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忙着筹备翻拍电影《寻常》,一半的时间都在新片场,回到《安家》片场的时候,何曜青正被娱媒围得水泄不通。
按理来说,媒体是不能进片场的。但李梓说自己有加急广告需要拍,不知不觉将媒体带进了片场。
“何老师,麻烦解释一下你为了节目效果逼金家姑娘跳楼的事情?”
“还是先说说抄袭的事吧?”
“何老师,听说你在国外待了很多年,突然回国是为了捞金吗?”
“何老师你手上戴着的戒指价值不菲吧?多少钱买的呢?又或者谁给你买的?”
……
“何老师,有爆料说你为了钱涉嫌抄袭盗用他人底稿,这次金家一事也是你主导的吧?”
娱记的每个问题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何曜青怎么回答都会被曲解无数的恶意。
他站在人群中央,目光淡淡地扫过周边的人,最终定格在李梓脸上,又转移李梓身边的经纪人身上,那人年过四十,长着一张与李恒母亲近乎一样的脸。
“以上问题,我只回答一个,你们要么商量一下要问哪个?”何曜青轻轻笑了一声,面对着镜头,眸色深深。
“请回答你为什么要背刺被你抄袭的李恒,与他共创的作品‘gohome’获得美国IDA国际设计金奖,他都已经同意与你共创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害他?”
设计得太明显,何曜青轻飘飘看他一眼。许久才将一个硬盘丢给边上的助理,这还是郑言临时找来的兼职。
助理见状,迅速插进了边上的电脑上,偌大的投影仪缓缓亮起。
画面上一个女人穿一身藏青色旗袍,端坐在茶桌后面,边上沉香缓缓升起,融在她略显青色的眼角,她眨了眨眼睛,盈盈泪光掉落在茶杯里。
那是一张与李梓经纪人七分相似的脸,许是刻意打扮过,又或者是近来日子好过了些,比何曜青前段时间见她的样子要好得多。
她先是自我介绍,说是李恒的母亲。
台下的李梓先是感到震惊,听到李恒母亲的自我介绍,又洋洋得意看了何曜青一眼。
何曜青站在人群之中,身姿如松,单薄却不失气度。
【各位好,我是李恒的母亲,就是那个与何曜青共创‘gohome’的李恒的母亲。很遗憾以这样的方式跟大家见面,借着今天这个视频跟大家澄清一些事,‘gohome’其实是李恒抄袭何曜青的……】
李恒母亲欲言又止,嘴唇微微颤抖。
台下有些记者开了直播,李梓想去抢电脑,却被安保拦住,只能愣愣着听视频里的人继续说。
【这是何曜青原来的底稿,一直被我藏在手机壳后面。我当年去看望儿子从他那里拿……偷的……】
泛黄的稿纸完整展示在屏幕上,除了‘gohome’的图稿,角落里还有一行极小的字清楚地展现在屏幕上。
【未知的领域里,才敢想有个家,来爱你。】
所有能知道能自圆其说的世界里,我都不敢明目张胆地想与你有未来。只有未知的世界里,才敢想与你有个家,才敢想爱你。因为未知无尽里,藏着我所有遥不可及的梦。
“何老师原来搞纯爱……”
“纯爱战士应声倒地……”
李恒母亲的视频火速传遍各个社交平台,紧接着阿囡也放了澄清视频,讲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以及自己被父亲诱导着偷爷爷奶奶户口本和身份证的事情。
阿囡母亲自小便与其父亲离婚,之后便与她再无往来。她自小由爷爷奶奶养大,高中才回到父亲身边。但这时,父亲已经有了新的妻子和小女儿。阿囡在陌生的家里小心翼翼地生活,一直想得到父亲的爱,但都没有。直到这次,父亲承诺她只要将爷爷奶奶身份证拿出来改了户主,以后便会给爷爷奶奶养老,并且跟他们住在一起。
她轻信父亲,将户口本偷了出来,却不想父亲并没有兑现诺言。奶奶发现之后,又因为不想损坏阿囡的名声选择忍气吞声,但总不能连养老的本钱都不留着,于是来找了节目组。
视频最后,阿囡说:“起初我总是越得不到什么越想要什么,以为努力就会圆满,阖家幸福地圆满,但现在我想得不到就不要啦,也请广大网友做个见证,以后我唯一的亲人只有爷爷奶奶。”
无限消耗自己的原生家庭,断了也罢。阿囡曾在网上看到过很多断亲的例子,觉得可笑。如今想想自己的经历,比他们犹过之不及。父母子女一场,说是缘分,不如说是因果。缘分是个正向词,带有太多美好的期待,容易致人误入歧途。而因果就显得公平很多,它有很多的解释,比如古往今来的养儿防老,不养我小便不养你老;又比如此刻说出这番断亲的话时,她只觉得轻松。
爱也罢,恨也罢。
尽力也得不到的,也就不要了。
随着阿囡的断亲,网上都在讨论如何逃离原生家庭,更多的是在探讨亲密关系,很多人都一致认为亲密关系应该脱离血缘,以经营为主。
