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天音好友圈里和她关系最好的人,在天音刑期和假期同时结束返工的前一天晚上,晚月向她发去了一条信息。
“你没收擎华中秋节发的月饼还卷入恶性案件,前几天找人捉弄我们,擎华要惩罚你,做好心理准备再来上班。”
天音看得毛骨悚然,提前在网上买了一套可以穿在衣服里的盔甲,翌日赶去上班的路上重得连飞都飞不起来。
刚迈进天问宫便漆黑一片,仿佛危险在沉寂中酝酿着。天音战战兢兢摸黑前进,忽听得身后一声爆响,赶紧蹲下去护住脑袋,灯光乍然亮起,天音缩头缩脑地抬起头来。
天问宫的同事个个喜气洋洋,争先恐后地挤上来,捧着花和礼盒道贺道:“天音出狱快乐!”
墙壁上挂着横幅,红底黄字写着“恭喜天音刑满释放”。天音抖干净洒在身上的彩带,看着满脸堆笑的擎华凑上来,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在干什么?”
“天音同志,你被关进监狱里我们都很难过,现在你出狱了当然要庆祝。”擎华带着笑容伸手示意大家上前送礼,讲解道,“大家给你准备了小礼物,你看看喜欢哪个?”
礼物一个个递上来,天音对此很是得意,扭头看向脸色铁青的晚月:“你不是说她准备惩罚我吗?”
“这种弱智派对还不够被称之为惩罚吗?”刚才拉彩带的就是晚月,她诚实地说,“其实我是主张把你挂到窗户外面去的,谁叫你跟胡腊棠勾结毁我假期。”
“嘿嘿,开玩笑嘛。为了给擎华道歉,我昨晚临时抱佛脚找到了传说中的起泡胶教程,”天音心安理得地接下礼物,“那天蒙刹找你打架,你有没有跟她分出个高低?”
“你还说,”晚月也不客气,劈手抢过她带来的点心,“搞不懂蒙刹为什么这么宝贝擎华,我本来只想给擎华几个巴掌,被她这么一整有点想把擎华弄死了。若是她知道擎华的智力不足以自理,那她怎么还肯下到临煞渊去?”
“你们想知道这个?”擎华摆弄着塑料盒里的起泡胶,殷勤地说,“等送完礼物我给你们讲。”
多亏送礼送到领导心坎上,天音成功逃脱刑罚,还收到了好些礼物。收礼物对天音来说是家常便饭,于是感谢词也是信手拈来,致力于做到让所有人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送完礼物致完词,擎华说到做到,揽着天音和晚月走进会议室里。天音和晚月各自坐下,在收到的礼物里翻找好吃的,擎华把白板拖过来,故弄玄虚地清清嗓子。
“蒙刹——也就是吟荒,”人尽皆知的事擎华还要写板书,一本正经地讲道,“吟荒很早以前就和挟槊分道扬镳,是在挟槊在临煞渊自立为王之后才创造出我的。”
“这个不用讲了,你在百斩堂里跟我们说过,我们都知道。”天音仍在担心擎华跟她算账,观察着擎华的神色斟酌着说,“不过我有个一直没搞懂的问题。”
擎华赶紧问:“什么什么?”
好像真的没有生气。这个问题可能会伤到某些人,天音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按理来说像我们这样的已经不会再衰老了吧?为什么蒙刹和挟槊看上去这么有历史气息?”
“这个我知道,因为老人坐公交车免费。”晚月不举手就回答问题,她故作老道地说,“而且还有人让座呢,上次我看见有人不用揍就自觉给人让位的时候都惊呆了。”
“这样啊,我也想退休很久了。”天音点点头,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疑惑道,“不对,可是蒙刹和挟槊现在还在碧血阁继续工作,她们是还没退休吗?”
“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她们那是出于责任感。”擎华挥挥手给出正确答案,“吟荒也是出于对九重阙的责任感才创造出我的,她还说我比她和常勒都厉害。”
“对,这个我赞成。”晚月再次不举手就抢答,“她们两个需要脑子才能生存,而你不需要脑子也能活着。”
“嗯……”擎华努力开动脑筋,把晚月的话想了又想,最后说,“就是这样,所以我比她们都厉害。”
天音怀疑道:“就你这样,吟荒放心把九重阙交给你?”
“什么叫就我这样,我可是吟荒专业认证过的强。”擎华愤然拍桌,“还记得被雷劈成灰的挟槊和帘明吗?换成你们,你们绝对不能让她们死而复生,只有我做得到。”
“是诶。”晚月若有所思,掏出锄头指向擎华,“这可比起泡胶教程好用多了,快把捏泥人教程交出来。”
“吟荒教我的,以前她也能做到。”擎华手忙脚乱地解释,“只有以前的她能做到,现在的吟荒是做不出来了。”
真是年纪越大越退步,晚月问:“为什么?”
“这就是我要给你们讲的故事了。”擎华拿起笔画重点,“很久很久以前,挟槊占领临煞渊,吟荒和修士们建造了九重阙,当时她们的关系很差,每逢见面就要打架。”
为了不影响各自的治理,两人约好互不干扰不再争斗。但坏事总是会自己找上门来,经常有信到碧血阁骂九重阙的人不知好歹,或是有信到九重阙骂碧血阁的人肆意妄为。
所以该打的架还是要打,某次吟荒收到举报信来灵河岸边跟挟槊见面,到场时看见地上有好几块残肢和满地的血。
晚月猜测道:“挟槊在那里杀了人,故意挑衅吟荒?”
