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祥之音

从领航员房间出来后,按系统时算时间已经很晚了,车厢走廊暖黄色的灯光识别到乘员的出现,依次亮起,照亮了已无人来往的车厢。

宿扶星神色恍惚的走到车窗前,凝望着远方的群星,点点星光淹没在他的绯色瞳孔中,它们是未知的世界,遥远而又迷人。

与法米拉的对话就像是一团糊浆,在他的脑子里搅过来搅过去,搅得人不得安宁。

几番思考无果,他抬起手中领航员交给他的望远镜,翻来覆去的观察,可以看出,领航员从未将这件物品蒙尘,光洁的镜片被打理的一尘不染,细小的灯光在毫无划痕的镀金层上面折射跳跃,在温柔的暖光下,它显得如此神秘而古旧,仿佛一段遥远历史的呼唤。

鬼使神差的,宿扶星缓缓将望远镜举到头前,正对着前方一望无垠的星空,将他慢慢靠近眼睛,就好像试图用它观察出一个崭新的世界来。

记忆里,领航员将这件物品交给他时,亲切的对他眨了眨那双特殊的绿眼睛,这时候他倒显得没有那么严肃了:“当初那个葬仪知宾告诉我,这个望远镜对特定的人会产生神奇的功效,可惜我用了这么多年也一无所获,想必它一定是在等你。”

回想起这段话,宿扶星心中权衡几分,心中暗藏的几分忧思终究没有浮现,他颇有些期待的透过镜片望向前方,一个多年前就声称自己预知到了现在的神秘人,他赠予的物品会给他带来什么?

……

眼前的星河仍在静悄悄的流淌,毫无波澜。

宿扶星奇怪的放下望远镜,又不信邪的望了一圈四周,车厢里连盆栽摆放的叶子朝向都没有变化,抬起再看一眼,很好,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他半是失望半是松一口气的放下望远镜,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嗯……

也许是时间太久失效了,也许他根本不是那个葬仪知宾等待的命定之人……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总算没有把注意力继续放在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望远镜上,夜深了,几个系统时的谈话难免让人精疲力尽,或许是时候回到他的临时客房好好休息了。

【嗡嗡】

打了个哈欠,宿扶星已经产生了倦意,他放下脑中沉重的思考,开始想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比如是不是该找个盒子把这个望远镜装起来……特里尔今天下午到底有没有偷吃帕姆的小蛋糕?

【嗡嗡】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宿扶星迷茫的转头看了看,一切静悄悄的,似乎什么问题也没有,星穹列车和普通的机械造物不同,乘客在车厢里是不会听到列车行驶的声音的。

所以,是我的幻觉?

【嗡嗡】

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宿扶星确定它不是自己的幻觉,他细心侧耳听了听,这声音悉悉索索的,极其微弱,就像是老鼠的啃食声,或者是小虫子的振翅声,让人心头莫名不舒服。

奇怪,这是哪来的声音?

一层怪异的雾蒙蔽了他的认知,他突然忘了自己原本是要做什么,只是眼神恍惚,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进,不断前进,直至走到这节车厢尽头。

前面是观景车厢了。

宿扶星毫不犹豫的打开隔间门,只见观景车厢黑漆漆的,走进去竟然没有自动亮灯,只有列车外微弱的星光透过窗子落在地板上,隐隐约约照亮了路。

【嗡嗡】

那奇怪的声音愈发清晰,宿扶星没有选择开灯,他目光幽微,静悄悄的向黑暗深处走去,柔软的鞋底踩在木制地板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与那细小的嗡鸣声重合在一起。

阿嚏!

他突然小小打了个喷嚏,一种奇异的味道通过鼻子在大脑间弥漫开,轻轻嗅了嗅,这味道就像是热带雨林间坠落的一颗橙子,又夹带点轻微的铁锈味。

想喝芬达了。

宿扶星咽下一口唾液,浑浑噩噩的大脑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然后挥之不去。

等等,芬达是什么?

一种无形而沉寂的力量突然驱逐了他脑中的混沌。

就像是一泼冷水从天而降,宿扶星的脑子突然清醒了,他惊诧的看向四周,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我怎么会在这里!

记忆仍停留在举起望远镜看向星河的瞬间,可仿佛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一个人站在这静默黑冷的观景车厢里,放眼望去,车厢外冰冷的星星就像一群无机质的复眼在注视着他,凉薄的星光是它们的视线,浑身鸡皮疙瘩瞬间就立起来了。

不对,有哪里不对。

宿扶星咬了咬牙,不敢再观望四周,他闭上眼睛,一个转身便想往回跑,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里最好。

“哎呦!”

才没跑几步,脚尖仿佛踢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一声可爱的大叫响起,宿扶星先是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帕姆。

一瞬间,整个观景车厢的灯光瞬间亮起来,即使隔着眼皮宿扶星也能感到车厢变得灯火通明,这下不得不睁开眼睛了。

睁开眼的一瞬间,宿扶星被吊顶虚空歌鲸闪闪发光的灯光刺得流下生理性泪水,好不容易缓一下睁开眼,便隔着朦胧的眼泪看见了倒在地上,仿佛一个红黑色毛绒玩具的列车长。

“列车长!列车长!”