传统的亲密关系,父母子女以至于夫妻,总是以一方的“牺牲”来维持和睦的,但凡有一方过于自私或一方不能忍让,都很容易导致关系的崩坏。但是以前的人生来有一种体面,这种体面有无穷的魅力,他可以让人忍着眼泪吞肚子里,为了逢年过节走亲访友时形成一种阖家欢乐的表象,可以忍让很多。很神奇的是,大家都这样,以至于关系也一直这样维持着。
起初,阿囡的父亲欠债时,爷爷奶奶想方设法筹钱补上,逢亲见友还得以他的名义生出许多礼品来送。以至于如今闹到这个地步,远房的亲戚还打电话劝她大度,说什么人老了变得固执。
好一出打落牙齿混血吞的大戏。
何曜青难得接受娱记的采访,站在黑压压的人群中,他率先开口,声音不大,却是全场都静了下来。
“各位,我只是个建筑设计师,负责《安家》剧组的相关建筑设计,请大家不要过多关注我。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任何关于我的不实言论一并追究到底。”他说着挑了挑眉,新来的助理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沓律师函一个接一个发。
李梓猝不及防收到一张,有些迷茫地接过,又像是什么烫手山芋一般丢给边上的经纪人。
人群中让开一条路,何曜青踩着斑驳人影施施然离场。
议论声此起彼伏,他却一句都没听进去。
莫名地,他有些心疼叶荀。
这一眼望到头的泥泞路上,他不敢想象叶荀是怎样走出这繁花似锦的路。
突然地,他很想见他一面。
编剧拿着剧本修修改改,何曜青不知不觉坐上杨安的车,第一次去了叶荀所在的剧组。
杨安絮絮叨叨说着最近的烦心事,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感到抱歉,但也无可奈何。说着又讲起了翻拍《寻常》的事,他问何曜青有没有兴趣。
何曜青摇了摇头,想到杨安在开车,又赶紧补充道“没有”。
杨安动了动嘴唇,许久又说道:“那你帮忙劝劝叶荀,贾寻怎么样?”
杨安说完自顾自摇了摇头,又说:“算了,不为难你,我自己去说。”
“感情啊还是不要掺杂着人情得好。”杨安突然说了一句,而后自顾自开车。
*
黄昏的光有些朦胧,叶荀揉了好几遍眼睛,才看清来人。
几乎是下一刻,他就朝何曜青走了过来,完全没有看到要跟他打招呼的杨安。
“你怎么来了?”
叶荀说着赶紧将折叠椅搬了过来,又匆匆去倒水,找了半天没找到热水,又招呼着人去找。
他难得有些无措,怕何曜青被黄昏的太阳晒,又怕坐这折叠椅子对他颈椎不好,忙活半天,才看到一旁黑着一张脸的杨安。
“哟,杨导您也在啊?”他一改先前的窘迫,换脸比翻书还快。
杨安假笑得像冷笑,还是硬着头皮邀请他参演《寻常》。
“好啊”
出乎他的意料,叶荀答应很快。
杨安看了何曜青一眼,差点以为叶荀以为何曜青演甄常。
“那啥……合同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先签了,免得之后没时间。”杨安目光火速移到叶荀身上,挡住何曜青的视线,将合同递给叶荀。
叶荀想也没想,接过杨安手中的笔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不等他再说什么,杨安赶紧把合同塞回包里,又说道:“叶老师,具体事宜我让助理跟您经纪人对接……我……”
有才如杨安,也难得窘迫,说不出什么更合时宜的寒暄话。
“你没事可以先去休息会儿吗?”叶荀并不关心他说什么话,只觉得他此时此刻在这里,实在是碍眼。
“好好好,我走。”杨安揣着合同,生怕叶荀反悔,一溜烟跑了。
眼见着杨安的身影消失在光影里,叶荀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他屈膝蹲坐在何曜青面前,双手托腮直盯着何曜青。
“你看什么?”何曜青伸手摸了摸脸,轻声笑问他,“有什么东西吗?难道我脸上有花儿?”
叶荀不知在想什么,凭着本能摇了摇头,又狠狠地点了点头。
“舅舅,”他突然向前倾,下巴正好放在何曜青的膝头,小声说道,“我看到你脸上开出花来,写着回头来爱我。”
“写着回头来爱我。”
何曜青愣了一下,只觉得眼睛有些发热。
忍了又忍,他岔开话题说道:“你怎么都不看看合同就签了,虽然杨……唔……”
叶荀突然伸手点在何曜青的唇上,仰起头看着他,灼灼目光里是何曜青全部的倒影。
“别说这些我一点不想听的人和事了,说点我爱听的。何老师,你想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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