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解书清给了这男子一个血的教训。

房间不大,却容得下二人缠斗。解书清不与他浪费时间,直接动了手,赤手空拳,拳拳到肉,一招一式之间尽是力道,男子几乎毫无招架之力,那惨叫声,登时吓得鸱鸺啼飞。

这动静忒大,不多时宫灯便燃了起来,连那位养心殿的太监都被惊动,急急寻来。当这位太监领着人进来时,只见一男子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脑袋磕在地上,那面庞上青一块紫一块,五官都模糊起来。

见着来了人,解书清不疾不徐松开男子,砰的一声跪了下去,声儿脆响:“这位郎君半夜擅闯草民厢房,求公公做主!”

男子闻言,也顾不得血糊一脸,顿时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正欲开口,又被解书清一巴掌扇回了地上,难言半句。

闹的这般大,也需要人做主才是。

偏殿内,太监坐首位,解书清与男子各跪一边,门外聚集着惊醒起身的各路大家,外人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当事人则是各自演起了戏剧。

男子迫不及待开口,哭天喊地的劲儿好似被恶女亵渎的良家男,抽抽噎噎诉说着解书清的万般恶行。

解书清一直垂着头不作声,眼神正飘忽着,就被男子一番颠倒黑白拽了回来。

“公公,草民不过是从她房外路过,声音大了些被她瞧见了,许是心中记恨我白日那些事,不由分说便将草民打了一顿……”

解书清扭过头,脸色不甚友好,就那么看着他胡说八道。饶是如此,却也不曾有所动作。

太监于是追问,男子倒也和盘托出,除却那些添油加醋,倒也说得清楚。

原委听完,太监面上八方不动,心中念头转的飞快。

本该是男子的错,但男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又是解书清过了火,加之男子有些背景……

太监心中的天秤左右摇晃,终究是决定偏一个方向。

他心思千回百转的模样早已被解书清看得一清二楚。解书清慢条斯理地扯了下裙边褶皱,悠悠开口:“公公,草民有话要说。”

太监却摸着拂尘摇摇头:“解娘子,咱家知晓是这位郎君伤您在先,只是娘子下手实在太重,天子脚下,也当秉持公正。”

“草民不欲争辩此事。”他话落下,解书清仍是一脸从容,紧接着俯身,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草民只是,有了为陛下解忧之法。”

太监抚摸的动作停了下来,肉眼可见地顿了下,紧接着道:“……此事咱家定会做主,只是其中细节还需问个清楚,这位郎君先下去吧。”

男子不是傻子,知晓单独命他离开是何用意,可他忙活到现在也是头脑空空,只得带着一脸不甘退了下去。

殿门刚关上,太监的面容就变得凌厉起来:“解娘子,方才的话可当真?”

解书清眨眨眼,嘴角翘了起来:“公公若是不信,可亲自见草民一试。”

那殿外的众人,等候多时,只见着那男子顶着张肿胀猪头脸散发着怨气出来,一言不发便速速离开,顿时好奇心拔高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不到片刻便看着太监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解书清。

宫中讲规矩,换做平日太监早已呵斥他们,此时却两眼不容凡俗,带着解书清直奔香间。

啊……香间?

众人迷惑,不该处理二人打斗之事么,怎得就直奔香间了?

他们各怀鬼胎,香间的门扉一合,便将那些揣测拒之门外,只余下满屋的寂静与馥郁的香气。

身旁有香,则眼中只有香,则心中只有香。

解书清垂眸,一双手在香料中穿梭,转眼间,丁香,沉香,甘草,白豆蔻……不同的香料落入她手心,她甚至无需秤砣,手中便有度量。

香间需要的香料挑选完,解书清又从腰间香囊取出一拇指大的细口长颈瓶递给太监:“公公,熬制之事,便麻烦您了。香丸备好,掺一味此物,便可呈给圣上了。”

太监接过,意味深长道:“解娘子,此事若好,便是荣华富贵前途无忧;若是不好,颈上首也作天边云。”

“……草民谢公公指点。此香不惧审查,宫中御医随意察看,若是无碍,予陛下服用。”

她知道自己的东西定还是被需要御医检查,此时坦言,倒让太监眉头一松,知晓是个懂事的。

太监顿了顿,想起另外一事,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解娘子竟还会武艺?咱家方才见那位郎君甚是狼狈,伤势怕是短日内难以痊愈。”

