兄！”
敢在宗主寝宫里疾跑的人也就只有陈启了。他迈着大步奔向大殿，听闻动静，林羽微微抬头，睁开了双眼。
他对上陈启的目光，启唇淡声问道:“何事？”
自从师兄当上了宗主，陈启便很少再在师兄的陪同下玩乐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启更是常见到师兄一个人窝在寝宫，极少出去。
和师傅一样。
今日找林羽也没什么大事，就是……
“师兄，今天是你生辰！”陈启走上前，眨巴眨巴眼：“我是来给你过生辰的。”
对了，林羽自己都不怎么注意。原来他的生辰到了。
“师兄，你今日就和我出去呗，不要总窝在这里，你都要长草了。”陈启笑嘻嘻地说。
林羽没做出什么表情，他看上去依旧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多大兴致。
他望向殿外，白云翻滚，寥寥人影从空中飞过，宗门还是和往常一样。
“师兄……”
林羽太久没反应了，陈启生怕他不同意，便抱着师兄的手臂晃起来，开始撒娇:“师兄，你就和我出去玩嘛～”
即使是万人之上的仙尊，面对自己的小师弟还是容易心软。林羽抬手扶上陈启的发顶，温声道:“好，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听到师兄的答应，陈启自是高兴，于是屁颠屁颠的跑到外面等着。快到殿外的时候他还不放心的往回看:“师兄你快点。”
陈启走远后，林羽撑着地面慢慢起身，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因为腿部无力而晃了一下，很快他就凭借着手杖稳住了身子。
当年师尊开启封印时他在旁辅助，不料被恶鬼伤了腿，虽然后来恢复了，但也落下了小毛病，偶尔会有些无力，于是他常带着手杖。但外界都不知道原因，都以为是林羽的习惯。
林羽走进寝殿换上了一身蓝衣，束起发冠，远远看去就是一位俊美的贵气青年。
“师兄。”
林羽慢慢走出来，陈启巴巴地凑上去:“师兄，我想去瀛洲，今日那里有庙会，听说可热闹了。”
“好，听你的。”
林羽挥手，一只巨大的白鹤飞到他们面前。它是林羽几年前收的仙兽，出门林羽都会带上它 。
林羽抓着白鹤身上挂着的绳子翻身坐到它的背上，然后俯身朝陈启伸出手:“上来。”
“好嘞。”
陈启拉住林羽的手，脚一蹬，也上去了。他一手揽着林羽的腰，一手抚摸着白鹤背上的羽毛，感叹道:“师兄，你这白鹤的毛长得真不错啊，摸着好舒服。”
“扑哧——扑哧——”白鹤突然扑棱起自己的翅膀，把陈启的咸猪手从自己的身上甩出去，扭头叽叽喳喳的和林羽说话。
虽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是陈启感受到它对自己的嫌弃。果不其然，林羽和他说:“小启，青山不喜欢别人摸它。”
“知道了。”陈启叹口气，暗自想:“白鹤的脾气真大啊。”
一声哨声响起，青山载着他们飞到天上。并不算柔和的风扑到他们身上，衣物和头发在空中飘着，脚下就是万里高空。
陈启眯起眼睛，左手挡在眼前:“师兄，这风好大啊。”
“青山，慢一点。”林羽轻轻摸了下白鹤的背，温声说道。
白鹤叫了一声，然后慢了下来，果然风没这么猛了。
脚下是茫茫白雾，绵延的山脉间被丝带般的河流缠绕，陈启低头，看到在下方御剑的修士，他们如蝼蚁般渺小。
景色变换，不到半个时辰青山就把他们带到了人界的边境——瀛洲。
青山慢慢落在地上，陈启“咚”地一声跳到地上，他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朝还在青山背上坐着的林羽伸出双手：“师兄。”
林羽把手杖递给他，右手抓着青山身上的绳子跳了下去。林羽接过手杖，转身抚摸青山俯下来的脑袋：“回去吧，青山。 ”
青山蹭了下林羽的手心，带来一阵痒意。青山在主人的注视下飞向远方。
“师兄，快进城！”
陈启迫不及待地朝城门跑过去，林羽无奈地摆摆头，随后跟上他的步伐。
瀛洲坐落于人界和魔界的交界处，城中百姓人、魔皆有，也不乏混血儿。这里是人魔两界交往的必经之地，所以相比附近的城镇，虽同样居于深山，却是格外繁荣。
才到城门，林羽便已看到里面来来往往的人群，人声鼎沸。陈启拉着他走进去。他们穿梭在其中，林羽见到街道两旁开满了铺子和小摊，里边摆了不少玩意儿。
“两位公子可否要些饼？我做的饼可好吃了，快来尝尝。”走着走着，一个长着牛角的人朝他们招呼。
陈启被吸引过去，林羽也跟过去看。
这小贩所言不假，他摊子上的饼确实闻着香，卖相也是上乘，于是陈启大手一挥，买了两个。
“师兄，这要趁热吃。”
刚煮好的饼很是烫手，陈启往上边包了几层纸才给林羽。
“谢谢。”林羽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林羽从小便是养成了小口吃东西的习惯，和身边一口便咬下将近半块的陈启比起来，格外的优雅。
“丝兄，等一下回由演出，窝们去找个好地方等着吧。”陈启嚼着饼，说话模糊不清，脸颊鼓鼓的，看上去像只河豚。
林羽点头，和他走到一家酒楼里。
“客官几位？”小二笑得谄媚，热情的迎上来。
