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白榆问:“看见什么?”
“没什么,还想去哪?”
“那边好像有卖烟火的,去瞧瞧,左边左边。”
在烟火摊子面前立足,摊主一眼看出这是个有钱的主,南系玖穿着确实气度不凡,布料都很考究。
不是修仙人士,大概也都不会知道他“臭名远扬”。
“这位爷,看点什么啊?我这儿的花炮和别家不一样,样式可多了。”
南系玖颔首:“随便看看。”
届时,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也在旁边站立,老板以为又来一个大客户,赶忙又去招呼。
但那位黑衣人似乎对烟火没什么兴趣,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老板觉得没戏,就不热脸贴冷屁股了。
不光是南系玖,就连在他识海里,没有直接和黑衣人接触的白榆也不禁一顿。
旁边这个人,身上有一股不简单的灵力,他绝不是普通人。
白榆都放轻了声音,说:“在左边,让我看看何人。”
南系玖目光移过去,恰好他斗笠下的眼睛朝着南系玖这方看了看,对视让白榆心里一悸。
那黑衣人淡淡的用只有仙门人士才听得见的音量说:“跟我走,否则我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南系玖凝眉,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转身了,算是默许了他的话。
黑衣人在前面走着,白榆紧紧盯着他的动向,以便随时让南系玖应对。
他倒是没带着南系玖走太远,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就停下了。
斗笠和面罩几乎盖住了他的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白榆也终于在他转身的时候看见,他两只眼睛的眼珠不一样,一只是正常的黑色,另一只则是朦胧的灰色。
和南系玖瞎了的双眼一样。
南系玖闻声停下脚步,问:“有什么目的?”
“你就是南系玖,玉峦仙人的二徒弟,”那人开门见山:“你早年间失去了双眼,四年前玉峦仙人和入魔的三徒弟南冠安同归于尽,大徒弟南尚朝当了新的掌门,而你自那之后修为尽数废弃,一直没露面世间,直到前段时间,传闻你去了趟九原。”
这个人……
白榆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南系玖的脸色也在他提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变了变:“……你是何人。”
“忘了自我介绍,”他把斗笠和面布摘下来,露出有一道伤疤的脸,说:“在下步祁,特意请你去魔教坐坐。”
南系玖从容不迫的回:“窀穸崖?哪里自从四年前开始,就了无人烟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能叫做‘教’吗。”
步祁咬牙,很快就平复了心情:“你也不必故意激怒我,没有用,现在是请,一会可就未必了,是自己动腿,还是砍掉你的腿拖着你过去。”
白榆凝神,调整心绪,尝试脱离南系玖附身步祁。
神识却在接触到他的一瞬间被弹了回来。
白榆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惚了,头疼欲裂,艰难的一字一顿说:“他、不简单……南系玖、不要和他打……”
南系玖皱眉,盯着前方说:“……你就是指使除妖师杀妖的人,你拿走了那些妖丹。”
“请吧……哦对,忘了你看不见,藏在你身上的那双小眼睛如果不太舒服的话,在下就代劳了?”
白榆还没来得及惊讶他如何得知的,南系玖的手腕就被一根自动追过来的细绳拴住了。
南系玖没再说话,默默收了手里聚起来的气。
他知道白榆的存在,不能轻举妄动,而且这里不远处就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一张传送符,南系玖只身到了破败的窀穸崖。
这里如南系玖所言,根本没有人,只有枯死的树木和倒塌的楼房,还有几个刚死不久的尸体,他们身上都有除妖的法器,看起来像是遗漏的那几个除妖师,整个废墟都在山崖之上,只有一个石屋还算完好,可以进人。
而正中央,摆着一个很大的炼丹炉,炉子旁边是堆积成小山的妖兽尸体,狐妖居多,前方还有个实木棺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真是可惜啊,”步祁露出一个不太正经的笑,说:“你看不见现在魔教的样子,一定很遗憾,你们应该最乐意见到这里的惨状了吧?”
白榆的头疼缓过来不少,说:“这个家伙……是疯子吗。”
南系玖和他观点一致,低声却狠戾道:“疯子。”
“随你怎么说,”步祁转身,黢黑的那只眼睛盯着他:“反正你马上也要死了,我要在这里杀了你。”
他说罢,抽出通体漆黑的一把剑,身上的灵力近乎于暴走,毫无章法。
南系玖欲凝气化剑,手腕被细长的绳子一扯,一道血痕出现在白皙的手腕上,这只手的灵脉也被封锁了。
“别着急,”步祁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决斗还没开始,一打二可不公平,得把你身上这个小东西赶出去再说。”
南系玖脸色一变,情绪被激化:“你敢!”
