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消息白榆基本上也都算知道了,可惜他没有选择权利,只能把一些不感兴趣的段落也看了一遍。
除此之外,南冠安还准许魔修大肆传出南系玖练功不成,急火攻心瞎了双眼的流言,他利用南山很少和其他门派来往的优势,很快就把这个假消息传的到处都是,就算是后续解释,也都没人会信了。
怪不得外面都觉得南系玖……
重头戏很快跳转,南冠安率领魔教众人,直逼南山。
彼时的南系玖已经长成了白榆熟悉的样子,清冷高雅,有他师父的风骨,却更加疏远世人,眼睛上缠着一根白布带,把凝气化剑的诀窍学的非常熟练。
南系玖和南冠安打了几个回合,两个人不相上下,南冠安作为洞虚期的魔修,还是微微压制了南系玖一头。
白榆也不忘吐槽:欺负人家看不见,有本事闭眼和他打啊混蛋。
但因为是记忆,还真感觉不出来南系玖的修为,能闭着眼睛和洞虚期的魔修打成这样,肯定很高。
南冠安对南系玖道:“我可不是来和你这个瞎子讨说法的,让玉峦仙人出来,否则我踏平南山门。”
南系玖收起手上锋芒对他道:“他可是你师父。”
“师父?”南冠安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他可曾看过我一眼?他把我逐出师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他徒弟!”
“南冠安,你真是没得救了。”
“那也轮不着你这个瞎子指点我,仔细想想,你要是不给我眼睛,”南冠安和之前乖巧讨喜的形象大相径庭,对南系玖说:“我还不一定会被逐出师门,南山门也不一定会历经此劫,你何必冠冕堂皇呢。”
明知道他胡说八道的成分比较多,人家好心救你,怎么就成了罪魁祸首了?
可惜白榆并不能帮南系玖说话,他只是个记忆里的看客。
……也不知道现实时间过了多久,南系玖应该不至于被步祁给撂倒吧……
南山门此刻一片混乱,魔修、正道,打成一片,中心却突然泛起一道白光,一阵灵力掀波而来,冲散了混乱不堪的战场。
玉峦仙人在空中停下,弟子们看见他,心中顿时踏实了不少。
南冠安阴测测的笑了笑,撇开南系玖,执意要和玉峦仙人打。
南系玖也被其他反应过来的魔修拦住了,白榆的视角跟着南冠安走,不能再看见地下发生了什么,只见玉峦挡住南冠安的剑气,南冠安知道自己正面打不过他,便让这剑气朝下攻击其他的弟子,简直卑鄙。
南冠安不甘示弱,他似乎就没抱着活着回去的心态,燃烧自己的灵力,连地下自己人的死活都不管,玉峦牵制他却要分心顾及其他弟子,确实分身乏术。
但是仙人就是仙人,找回状态后很快压制住了南冠安,南冠安被打下去之后,玉峦表情凝重,念了个不知道什么诀。
白榆看见他手中凝气,四面八方魔修的气焰逐渐朝他手心汇聚,涌入他的灵脉。
包括南冠安,他感觉到自己的魔修煞气逐渐在消失,怒目圆睁的看着那位仙人呵斥:“玉峦!你干了什么!”
魔气流失殆尽,全部聚集在了玉峦身上,他体内现在有上百个魔修的煞气,可他还能立在原处,面不改色。
南系玖皱眉,虽然他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喃喃自语了一句:“师父……?”
被夺走体内煞气的魔修实力瞬间跌了数倍,南山门的弟子很快就将他们制服。
南尚朝压着南冠安,实在气不过,狠狠的骂了两句脏话。
“你这个王八犊子,不知恩情!白眼狼!”
“……”南冠安不言,盯着空中的玉峦看了半晌,却突然露出一个笑,说:“朝师兄看清楚,这局是我赢了。”
南尚朝一愣:“你胡说什么……”
南系玖转身,腾空而起,上去想接住玉峦。
但是天上的仙人猝不及防,直接倒回了地上。
众人哗然:“仙尊!”
“别过来……!”玉峦咬牙露出隐忍之色,看清前人是南系玖,说:“阿玖,化剑。”
玉峦说完,一道结界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和声音,结界内只留他和南系玖二人。
“师父!”南系玖后退一步,难以置信:“不可……!”
