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宥临将叶止渊十六岁分化以来的档案细细看过一遍，结果乏善可陈。叶止渊圣所时期的成绩单平平无奇，各项指标稳定在中等偏上，履历干净得像联邦给出的模板，种种迹象表明叶止渊不过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哨兵。
江宥临又问符域能不能查到叶止渊相关的就医记录。
符域的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传来：“老大，用得着这么麻烦……你俩去做个婚前检查不就结了？”
调侃归调侃，符域还是尽职尽责地去干了活。不到五分钟，一份详尽的表格就同步到了江宥临的终端。
结果依旧不出所料，叶止渊除了定期去医院使用智能梳理仪进行基础精神梳理外，再无其他就医记录。
江宥临心头的疑虑并没有完全打消，但他很清楚，时间紧迫，他并没有挑三拣四的余地。
啊，还有一件事。
他再次联系符域：“准备一下，明天我回白塔。”
这一次，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符域的声音再响起时带着几分紧绷：“明白，江队。已经为您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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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内心百般不情愿，江宥临还是换上了象征向导身份的统一白色制服，再次踏入了这座他曾效力多年的高塔。
哨兵和向导从圣所毕业之后如果没有进入公会，便默认留在塔中服役，期满方可离开。像江宥临这种跟白塔曾经签过卖身契的又不同，当然，自江宥临被“定罪”“流放”之后，那份苛刻的合约便自动作废了。
白塔内部新陈代谢极快，现役向导早已换了一茬又一茬。清晨正是人流量高峰期，陌生的异能者们行色匆匆，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被这个气场沉凝的银发身影所吸引。
江宥临内心有些后悔选了这个时段过来，面上却习惯性地挂起社区诊所里那副温煦无害的营业笑容，对投来的视线恍若未觉。
电梯门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目光。电梯间的数字跳动，最终停在三十二层。
偌大的会议室里，他的直属上级早已等候多时。
“宥临，考虑清楚了？”对方开门见山，“特殊小组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考虑好了。”江宥临笑意清浅，眼底却是一片平静，“长官，我不是来复职的。”
“我是来辞职的。”
上级的表情差点没绷住，显然没预料到这个答案。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按道理来说应该有婚假。”江宥临仿佛没看到对方的失态，继续说道，“之后，我应该会暂时回阿斯塔星。”
听到“婚假”，上级意识到江宥临并非拒绝强制匹配，紧绷的神色明显松弛下来：“辞职的事先不急。我会向上面请示，酌情延长你在阿斯塔星的‘疗养’时间，继续你的潜伏任务。” 这算是给双方一个台阶。
江宥临不置可否，算是默许了这种心照不宣的处理。
“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对方叫住江宥临，“今天白塔有一年一度的实战模拟活动，秦教授也会回来，你回去时记得跟他问个好。”
秦渝教授是江宥临父母生前的好友，在圣所时也对他照顾有加。
江宥临颔首：“知道了。”
他的确打算过去楼下的实战模拟场，却不仅仅是为了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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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塔有好几个实战模拟场，最大的一个足以同时容纳下千人。江宥临在总控台找到秦渝的时候，他正在为待会的实战模拟赛做最后的数据测试。
“秦教授。”
秦渝闻声抬头，向导年过五十却依旧精神矍铄，气质儒雅。看到江宥临，他眼中掠过明显的惊讶，随即放下工作，快步将他拉到一旁：“宥临？你回来了？”
“嗯，”江宥临应得平淡，“回来匹配对象结婚。”
秦渝怔了一瞬，随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结婚？好事！总算没走你父母的老路……” 他话到一半顿住，笑容却更深，“婚礼定在什么时候？可别忘了给我发请柬！”
“您说笑了，等忙过这阵。”江宥临面不改色地敷衍过去，话锋自然一转，“对了秦叔，方便给我开个这次模拟赛的登陆权限吗？在阿斯塔星休养太久，我想活动活动筋骨，找找手感。”