步祁早有准备,摄魂铃一摇,白榆竟被硬生生扯出了南系玖的识海。
“呃……!”
疼痛如魂魄撕裂一般贯穿了白榆的整个感官,他已经十年没有经历这种痛感了,灵识被强行扯出体内的痛感。
“步祁!”南系玖化剑斩断手腕上的细绳,道:“你若是想替南冠安报仇,针对我便是,放了他!”
“虽然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来头,”步祁把玩着手里的铃铛,说:“但是他居然能附身我的棋子,还和元婴期大圆满打了个来回,当然不能让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坏我的好事。”
“再者说,”步祁微微眯眼,随后又笑:“谁说我要复仇了?是复活,我要复活南冠安。”
“罔顾人道!”
“杀够两千条妖兽,我看看……还差1768只,你一个人的内丹,应该能顶五百只,不,也有可能是六百只,七百只……”步祁一手持铃,一手握剑,近乎魔怔说:“给教主大人让路吧。”
“放他娘的屁,”白榆的神识挣扎着想要回去:“南系玖的内丹分明是小爷我的……”
虽然没人能听见白榆的话,但是他的动向还是让步祁一愣。
摄魂铃……居然快要压不住这个灵识?
空中微弱的光点颤抖着,一点一点移动,南系玖见状,剑气一握,上前精准砍中了步祁。
步祁也是反应过来了,向后一撤,只被刮伤了胸口。
步祁抬剑反击过去:“凝气化剑,玉峦的招数,我恶心!”
白榆冲开摄魂铃的压迫,灵识一下没有目的地,他自己也不知道飞入了哪里。
白榆熬过漫长的疼痛睁眼,眼前并不是窀穸崖,而是另一个地方……
怎么回事,南系玖呢?他这是……到了谁的身上?
身体似乎是个小孩,白榆不能控制,只能干看着。
身体的主人从泥堆里面爬出来,一双干净的手出现在眼前,抬眼一看,是一位气质柔和的仙人。
他白衣玉颜,对着脏兮兮的孩子生出手。
“和我回南山门,做我的徒弟。”
这是……玉峦仙人?南系玖的师尊?
那这个身体是……
白榆没想下去,眼前的场景骤然转变了,从泥地里爬出来的孩子一下子来到了琼楼玉宇的南山门,换上了一身道袍。
眼前还有两个人,和身体主人年龄相仿的孩子,一个束着高马尾,一脸不高兴,抱着和自己一边长的佩剑靠着柱子,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另一个人安静坐在台阶上,佩剑放在一边,手里捧着一本书细细品读,看起来就是内敛安静的个性,不一样的是,他有一双白榆熟悉又陌生的,炯炯有神的双眼。
白榆认出来,这两个人一个是南尚朝,一个是南系玖。
那他……
他难不成是步祁口中的南冠安?
不、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变成了南冠安?!
突然之间,白榆想到了炼丹炉前面的棺材,在失去意识前,似乎听见了步祁说,他要复活南冠安……所以棺材里是南冠安的尸体,他附身到尸体上了?
白榆打了个寒颤。
这下就说得通了,所以他才只能看见回忆,因为这个人都已经死了,没有识海,也没有内丹。
想通这一点后,白榆看见画面动了起来。
南冠安的视线一转,跑到了温润君子,玉峦仙人的脚边,他仰头看着玉峦的脸,说:“师父,冠安今日的心法都学会了。”
玉峦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柔和说:“是吗,很棒,住的还习惯吗?天冷了,记得让人给你加点被子”
南系玖口中的玉峦是有“严厉”这个词的,目前白榆真没看出来,感觉真的是一位很贤明的真君子。
说罢,南冠安并未开口,玉峦就撤手对另一个人道:“阿玖,过来。”
此刻的南系玖还未失明,安分的走过去,玉峦牵着他的手走了。
一个声音传进白榆的耳朵里:
师父果然更喜欢玖师兄,什么都带着他做。
玖师兄的确有天赋,什么都学得快。
为什么我没有他优秀,好想他死。
白榆简直被这最后一句话吓了一跳。
刚才南冠安……不是还笑意盈盈的?这是一个孩子该说出来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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