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古董店

大庭广众之下,江已行没有更多过分行为,与各位负责人依次握手,仅是短暂相处,留下一句“再会”,头也不回潇洒离去。

回去的车里,季祺心有余悸,痛心地摸着钱包,念叨以后要省吃俭用,“老大,你要是没钱,我可以养你,但是你得吃少点。”

不仅目的达成,还有意外收获,江已行浑身轻松。车窗落了一半,晚风灌进车厢,吹乱下午特意抓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全世界仅此一件的锦云袍,我们要高价卖出去,今晚的杂费得收一下,还有银行的利息,店里的保存费用,更高价卖出。只期望别折我们手里,到最后血本无归。”

季祺掰着手指算账,手指不够用,掏出手机摁计算器,想着怎么才能狠狠赚一笔。

“谁说要卖?”

明暗交杂间,江已行歪着头,出神地看窗外。

像是听到了难以置信的惊天大事,季祺迟疑地问:“不卖,为什么要买?”

江已行没回答,平时双眉高耸,桀骜不驯,现在却异常的平缓。

繁华都市夜如白昼,灯光凝聚成一串白色细线。车辆驶入街道,偶尔飘进几声行人谈话,很快随风兜了一圈,碎成只言片语,更多是季祺喋喋不休。

“万一那个人顶多出三千万,我举三千一百万,咱不是还能剩下好多,你这不是白白给人送钱呢吗?”

习惯了吵闹,周围人声越喧哗,江已行越能放空,前提是不是对他说话。他现在哪有心情听别人碎碎念,今晚情节历历在目,萦绕脑海挥之不去,像电影片段一样逐帧回放。

唇上似乎留有余温,心尖也发颤,回味祈锦的气息在他掌中逐渐变得灼热,那微妙的感觉软绵绵,就像踩在云端,摇摇欲坠。

“老大,你的事业还在上升期,欠了一屁股债,我们以后可咋办啊?”

江已行屏蔽杂音,只想安安静静放空自己,但季祺是真替他着急,一路没住嘴,往枪口上撞,实在是难以忍受。

一嗓子把他从云上推下去,脑袋里的放映机卡带,美好的回忆停在那里。

江已行懒懒转过头,斜睨旁边一眼,“你叨叨什么呢?欠下的债我自己还,你哭那么难看算怎么一回事?”

季祺紧靠车门,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挪远了距离,忍不住问出心中顾虑,“老大,你会拖欠工资吗?”

“会啊。”在季祺难看的表情里,江已行鼻腔里哼了一声,悠悠道,“你要是再说话,专门克扣你的。”

老大不是那种人,季祺是相信的,他知道江已行嫌吵。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说得口干舌燥,于是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手动闭了嘴。

次日,新闻登上头条,江已行豪掷千金一事传的沸沸扬扬,标题中“3846万”叫许多人惊心怵目,毕竟这是大部分人一辈子到达不了的高度,就连当事人都要欠下一大笔债。

阳光透射过半圆拱形的锤纹玻璃窗,彩虹光铺满樟木盒子,各式的首饰折射出耀眼透亮的颜色,手镯戒指什么的有些年头了,不是积灰的陈旧,显而易见是年代久远的古玩。

沉重的木门从外推开,撞到蓝色玻璃风铃发出一阵泠泠清响,略显阴暗的房间被照亮门口区域,尘埃飞扬。

一道高挑的身影踏门而入,皮鞋锃亮反光,西裤修饰匀称的腿型,西装外套披在肩膀上,双手插兜,整个人痞里痞气却又风流潇洒。

“欢迎光临。”柜台后方的陶生然坐在高脚椅上,头也不抬,脸凑近复古西式陶瓷框化妆镜,一手举睫毛刷子,颤颤巍巍往眼皮上戳。

江已行挑着半边眉。

“然姐。”季祺从他身后露出脑袋,叫了一声,手里抱着厚厚的一沓纸。

陶生然手一抖,真真戳在眼皮上,乌漆嘛黑像个痦子,她腾手去扯纸巾,从镜子后探头,“老大回来了。”

昨晚打游戏到半夜,孟月新窝在梨木沙发补觉,脸上盖着本书,听陶生然一声“老大”猛然惊醒。

美梦做到一半,被周公踢了出来。

他反应迅速,想要装作看书的架势,手一伸,书应声落地,尴尬地抬起头与江已行面面相觑。

“没睡好?”江已行对着他乌青的黑眼圈问。

他语气里陌生的关切,听在耳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有点像暴风雨前的大晴天。孟月新瑟瑟发抖,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摆头,“不是,看书呢,眯着了。”

江已行“哦”了一声,转而望向柜台后方,“有约会?”