“两位。”林羽环顾四周，发现酒楼已经不剩多少位子。
小二悄悄打量着他们两个，心里觉着这两个人的穿着像是有些家底的，便朝里头伸着手，把腰弯的更低些，说：“客官里边请。”
“劳烦了。”
小二领着他们去了三楼的一个雅间里。
方一进去，外边的嘈杂声就被隔绝在外，只能听到一点点的声响。雅间内燃着熏香，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小二招呼着二人入座，开声道：“不知二位要些什么？”
陈启举起右手，笑道：“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上一遍。哦，记得给我们打一桶的饭。”
“好嘞，二位爷稍等。”
“小二，劳烦你上一壶茶来。”林羽叫住正要往外走的小二。
小二马上给他们倒了茶，然后出去了。
陈启趴到外面的栏杠上，望着大街，说：“师兄，等会儿太阳落山就会有人在这里玩花火，可好看了。”
“嗯。”林羽跪坐在踏上，静静品着杯中的茶，听自己的小师弟在那里叽叽喳喳讲话。
旭日悄然落下，待最后的一丝昏黄褪去，夜便来了。
“砰——砰砰——”
夜幕下，烟火飞上夜空，火星散开成了绽放的花儿，焕发出的火光将瀛洲上空点亮，人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师兄，快看！”陈启兴奋的看着。
林羽站在他旁边，望着天上的风景，脸上难得浮现出了笑意：“很好看。”
师尊，人界如你所愿，是个和平的盛世。
魔界边境。
“抓住他！”
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大的少年在前来抓捕自己的将士间穿梭，每次快要被抓到时就像只泥鳅溜出去。
快到人界了。
他想。
魔族的皇室并不待见混血儿，特别是人魔混血。燕回本是身份尊贵的魔尊长子，却因为是一位人族女子所生，天生缺了一只角，身上属于魔族的特征也比其他魔族少，从小被皇室乃至整个魔族排挤，他的母亲也因此怀恨而亡。
他需要尽快离开魔界，只有这样他才能发展自己，才能报仇。
本该天真烂漫的少年露出阴狠的目光，他朝前方的瀛洲跑去，那些要把他抓回去的魔族被甩到身后。
“嘭——”
在穿过结界时，他一时没站稳摔倒了地面上。
好痛。
燕回狼狈地趴在地上，身上沾满泥土，伤口渗着血，好不可怜。
这时庙会已经结束了，瀛洲步入午夜，四周静悄悄的。
“看来今晚只能这样在街上歇息了。”燕回想：“幸好结界能挡住那些怀有恶意的魔族，不然我恐怕现在也不能停下。”
少年疲惫地闭上眼睛，任由苍白的月光照在自己身上，投出小小的影子在空荡的街上。
林羽还没睡。
他想趁着这次到边境，查看一下结界，于是他在陈启睡着后悄悄离开客栈。
自从百年前师尊献祭后，人界的结界变得更加强大，但近些年，林羽感受得到它在慢慢松动。或许不久之后，它就会出现裂痕。他别无他法，只能每日用自己的法力巩固结界，延长它的寿命。
“唔……”隐约间，他听到一道微弱的痛呼声。
是有小动物是有小动物受伤了吗？
林羽寻着声音走过去，看到一个小孩趴在地上。
那孩子一边的头上长着角，手背和半边脸上布着黑色的鳞片，却又不像其他魔族一样骇人。
这是人魔混血。
林羽慢慢走进，看清了孩子身上的伤势。
他知道魔族不待见混血儿，却没想到他们竟连幼儿也这般欺辱。
“你还能动吗？”林羽蹲下身，放轻声音问道。
有人？他是谁？
燕回用力抬起头，猝不及防的看到青年的面容。
隔着朦胧的月光，青年的脸部轮廓被柔和的光线勾勒出来，他长得比燕回见过的魔族、人族都要好看。
“你……咳咳！”刚要开口，结果嗓子太干，忍不住咳起来。
林羽见状，急忙把人抱到怀里，伸出手轻拍着少年的背帮他顺气。
“不急着说话，先缓缓。”
燕回躺在林羽身上，急促的呼吸间他闻到林羽身上淡淡的清香，像是在熏香里待久了腌出来的。
好香。
燕回渐渐放松身体，咳嗽声也停了下来。
“你是谁？”缓过来后，燕回直起身盯着林羽。
“我叫凌玉。”林羽说:“我方才散步的时候听到你的声音，就过来看看。你看起来伤的不轻，要不要跟我回去处理一下伤口？”
燕回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说出个“好”字。见到少年这般警戒的样子，林羽不禁感到心疼。
将燕回横抱起来，往客栈走。
“你叫什么？”林羽边走边问。
燕回还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就随便编了个名字:“许宴。”
本来想着一章就写完小羽和燕回的回忆的，看来只能多写几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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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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