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师父,很少睡觉。”
“带我上去找他。”
胡黎心里有点心虚觉得不该屈于威武,但是……
“南系玖。”
南尚朝站在竹屋门口,他背后的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比他的黑眼圈更甚。
南系玖听见人声,稍微疑惑了一瞬,说:“掌门光临寒舍,所谓何事?胡黎,再去去泡杯茶。”
“好、好!”
“不必了,”南尚朝闭了闭眼,说:“几句话的功夫,犯不着。”
“这是礼数,我觉得还是必要的。”
南尚朝走进来,坐到南系玖对面,说:“那几个除妖师,你抓的?”
南系玖语气平淡:“好像是。”
“少装腔了,”南尚朝捏了捏鼻梁,说:“审问了半天,有两个执意说自己看见了鬼,还有一个说自己被鬼上身了,你敢说你都不知情?”
“或许是躲避审问装傻的借口。”
“其他的他们都问出来了,果然是背后有人在指使怂恿,但是具体的还在查,你先说说,你现在的修为,就算加上你三脚猫功夫的徒弟,怎么足以制服三个人?”
“元婴期圆满不是我的对手。”
“……你觉得我会信?”
说了这么多假话,真话却反而不信吗。
南系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已经入夜了。”
南尚朝眉头更皱,说:“这里就我们,你还怕吵到谁?”
“我喜静,我当师兄知道的。”
“……”南尚朝只好稍微小声了点,用正常的音量说:“你也知道我是你师兄,南山门现在的掌门?你从前段时间莫名其妙查了藏宝阁的案子,收了徒弟,拿回了师父的遗物,如今又制服了修为比你高的人,南系玖,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系列的事情的确匪夷所思,要说一直隐居山林里的人突然转性奋发图强了,是没人相信的。
胡黎在一边,给南尚朝倒好了一杯茶,有些心惊胆战。
小白哥哥的事情,肯定不能说出去吧……一直说是自己用“媚术”控制人,也早晚要被拆穿,师父会怎么应对呢?
胡黎看见南系玖喝了一口凉掉的茶,看起来从容不迫。
师父这么厉害,一定是想好了应对之法吧?
果不其然听见南系玖说:“只是觉得人不能活在过去,得向前看。”
南尚朝鄙夷的看着他:“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南尚朝和南系玖对视一会,说是对视,其实也不过是南尚朝单方面盯着南系玖,毕竟南系玖是个瞎子也看不见。
他莫名觉得,南系玖的眼睛似乎比之前有神了,他好像能看见了。
这种诡异的错觉让南尚朝无心在追究。
南尚朝回到最初的话题:“就算这些事情你都是自愿的,那那几个除妖师为什么行为诡异,你当时做了什么?”
“他们如何诡异我又怎么知道,师兄不妨去调查背后人是谁,他这一出戏显然是想断了南山的太平,不觉得应该重视吗?”
南尚朝的语气一下子沉了,气氛剑拔弩张了起来:“我在问你问题,不要用问题来回答我。”
南系玖依旧选择继续道:“调查那些妖兽的死尸,或许能找到幕后主使的线索。”
“……”南尚朝站起身来:“在哪?”
“位置让胡黎带你去,”南系玖微微侧头:“还记得在哪吗。”
胡黎忙不迭点点头,嗯了一声。
南尚朝走之前看了一眼南系玖,多年的同门情谊让他知道,南系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但是他更知道,南系玖看上去事事都不放在心上,其实是很靠谱的,大是大非面前不会个人主义。
问不出来,随他去吧。
他和南尚朝走后,南系玖没有听到脑子里的声音,白榆应该没有被吵醒。
今天甚至没有做噩梦吗,值得赞扬。
第二天日上三竿白榆才醒过来,睁眼发现南系玖居然在飞鹤楼的大厅里。
耳边是一些弟子的议论声,但是白榆暂时没功夫去听他们说了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白榆感觉自己都还没睡醒,有些迷瞪的问:“出什么事了?”
南系玖对他道:“那些死去妖兽的身上,有魔教的法术。”
白榆处理了一下信息量,说:“等……等会,死去妖兽、魔教……”
至少十多年前,白榆知道的魔教和仙门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魔教内人也不是每一个都烧杀抢掠,怎么还……
“你或许不知道,”南系玖似乎知道了白榆的疑惑,说:“几年前魔教被仙门肃清了,这次可能是漏网之鱼的作为,否则几个散修除妖师,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
“可是,魔教的人不是一直和仙门不来往吗,为什么会被肃清?”