在模拟实战中，所有参与者精神力数值强制同步，比拼的是纯粹的战术和策略。每逢大型赛事，白塔都会向各公会招募“NPC”，一部分扮演高难度关卡boss磨砺选手，一部分则负责监督赛场安全。
像江宥临这种级别的向导参加，自然是前者。秦渝二话不说，利落地为他开通了权限，顺口问道：“还用你原来那个账号吗？需不需要注册一个新的账号？”
“不用，就那个号。”江宥临语气随意，“非参赛者登陆区还在楼上？”
“老样子，在楼上。”秦渝道，“虹膜权限也给你打开了，直接过去就行。”
江宥临微微欠身，姿态是恰到好处的晚辈谦恭：“谢了，秦叔。”
江宥临离开总控室之后直奔楼上，没有看见实战模拟场内，巨大的参赛者ID显示屏上，一个沉寂多年的ID骤然亮起，激起了现场一阵喧哗：
【NO.1866-GHOST】
同步直播的星网赛事论坛，弹幕更是以爆炸般的速度疯狂刷屏：
【卧槽！！我眼花了？？？】
【GHOST？！是那个GHOST？！】
【妈呀！排行榜顶端那个幽灵ID亮了！！】
【幽神真的回来了？？他是这次的大BOSS吧？怪不得之前白塔那边藏得这么紧！】
【幽神？是那个编号1866的GHOST？那个之前在模拟实战排行榜常年霸顶的巨佬？】
【前排合影！见证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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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止渊原本在模拟舱内闭目养神，昨夜接收了过载的信息让他感到久违的疲惫，结果却突然被舱外骤然升高的嘈杂声惊醒。
“发生什么了？”他揉揉眉心，随口问隔壁舱位的哨兵。
“快看星网论坛！”对方的声音激动得发颤，“GHOST！GHOST回来了！官方直播确认了，他就是这次的大BOSS！”
GHOST?
叶止渊心下一惊，迅速打开终端接入论坛。消息早已发酵，满屏都是关于“幽神”归来的惊呼和围观党兴奋的讨论。
首都星无人不晓GHOST这个ID。十年前的首届实战模拟赛，GHOST以一敌三、绝境翻盘一战封神。后来几年间他更是一步步把积分排名打上了全网第一，在排行榜霸榜了好几年，几乎是传奇一样的存在。
不过后浪推前浪，近几年GHOST似乎已经销声匿迹，退出了每年的排行榜争夺，总积分排名也跌到了四五十名。虽然排名滑落，但“幽神”的传说从未断绝。
叶止渊自然也知道这个ID，GHOST那些经典战役的操作细节，几乎是哨向教科书级别的范本。隔壁的哨兵显然已陷入了一种狂热崇拜模式，还在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自己对GHOST的种种了解。
“咳，打扰一下。”
这个声音……叶止渊和旁边的哨兵同时循声望去。
是江宥临。他今天将过肩的银发一丝不苟地束成低马尾，露出了线条清晰的下颌和脖颈。那身纯白色的向导制服熨帖合身，平添了几分平日少见的清冷禁欲感。
江宥临的脸上挂着一副温和得体的笑容，但在此刻的环境下，这笑容似乎蕴藏着别样的意味。
叶止渊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也在这”，江宥临的目光已经转向他身旁的哨兵，笑容未变，语气礼貌：“方便和你换个位置吗？”
哨兵显然也被江宥临这身装扮和气质晃了一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叶止渊：“你们认识？”
叶止渊：“啊……嗯。”心里莫名有点堵，这人对自己都没这么温柔过。
为什么对这个人笑得这么好看啊。不爽。
哨兵爽快地让出了位置。江宥临道了声谢，径直在叶止渊身边的空位坐下。
“又见面了，小朋友。”向导的声音带着点惯有的慵懒调子。
“江……医生，你怎么会在这儿？”叶止渊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假装调试模拟器接口，耳根却悄悄发热。
“在阿斯塔星太久没进行实战模拟，生疏了。”江宥临一边随口解释，一边利落地退出了前一个账号，“找以前圣所的老师开了个权限，进来复健一下。”他侧头看向叶止渊的操作屏，“你是哪个关卡的boss？我跟着你混就行。”
叶止渊：“……”这么随意的吗？！
“不过，”江宥临指尖轻点光屏上的登陆键，“你这个账号之后可能会有点小麻烦。”
“？什么麻……”
叶止渊的疑问卡在喉咙里，眼睛死死盯住江宥临面前亮起的登陆界面。
【尊敬的用户[GHOST]，编号1866，欢迎您回到实战模拟战场。】
巨大的系统提示文字消失后叶止渊才反应过来，江宥临，幽灵……不就是GHOST吗？！
他猛地扭头看向身边的人。江宥临正微微侧着头看向他，那双深邃的紫眸里映着屏幕的光，带着一丝狡黠的、像是恶作剧得逞般的笑意，对他眨了眨眼。
“要替我保密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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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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