“公公说笑了,草民也只是幼时顽劣好动,随着家中请的师傅胡乱学些招式,不过花拳绣腿。那位郎君想必也是家中娇儿,瞧着痕迹明显。”解书清回了个笑。

于是这一夜的事儿,就这般揭过去,解书清毫发无伤,那男子落了一身伤痛,还没讨到半分好处,甚至还成了同僚间的饭后谈资,后面的日子都缩在房内不肯见人。

任外界风雨飘摇,解书清自稳定如山。她成竹在胸,每日除却读书研香便不思虑其他,看着制香师们为了皇帝想破脑袋,自己则好似世外仙人逍遥快活。

如她所料,隔了几日,那太监忽然传来谕旨散尽偏殿人,独独留下了解书清。

“解娘子,”待殿中空旷下来,太监站在她面前,笑容和煦,手也规规矩矩拢着,“圣上在御书房等您。”

此言一出,解书清暗叫一声成了。

顾及有旁人,她便仍是副淡然如菊的模样,温言让太监引路。

此处距离御书房不远,解书清很快见到了皇帝。眼前人虽仍是银鬓斑斑,但眉宇间迸发出神采,双目有神,连背都是挺直的。

“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皇帝漫不经心一挥手,心思全然不在这些虚礼上,“你先前给的香丸,朕服下后感觉甚好,不知你用的何物啊?”

何止甚好,简直好的不得了,直接将皇帝从半死不活的地界拉了回来,容光焕发宛若新生。

此等好物,自然应该在他这天子手中。

解书清把头埋得低低的,嗓音里着谦卑,把一些寻常的用料全盘托出,紧接着加了一句:“那瓶中物乃是先母所留,为解家祖秘方,本应传承于我,可家母早逝,这香方……也成了绝物,只留的这一点给草民。”

话到最后,隐隐带上哭腔,平添几分悲意,感染屋子里每一个人。

她这番话落到皇帝耳中,真实性便大打折扣。看她这模样,怕是不会开口说实话,自己也暂时找不到她的把柄拷问她。

于是乎,皇帝手指轻敲椅首:“既如此,朕也不勉强。解书清你治病有功,朕念你功德,今后便留在御香坊中,官居五品。”

这便算是留在宫中了。

解书清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地,她谢过皇恩,紧接着便被先前那太监领出御书房,前往御香坊。

路途上,太监一直笑吟吟的,他看着落后他半步的解书清道:“解香师可知咱家名讳?”

改口改的可真快。

解书清心中暗自嘀咕,接上话:“德安公公的名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下官自然记得。”

那是,入宫前她便将这宫里的人物了解的七七八八,这御前太监自然不会陌生。

她上道,德安也不吝惜提点:“你之前在偏殿得罪那人,是姚氏旁支子弟,他不可怕,却是姚氏唯一一个入宫制香之人,姚妃娘娘正如日中天,脾性大,难忍家族子弟受辱,今后可得自个儿小心了。”

这位姚妃娘娘,先前解书清倒是了解过。世家嫡女,身份尊贵,锦衣玉食堆出来凤凰般的傲气,向来眼中不容沙。后宫之大,除却皇后,其余嫔妃不过她脚下泥。更甚者,连皇帝都要对她容忍三分。

如此傲气的一个人,旁支子弟却在她手中落败,怕是会耿耿于怀,以至于出手报复。

思及此,解书清嘴上客客气气回应德安,内心却是暗暗叫苦。这宫是如愿以偿入了,却不见得能顺遂行事啊。

她内心祈祷着,盼着,就想着晚些和那姚妃碰面。可是天不遂人愿,还没走两步解书清就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行回来的仪仗。

宫人们簇拥着一名女子缓缓而来。

女子容貌出众,艳若明珠,只见风髻雾鬓,玉面粉腮,素齿朱唇,美若天仙。

她端坐高处,抬手抚摸鬓角,看解书清的眼神宛如俯瞰蝼蚁。

福安两手怀揣,仍是笑脸盈盈:“奴才参见姚妃娘娘。”

身为贵妃,即使面对御前太监,姚妃也只是淡淡地颔首,快速切入正题:“福安公公,前些日子圣上龙体抱恙,本宫忧心许久。如今听闻圣上安好,多亏了那位解制香师。本宫甚是欣慰,想亲自感谢她。”

这番话看似冠冕堂皇,实则敷衍至极。若当真感激,便不会摆出这高高在上的模样,嘴上感激,不过是要人的借口。

福安眉毛动了动,微微俯身,声音柔和:“娘娘有心了。只是这解娘子辛劳多日,奴才本该……”

“福安公公。”

姚妃又叫了一声他,打断了他的话,旋即便淡淡看向他们,不再开口,气势却是一点也不少。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最终福安先退一步。他微微躬身,慢慢往后走去。这是妥协的意思。

福安一走,姚妃眼神便落到了解书清身上,不过断没有她开口的道理,贴身宫女已经开始“邀请”解书清前往姚妃宫内。

身在狼穴,难逃血口。解书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挣扎,乖顺地随着这位娘娘的仪仗往前走。

她揣测这位姚妃,觉着即便锐气足了些,也当有所掩饰,不会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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