擎华叹息一声解释道:“那血是挟槊的。”
“挟槊不想让吟荒两难,所以自我了断?”天音若有所思,赞赏道,“想不到她心思这么细腻,知道成全别人。”
擎华尴尬地笑两下,给出一个让天音和晚月都哽住的答案:“不是啦,其实是挟槊带着黄色毛茸茸出来,想在吟荒没到场的时候摸几下解闷,结果被黄色毛茸茸咬掉了头。”
吟荒在河边等了一会儿,挟槊的上半部分就爬过来找腿脚。挟槊觉得今天真是倒霉,不但被强塞下和吟荒决斗的任务,还被毛茸茸啃了脑袋,最要命的是脑袋掉下来的时候毛茸茸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把它找回来要费好大的功夫。
看见吟荒站在河岸边,挟槊快速爬过去给自己把身体拼凑完整。她迎着吟荒的目光爬起来,扬声说:“你们九重阙的人最近很嚣张嘛,真以为天地间只有你们九重阙了?”
旁听故事的晚月点评道:“这种水平的话,还真是挟槊能说出来的。那时候吟荒怎么没打死她?”
“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但挟槊还是很强的。”擎华违心地给挟槊讲好话,啃着小饼干说,“她能在乱成一团没有秩序的临煞渊屹立不倒,肯定是有些功夫在身上呀。”
正如擎华所说,那两人谁也打不倒谁,又比旁人强出好一大截,于是约架时也没人敢围观。在擎华的转述里这两人跟互相看不顺眼的初中生一样,因为一些幼稚的理由动手。
擎华能这样毫无负担地说出来是因为她不懂吟荒和挟槊怎么想,她只知道让世界充满爱,打架是会消解爱的东西。灵河边响起雷鸣和风声,眼看挟槊就要握紧拳头砸到吟荒脸上,远处缓缓飘过来一只小船,有人叫道:“你们停下!”
晚月和天音同时出声问:“是谁?”
“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类。”擎华拂去悬念揭晓答案,语调平静地说,“那个人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头发全是白的,脸上也有很多皱纹。吟荒和挟槊都不认识她。”
随便一道雷下来都能把那人劈死,连小孩都能通过挟槊的外表看出她是魔族。那个人却毫不害怕地划船靠过来,指着吟荒和挟槊的鼻子骂道:“你们在这吵什么吵,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风景都不行吗?懂不懂尊重老年人?”
“我明白了!”晚月茅塞顿开,一拍桌子绘声绘色地说,“估计是这两人年轻时被老太婆倚老卖老碰瓷了,自己也想着享受这样的福利,所以故意保持着老人的样子。”
擎华不满地横她一眼:“你别自顾自打断我,每次吟荒跟我讲到这里的时候我都得安安静静地听着呢。”
晚月不给面子地翻个白眼,擎华庄严郑重地讲下去。面对那个老人的指手画脚,吟荒和挟槊都很不服,好不容易来这里打架,两人都气冲冲的,偏偏她出来煞风景。
挟槊撸起袖子要教训她,她没露出丝毫惧色,站不起来就坐直来说:“做什么?你还想打人?”
挟槊问:“你是谁,我们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两个都不是凡人。”那人笑着指了指挟槊,又指了指吟荒,洞若观火地说,“你那眼睛,还有你身上那光,你们是临煞渊的还是九重阙的?”
挟槊转头看吟荒:“是你身上的光环太亮了。”
怎么就不挖了自己的眼睛?吟荒没搭理她,转向船上那人说:“老人家,我劝你遇见闲事别插手。灵河沿岸一带不仅住着凡人,还有不少魔族。你就不怕被哪个魔族抓走?”
“谁这么不挑剔,抓我这样的老年人既不能吃也不能当劳力,得不偿失。”那人说得气定神闲,执着地问,“你们两个在吵什么?都要打起来了,是有什么仇怨吗?”
“我们的仇怨大了去了,跟你说不完。”挟槊懒得跟她废话,“我使个法把她和她的船推走,叫她打搅我们。”
船只游荡着碰到岸边,那人赶忙摇手反对:“别别别,我年轻的时候家里常有这种事,我来替你们调合调合。”
“这不是你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今日我非得跟这人分出谁是大小王。”吟荒同样不是好说话的,她推一把挟槊催促道,“赶紧弄走她,省得听她唠叨。”
挟槊立马准备照做,那人急得拍拍船板说:“等一等,你们打得血溅当场,谁来给你们收拾?我有个不费力不见血的法子,能用和平的方式让你们比出谁说了算。”
看着涂了满地的挟槊的血,吟荒也觉得有点脏。这人形迹可疑,但她的话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听她一两句闲话也不是不行。吟荒盯着她问:“什么办法?”
那老人挪回船舱里翻翻找找好一阵,把一个及膝的坛子拖到船舱外,拍拍坛子对二人说:“谁喝得多就听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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