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爽了，家长们却苦了，老师也苦了。
五个家长挤在班主任的办公桌前，其中属姚辰年纪最小，他在其他三个真正的家长面前显得有些局促。
其他四个家长笑，他也跟着陪笑。其他四个家长严肃，他也跟着严肃。
班主任坐在办公桌前，先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杯轻轻的放在了办公桌上。
但面对这五个家长显的有些无奈，轻轻叹了一口气。脑子里已经准备好了昨天想到的台词。
她先是客气的笑了笑，然后也沏了四杯茶让家长喝。
家长自然不会让她难堪，纷纷笑着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等家长喝完茶，她才慢悠悠的说道：“你们的孩子真是调皮。就先拿郭肃说吧。”
郭肃的妈妈是一个很胖的女人。她虽然很胖，但是打扮十分华丽，一看就知道是富家的。而且她看上去也不大好相处。
她一听到老师这么说，立刻就不高兴了：“老师你这么说可不对了，我们家乖宝哪里调皮了？再说他每天都和同学们友好相处的。”
班主任毕竟是教过好几年的老教师了，她见过的人没有上百也有上千了，自然唬不住她。
“所以您的意思是您家的孩子在学校里安分守己，从来没有惹过别人，是我把您家孩子想的那么坏的，是吧？”
郭肃妈一听，刚想上去理论就被旁边的两位家长给拦住了。
肖易南爸爸好生劝导：“好啦好啦，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而且以和为贵嘛。”
郭肃妈妈这才坐下来。
而班主任自始至终也没有变过脸色，表情十分平静。
“郭肃妈妈，我是来找您谈论您家孩子的事情的，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如果您非要吵的话，喏，出去吵去。”说完指了指办公室门。
郭肃妈妈这才安安静静的听老师说了几句。
老师正说话呢，郭肃妈妈突然又说道：“到他家程离打了我家乖宝，这倒是真的吧？你作为老师不能不管吧？”然后目光瞥向了程离妈妈。
程离妈妈垂着眸子，脸色很平静，淡淡的回了句：“嗯，是的，所以是谁家孩子先打的我不说。”
郭肃妈妈一听立刻就火了：“嘿，我说，我家乖宝打姚曦关你家程离什么事？我家乖宝又没打他，他就来打我家乖宝。”
姚辰一听到郭肃说姚曦，刚想说几句，程离妈妈先说话了：“怎么没关系？我和程离妈妈是闺蜜，他俩也算是青梅竹马，帮一下忙，怎么的了？”
本来想插话的姚辰一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只是程离他们一家在姚曦15岁的时候搬走了，这一走就是三年。如果她不说的话，姚辰都快忘了。
门外偷听的姚曦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三年前的事。
当时姚曦还没失明，他是一年前出车祸失明的。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夜晚，天黑漆漆的，星星一闪一闪，显得天好像也不那么黑了。月光直射到姚曦的房间，姚曦没开灯，那月光一照反倒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灯，至少房间里的大致轮廓还是能看得清的。
姚曦就坐在自己的床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的房间也不是很小，但就是显出一股孤独感。
在月光照不到的黑夜下，站着一个人。他身形很高挑，穿着一件风衣，围着围脖，眼睛好像在看谁，又好像不像。
这种安静只持续了一刻钟，姚曦便说话了。
“你要走了？”
“嗯，走了。”
“去哪儿？”
“伦敦。”
“多久？”
当姚曦问到这个问题时，那人沉默了，他仿佛在思考，又或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呵，两年吧。”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
“等两年后我回来，我们一起踏入高中，好吗？”
那句“好吗”他说的很小心翼翼，仿佛在寻求他的意见。
姚曦沉思了片刻，问道：“一定要去吗？”
“嗯，一定要去，不去不行的。”
姚曦听他这么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带着哭腔的沙哑说了最后一句话。
“好，我等你。”
那一等便是三年，三年啊，整整三年，鬼知道姚曦是怎么熬过来的。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
但姚辰知道，余温也知道。他们都知道，只是不愿说罢了。
他们不是姚曦，又怎能知道姚曦的苦，在他们外人看来，也就那样了。
身在局外人，怎知局中人。
人活着，总会有许许多多的生与死别，爱爱恨恨。时间久了，便也淡去了，不是吗？
郭肃妈妈被突然来的话噎住了。她想说点什么，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就是说不出来。最后她妥协了。
班主任见他们自己也聊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就随便说了白书和肖易南几句，就请家长回去了。
临走时郭肃妈妈还在骂，骂了整整一路……我的天啊。
门后偷听的五人，四人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了，纷纷夸程离的妈妈干的好。只有郭肃那脸是绿的。或许说，他已经没脸了。
五个家长当三个已经走了后，程离妈妈才慢悠悠的走出来，虽然五人已经躲到了边上。却还是被她一眼看到了。
“程离，过来。”
郭肃一听程离妈妈叫他过去，以为是要骂他，开心的不得了。
结果程离妈妈来了一句：“打伤了没有？”
程离老实交代：“没有。”
“下回记得打伤。”她就把跨肩包往上移了移。“打进icu了，我报销。”
说完把墨镜戴上，十分潇洒的走了。
郭肃：“……”
躲在郭肃旁边的白书和肖易南要笑疯了。
这时候姚辰才走出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虽然发现五人的时间有点长，但是他还是看到了。
“曦曦？你怎么在这儿？没伤到哪吧？让哥瞧瞧，你说你好端端的怎么就和别人打起来了呢？伤到哪里怎么办？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姚曦虽然低着个脑袋，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哥。”
姚辰刚想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说：“还有那封检讨书，你写就写嘛，写那么明干嘛？要写就写暗的。暗得老师看不出来的呀！下回记得写暗的，知道不？走啦！回去给你买桂花糕吃。”
姚曦：“知道了。”
“嗯，知道就行了。走了走了，现在不回去，来不及买桂花糕。”
郭肃快要疯了，一个两个的。都不数落自家孩子，都数落他。
等回来教室里，他恐怕已经身败名裂了吧。
毕竟班里还有一个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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