“南山门门规便有深明大义,秉公无私,”玉峦拖着身子站起来,压制住体内煞气,再次刻不容缓的命令:“为师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他是要……
白榆和此刻的南系玖几乎同时想到。
他是要让南系玖杀了他。
百人煞气会随着他的死一同飘散,方能救下南山门,和南山之下的凡人。
南系玖默默凝气,却迟迟没有下手,他的腿如同灌铅。
他为何会站在此处,为何要亲手杀死养育自己多年的师父,为何手里握着剑?
这些问题不断的萦绕在南系玖脑海,找不出任何答案,哪怕他只是个瞎子,什么都不会看见,他也根本下不去手。
“灵力可能会波及到你……”玉峦压低语气说:“会很痛,你要做好准备,但我会护你元神保你无事。”
玉峦缓缓走过来,将几个吊坠放在南系玖手心。
“这是你们师兄弟三人的心头血,归还给你和南尚朝自己保管,至于南冠安的……找个地方丢了也行……”他又摸摸南系玖的头,像小时候那样,只是说话气息有些不稳:“可惜为师来不及给你们取字了。”
“师父,不、一定有别的办法……”
“没有,”玉峦言简意赅,打断南系玖的话:“动手。”
白榆看不见结界里的内容,只看见那结界被一股突然的冲击力打破了,因为有这个结界,没有波及到太多的人,外面的人最多只是轻伤。
南尚朝的眼睛不自觉流出泪来,但他无暇去管:“师父!阿玖——!”
他冲过去,也只接住了南系玖被灵力护住的元神。
南冠安突然发出释然的大笑,楚水蓉抹掉脸上的血迹,走过来,恶狠狠一脚,踹倒了南冠安,又狠狠的打了他两拳。
楚水蓉似乎觉得不够解气,刚想多揍两下,听见中间传来南尚朝的声音。
“够了楚水蓉。”
楚水蓉回头瞪人:“可是……!”
她说到一半,还是放下了揪着南冠安的衣领。
一开始白榆觉得楚水蓉挺凶的,看起来不喜欢南山里的任何一个人。
现在看来,她其实很喜欢玉峦和南系玖,刚才他能看见楚水蓉眼里的泪花。
“我是玉峦仙人的亲传弟子,大师兄南尚朝,”南尚朝一手护着南系玖的元神,一手拿着三个裹着心头血的琥珀吊坠,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南山的新掌门,何人有议?”
他冷静的很快,白榆佩服,南尚朝的确是个好掌门。
在座的弟子无不沉浸在悲痛之中,自然是鸦雀无声。
“第一个要求,”南尚朝语气狠戾道:“给我把这些魔修,一个不留的,全部清理掉。”
听完这句话,白榆又开始头痛了,也许是这段记忆走到了最后,南冠安要死了,他即将脱离出去。
在最后的最后,记忆回溯到了很久以前,还没被玉峦捡回去的南冠安在地下赌坊里,原来在那之前,他一直在帮着赌坊老板出老千。
只要老板心情不好,就可以随时打他,老板的儿子可以把他当作牛马使唤,老板的夫人可以直接用他的手去灭油灯。
最后这段记忆白榆重复的听见了很多阴暗想法,他的心智很小的时候就扭曲了,只是人心难测,玉峦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
有的人获得光明之后选择向阳而生,有的人则相反,甚至痛恨光明的来临。
南冠安就是后者,白榆不敢苟同,知晓他之后的行为后心中甚至没什么同情之感。
玉峦给了他重生的机会,南系玖给了他明亮的眼睛,他依旧怀着最大的恶意去看待世间,造就了如此令人唏嘘的下场。
白榆沉默,慢慢感受着自己的灵识从某个地方脱离了出去。
睁眼,白榆身处一个封闭空间内,反应了半天。
对,他附身了尸体,他现在是……南冠安?
所以他在棺材里,对吗?
白榆尝试操纵尸体,发现真的可以,而且南冠安的尸体被封存的很好,几乎没有腐烂,恐怕是拖了这些妖丹的福,方便了此刻白榆的行动。
就是附身谁不好,附身了南冠安,真是晦气。
白榆用力不成,调动了自己的一点灵力,才掀开棺材板。
外面的南系玖和步祁还在纠缠,似乎世间没有过去多久的样子,他看见的走马灯应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后面的动静也惊扰了前面打架的两个人,步祁回头,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后迅速的反应过来:“大人……不、不对,你是谁!”
白榆“啧”了一声,从棺材里起身,顺手抽出了合葬的南冠安的佩剑。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偷出来的尸体,”白榆翻身下棺:“但是我还应该谢谢你不是?”
南系玖眼眸一垂,似乎放下心来:“小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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