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曦今天好累，一回到家就书包扔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刚坐上，手臂却碰到了一个硬硬的像人的东西。
姚曦以为是姚辰，叫了两声：“哥？”
见对方没反应，姚曦就推了一把，结果把那东西推倒了。
姚曦：“……”
那玩意儿一动不动的，就好像死了一样。
姚曦没有犹豫，抓起书包就往自己的房间跑。
姚曦关上了门，脸色却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喘得有点急。
他在书桌上拿起了手机，给余温发了条消息。
本来姚曦还想给程离发一条的，手指一直停在‘麦克风’上，思索了片刻，还是松开了手。
余温是赶来的，他一句话也说，眉头皱得很紧。
“我来了，别怕。”
他怕吗？姚曦不知道，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了。
“嗯。”
“叫程离来了吗？”
这是余温第一次叫程离的名字。
姚曦摇了摇头。
“没有。”
“那我叫一下。”
“别……”
姚曦刚想制止，余温的电话已经打通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喂？”
“来姚曦家一趟。”
电话那头沉思了片刻，又响起了声音。
“我知道了。”
“砰”电话挂了。
余温把手机塞入口袋，刚想和姚曦说些什么，门铃响了。
余温：“？”
他是开飞机来的吗？余温想。
当余温打开门后，程离二话没说直奔姚曦房间。
姚曦坐在床边，低着头，和三年前的情景有几分相似。
程离愣了一秒，也就短短一秒，他站在门前小心安慰：“没事的，他是活该，没事的，忘了就好了。”
姚曦缓缓抬起头，带着哭腔，有些沙哑：“我……我还记得，我和妈躲在衣柜里，目睹了全过程。当时，地上全是血，哪儿都是的。外面爸时不时传来一声惨叫，妈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哭，那血腥味，我太熟悉了，刚才也有，只是很淡。”
程离垂着眸子。
“我知道。”
程离走了几步，抱住了姚曦。
“想哭就哭吧，没关事的。”
在这一刻，姚曦忍不住了，那三年前的情绪在此时此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程离等他哭够了，才拍了拍他的背。
“好了，要真过不去就去找证据，不要在这偷偷流泪，你不心疼，有人心疼的。”
是啊，他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有程离，还有一个爱他，心疼他的人。
程离轻轻抹去了姚曦眼角的眼泪：“一个月后我带你去做恢复手术，好吗？”
“嗯。”
姚曦抬起头，望着程离。
“你为什么骗我？”
“什么？”
“你为什么骗我？”姚曦又说了一遍，他几乎是撕心裂肺的。
程离沉思了片刻，苦笑了一下。
“对不起。”
“对不起？我三年来难道只是得到一句对不起吗？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年咋遨过来的吗？”姚曦抿了抿嘴。“你个骗子。”
程离只是一味的低着头，嘴里一直念着“对不起。”
程离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抬头看向姚曦，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
余温在门外的沙发上坐着，手指翻着沙发上的姚辰大衣的口袋。
他是割腕的，血流的也不少，余温来的时候就找了块纱布包了起来，姚辰才保住了一条命。
虽然姚辰现在已经醒了，却闭着眼，不愿看见什么。
余温从姚辰的口袋里翻到了一个NaSSAs。他皱了下眉，向半死不活的姚辰问道：“挺厉害的嘛，介意我去一趟你的房间吗？”
半死不话的姚辰翻了下身子，一言不发。
余温并不恼，站起了身子，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我看你也不大方便，今晚大抵要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了，曦曦那儿我想你也不乐意去，我先去你房间看一下，用不着多少时间。”
说完就走了。
余温推开姚辰的房间，一股很浓的上香的烟味儿就扑面而来。
余温皱了下眉，偏头咳了两下，又拿出一块新的手帕，捂住了口鼻。
姚辰的房间很简单，边上一张大床，床尾一张书桌，阳台上养着几盆红色的花。
唯一格格不入的是床边的供台，上面也不知道供的哪路神仙，供台上的正中央插着三根香，烧得也没多久，还有一大截。供台下面有个铜碗，里面一个东西也没有。
这样一来就很好找了。
余温二话不说直奔供台。
他倒是挺有礼貌的，从供台边的一堆香中拿了三根，点了香，对神像拜了三拜，把香插入香炉中。
“有所必要，如有得罪，多多见谅。”
说罢，把神像拿了起来，神像底部有个婴粟花的图案。
余温又看了眼神像的背面，背面有个长方形的黄纸，像是个黄符。
余温把神像放好，目光落到了铜碗上，他扔了块铜币进去，只听“咣当”一声，铜币落进了铜碗中。
余温走了出来，一把抓起姚辰的胳膊，抓着他进了房间。
“你干嘛？”
姚辰拼命挣扎，就是挣脱不了。
余温淡淡地回了一句：“扔个铜币。”
姚辰的脸上显出了惊恐。
“你他妈大晚上的发什么疯？”
余温把他拽到了神像面前，一把关了门，顺道把门锁上了。
姚辰站在神像面前，瞳孔巨缩，脸上满是惊恐，说话都哆嗦了，呆呆地站在那儿。
余温看不下去了，往他手上塞了个铜币，下巴往铜碗那儿扬了扬。
“扔吧，早扔早离开。”
姚辰明明离神像很近，甚至就在他面前，可就是扔不进，都扔到铜碗外面了。
姚辰喃喃道：“看到没？扔不进的。”
余温倒挺平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众所周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般情况下，只要拿了别人的钱财，都会替那家人挡一次灾。可这是一般情况，不一般情况，那就只有姚辰自己知道了。
余温把姚辰拖回了沙发上。
沙发上的姚辰发疯似的大笑，边笑边哭。
“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又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什么都知道！你们明明什么都知道！你们以为我不想自首吗？我自首了曦曦怎么办，曦曦以后还怎么活！我又不能好好的活，又不能一死了之，我只能浑浑噩噩的过完我的日子。那个浑蛋他妈的活该，让他死都是便宜的他了……”
余温望向姚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她在哪儿？”
“她……”
姚辰的目光恍惚。
“我对不起她……对不起……”
姚辰最后指了指落地窗边的花圃。
“她最爱花了，我把她安在花中，她一定很高兴吧。”
余温：“疯子。”
说着推开了姚曦的房门。
“我说够了，人在花圃。”
程离：“花圃？”
余温一脸“你说呢”，白了程离一眼，走向了落地窗。
程离“啧”了一声，转头问姚曦。
“他一直都这样吗？”
姚曦也刚起身，拍了拍身上。
“你现在才知道吗？”
“那倒也不是。”
程离望着姚曦。
“不哭啦？”
“……”
姚曦白了程离一眼。
“谁爱哭谁哭去。”
姚曦一出房间便看到了沙发上的姚辰。
“哥？”
姚辰本能的应了一句：”曦曦，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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