“总有人想打破长久以往维系的和平,我的师弟。”
“是你师弟挑起的争端?”白榆把这事儿和南系玖之前说的联系起来,脑子一下清醒了不少,说:“那你们现在,这是干什么呢,连你都来了。”
“当然是想办法把人找出来,否则后患无穷,我只是个来走个过场,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
“……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参与。”
白榆仔细一听,弟子和掌门南尚朝不过是在思考找到这个魔教之人的办法,没什么特别的。
南系玖不是有法宝来着。
“你不是有个寻方仪吗,那个不能用吗?”
“能使用它的办法唯有传送符,除非你想过去直面一个修为未知的魔教之人,否则建议你不要提建议。”
“……好好好,也不知道是谁把我丢过去直面元婴期大圆满,”白榆有点想翻白眼,随后说:“也就是说,除妖师都是他联合起来的,可是他让人杀妖兽,尤其是狐妖,为什么呢……”
南系玖坦言:“这就不知道了,师兄说那几个除妖师只知道有个买家,高价收购妖丹,别的一概不知。”
白榆也犯了难:“听起来很棘手,敌人还在暗处,他扰乱南山门,收走妖丹……会不会就和之前肃清的事情有关?他想报复?”
“你并不笨。”
“……我本来就不笨,你几个意思?”
“等他们说完,差不多就该走了,想听的话听一听吧。”
“……这件事和你师父有关你也不插手吗?和南山门有关也不行?”
“说反了,恰恰是因为有关,我才不想管,”南系玖站在这里,和其他的热烈议论的师兄弟形成了鲜明反差,好像他是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清高的不像话:“我没资格管。”
“……”
很奇怪,白榆第一次在南系玖嘴里听到了真情实意贬低他自己的话。
我没资格管。
这话什么意思?
南系玖就这么站在那里,一个下午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等到弟子们都散了,他也就走了。
白榆很好奇他下午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总觉得南系玖这性格……
“你师父……我是说,你师尊,他不喜欢你吗?”
白榆不自觉地用上了更正式的尊称。
“不,师父虽然严厉,但是对每个人都很好,一视同仁。”
“那你……害了你师尊的魔教,你不打算把漏网之鱼抓住?”
南系玖照旧回到山顶,坐在案前与世无争:“师兄会处理好的,他比我靠谱。”
“胡黎呢?怎么没看见他。”
“协助调查了,他是狐妖,对妖丹会有些感应。”
逐渐,白榆有点聊不下去了。
明明一天前他们聊天很自然,但是南系玖自从知道魔教的事情之后,比以前还冷漠了。
几年前是多久之前?这个事情对南系玖的打击不小。
“我想吃甜食了,”一个人闷在这里也不好吧,不如让南系玖出去走走:“下山逛逛吧,我现在附身已经很熟练了。”
知道他在别扭的关心自己,南系玖思量片刻,应了他的要求。
“不过,”南系玖说:“为了避免被怀疑,你不能因为这点小事附身别人,吃东西就别想了。”
“凭什么!”
“凭我是身体的主人。”
“……你!”
白榆气的决定下山之前都不要和他说一句话。
山下的小镇不及九原繁华,也不及曾经的凉州有风情,但夜间还是很热闹的,平平淡淡透露着烟火气。
上次来是白天,白榆作为神识一般晚上就困了,这次倒是很精神。
凑巧的是,过段时间就是元宵,各种卖花灯烟花的摊子都摆出来了,比之前还要热闹。
香喷喷的糯米糕白榆是吃不到了,使唤着南系玖去到小河边,眼不见心不烦。
河灯跟着潺潺溪水向东流去,现在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但是等元宵当天已经更多。
“可惜啊,”白榆感慨:“这么好的景象你看不见了。”
他记忆里,凉州的河流全部被河灯点亮的样子,形形色色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岸边站成一排,有的会在河灯里放上写了愿望的纸条。
天上还会飘着天灯,地上的人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好心的大娘会出来分大家元宵吃,撒上桂花蜜,热呼呼的,香甜又暖心。
可惜南系玖看不见,白榆倒是有点惋惜他的双眼了。
“非也,”南系玖说:“我已经看见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