宿扶星脑袋一懵,赶紧冲上前查看列车长的情况,罪过罪过,列车长看起来就很小很轻,万一给他一脚踢出个大碍就了不得了。

他轻手轻脚的将列车长扶起带到沙发上,只见晕头转向的列车长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阵后才辨认出他。

“是……是宿扶星乘客帕?”

帕姆圆溜溜的蓝眼睛辨认着他,反应了一下才生气的叉起手:“乘客不可以在车厢间快步跑步!很危险帕!”

“列车长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宿扶星蹲在帕姆面前,双手合十态度诚恳,好不容易才让帕姆消了气,然后心虚的小声问道:“列车长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或不舒服?”

帕姆感觉了一下,自信的说:“不要小瞧列车长帕!列车长可是带领无数无名客开拓了诸多世界,才不会那么脆弱帕。”

看着洋溢着小花花的帕姆,宿扶星可算松一口气,然后才疑惑道:“列车长怎么这么晚还停留在观景车厢?刚刚没看清真是吓死人了。”

帕姆没有多想,真实回答道:“因为列车长正在巡视帕,明天就要抵达新的星域了,列车长要做好准备帕!”

“明天,就要到了吗?”宿扶星一愣,声音有些干涩,他想起了自己不愿思考但终究要面临的那个问题。

留下,还是离开?

“怎么了?宿扶星乘客?”帕姆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抬起小短手试探着摸了摸他:“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谢谢列车长的关心。”宿扶星勉强笑了一下:“我只是,只是……”

他没有说话了,眼睛出神的望着车窗外,此时的星光已经不像是他刚清醒时那般吓人了,经列车长这一打角,刚才那迷离诡谲的气氛瞬间消失无影,明亮的灯光将整个车厢照得清清楚楚——

什么也没有,这节车厢除了他和帕姆不存在任何生物,一切仿佛只是个梦境。

他突兀的不说话,让帕姆有些担心,它跳下沙发,抬头关切道:“宿扶星乘客,你是否需要一些医疗救助?我看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帕?”

宿扶星这才从那种恍恍惚惚的境地中抽离,他试图在脸颊上挂起一个安抚的笑容,却从车窗的反光中发现自己面色苍白无力,一看就很不对劲。

“我没什么大事,帕姆。”他顺着帕姆的意思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吐出一口凉气,这才感到背后一身虚汗,“别担心,我只是刚刚被小小的吓到了。”

“真的吗?不要骗列车长帕!”帕姆狐疑的看他一眼,大大的蓝色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不信任,可能是见惯了犟种,最终它没有坚持,反而问起了另一个话题。

“话说回来,乘客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跑来观景车厢?还一点声音都没有帕?”

“没有声音吗?”宿扶星有些意外,他回想着嘟囔道:“可我好像还打了个喷嚏,应该没记错啊。”

“列车长。”他担忧的看着帕姆修长而又软乎乎的大耳朵,“会不会是您没听见呢?”

“不可能帕!”帕姆十分坚信自己的听力没出问题,“就算在观景车厢,列车长也能听见特里尔在厨房搞恶作剧。”

“当时列车长才检查完唱片机往前走,宿扶星乘客就突然从角落里冒出来,列车长来不及反应就被踢飞了。”帕姆十分确信的回忆着,对此宿扶星只能回应一个尴尬且愧疚的表情。

嗯……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方才还清晰可见的记忆,就如清晨的露水般悄无声息的蒸发了,宿扶星努力的试图回想起来什么,却怎么也没有任何印象……话说,手里好像拿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手里不知何时紧紧的拽着一个从未见过的望远镜,好像有点眼熟。

这是哪来的?

宿扶星茫然的看了看,没有在意,不好意思的向列车长承认道:“抱歉啊,列车长,可能是我记错了。”

“没关系帕。”

列车长大度的原谅了他,并让他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就要到达因姆摩特星系补给了,那是一个很繁荣的星系,宿扶星乘客如果想要下去玩,还是要先养足精神帕。”

宿扶星轻轻笑了笑,向帕姆挥手:“那我先回去睡了,列车长明天再见。”说罢便转身往客房车厢走去,随着他的离开,车厢间的灯也逐渐暗淡下来,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嗯……”帕姆望着他的背影消失,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道,“总觉得还是有些奇怪帕。”

“确实有些奇怪。”

一声悠悠叹息在它背后响起。

“哎呦!”

帕姆转过身,瞪大了眼睛,耳朵上软乎乎的黑毛也差点炸开:“法米拉乘客,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不知何时来到观景车厢的领航员正站在帕姆面前,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宿扶星离开的方向,翠绿眸子中暗藏的金线在黑暗中散发出悠悠微光。

“不好意思,我也吓到你了吗?帕姆。”

法米拉回过神,抱歉的冲帕姆笑笑:“方才我看小宿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所以没来打扰你们。”

帕姆拍拍胸脯,既生气又担忧:“虽然我没有被吓到,但请各位乘客不要在车厢里神出鬼没帕……刚才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车厢里出现,宿扶星乘客该不会是受到影响了帕?”

“别担心,帕姆。”法米拉掩饰了眼中的忧虑,温柔的向帕姆承诺道,“有我看着,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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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川上逝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