“哪能啊,化着玩。”脸上没来得及擦干净,陶生然双手叠着纸巾,小心翼翼站起来退到一边,“老大,你看我这样好看吗?”

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她闭着眼偏过头,暗自懊悔。

“嗯。”江已行不带感情地应声,扫视一圈,最后把目光放在孟月新身上,“少一个人。”

冷汗洇湿后背短袖,孟月新紧张得坐姿规矩,双手放在膝头摩挲,眼神飘移,“李暂,李暂去……生然,李暂去干什么来着?”

脑子短路,半天吭哧不出一句,他灵光一闪,反手将烫手山芋抛出去。

三道意味各不相同的目光同时投射过来,陶生然一口气没松到底,又提了上去,她茫然地说:“我怎么知道?”

他实在想不出理由,誓死拖陶生然下水,用眼神求助,外加表情暗示,“他明明跟你说了。”

“跟我说了?”陶生然心里骂了孟月新一顿,硬着头皮对江已行瞎编,“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他说今天有任务要出,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要不我现在打电话给他问问?”

“不用,今天没什么事,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东西给他留一份就好了。”

鞋底踩在坚硬的木质地板,踱到暗红色花纹地毯,江已行脱去外套搭在靠背,提起茶壶给自己斟茶。

“什么东西?”孟月新死死缩在另一端,给他腾了很大的空位。

得令后,季祺分发怀里的东西,给两人各递去一份,“哦,老大给大家订了报纸。”

店里拢共五个人,江已行路过报刊亭,顺手买下二十多份报纸,季祺从里面拿出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份,剩余的塞进书架上。

陶生然拿在手里展开,“咱店里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走向文明时代,开始要求店员的文化水平?”

一张合照占据报纸首页大部分,闪光灯下江已行与祈锦注视对方,笑容定格,毫不遮掩难得的真心。

她定睛一看,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仔细阅读起娱乐头版的文章,“等等,这人好面熟啊。”

“我去,3846万!”

一远一近的两人同时大叫起来,瞠目结舌扭过头,看向怡然自得端起杯子的人。

江已行不紧不慢嘬口茶,皱了皱眉,凉的,他起身换水,完全忽视两人的大惊小怪。

他一走,陶生然绕过柜台,眼皮的痕迹很滑稽,她也顾不上,提手拽着季祺质问:“怎么回事?老大昨天晚上带你去抢劫了?”

“老大能拿出这么多钱?”孟月新被巨额数字震惊得注意不到别的,想想自己可能一辈子赚不到三千万,愤然道,“隐藏富豪,我要涨工资!”

“你想一瞬间有花不完的钱吗?我给你指条明路。”任何人都不及他昨晚亲身经历时惊讶,季祺心里不免有些安慰,好在一晚上消化的差不多了。

也是,突然给个炮弹,谁都承受不住。

孟月新果真把脸凑近,听他说的建议是找银行借,撇撇嘴说道:“算了,那我还是老老实实上班吧。”

“你别打岔。”陶生然扒拉出两人中间一条缝隙,脑袋挤到季祺面前,“那锦云袍要以多少价格出售,有提过这件事吗?”

季祺摇摇头。

“比天重要的事你怎么能忘了?”将报纸塞回季祺怀里,陶生然转身要找人,“老大呢,我得去问问。”

季祺拉住她的胳膊,“不是忘了,是不卖。”

两人原地石化,风一吹,碎了一地。

江已行从后门进来,提着换好的茶壶,看到有如“三足鼎立”的场景,三人杵在小茶几旁边,比赛谁更憋得住沉默。

“讲清楚了?”他问。

季祺严谨地回:“我知道的都讲了。”

从入场到结束,他着重讲述拍卖会的细节,见识到的上流社会,以及亲眼所见祈锦的激动心情,夸大其词地渲染竞拍的紧张气氛,至于锦云袍不出售的原因他也不知道。

“那就够了。”江已行刻意给他们留出聊天时间,有些事由第三方说明比较好,他逃不过要被追问一些私人问题,而那些他恰恰不想谈及。

“近期没任务,该干嘛干嘛去吧,睡觉的睡觉,化妆的化妆,别围着挡路了,肩并肩跟堵人肉墙似的。”江已行无奈地挥挥手,放任他们偷懒。

孟月新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陶生然朝他使了个眼色,他登时住嘴,抿成一条线,默默跟她后面出去了。

临关门前,江已行问了一句:“今天的熏香是什么味道的?”

“我今早刚换的小苍兰。”陶生然说。

“换一个吧,换成那个……算了,我自己去。”江已行迈开长腿,翻箱倒柜找到熏香盒,替换掉燃烧一半的香薰蜡烛,挑选一个茉莉茶香重新放进天鹅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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