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之词,真是虎狼之词。
沈陌听得满头黑线,心想究竟是谁教坏了自己的手下,男宠??亏他也想得出来!!换做十二年前,谁敢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宋春还不知死活的说:“怎么样?”
沈陌:“闭嘴罢你!”
宋春一噎。
沈陌绕开他,进去收拾东西,背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宋春的声音幽幽入耳:“你方才骂我那一声,实在是熟悉。”
沈陌的动作不可见一顿,随即嘲笑:“大蠢蛋。”
宋春犹疑:“这一声也熟悉。”
沈陌:“…………”
他三下五除二将东西收拾好,回头看见宋春还站在那,二人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儿,沈陌道:“让开。”
宋春:“你不许走。”
他说不让沈陌走就绝不让路,拼武力,沈陌是拼不过他的,宋春自幼习武,就算是十个沈陌都拼不过。
沈陌实在是没办法了,问:“你到底想怎么样?给个准话,嗯?”
宋春张了张嘴,又是半天:“……你很像一个人。”
沈陌一怔。
宋春又说:“……我的主人。”
“我为他效力八年,后来他死了……我不甘心,忍辱负重,留在这里。”
“卑鄙无-耻的薛令,用官位钓了我六年,狗-娘-养的。”
沈陌:“…………”
“……以前他当我的主人,后来他死了,我好不容易瞧见一个和他长得像的。”宋春:“我不会放你走,我要当你的主人。”
沈陌:“????”
宋春咬牙切齿:“狗-日-的薛令让我背千字文,看都看不懂!”
沈陌:“……不是,管我什么事啊?!!”
宋春恨声:“休说背下来,多看一眼都想上吊!!!弄出这些东西的人都该去死!刨坟!!鞭尸!!!”
沈陌:“………………”
得,这死孩子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怒火中了。
宋春还在哔哔叭叭的怒骂,给沈陌听迷瞪了,这大蠢蛋恨来恨去也不知道在恨什么,好像全世界都该去死一样,也不知究竟是谁招惹他了……哦,沈陌听明白了,招惹他的人一定有薛令。
沈陌:“你与王爷的事,管我和你主人什么事?”
宋春冷冷道:“这些年里,我从未忘记他抛弃我的那天,薛令可以恨他,我为什么不可以?若他还能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定要把他挫骨扬灰!”
沈陌:“…………”
沈陌改正:“这关我苏玉堂什么事?”
请你们不要迁怒无辜。
-
昏暗的金殿内,烛火点燃,轻纱薄影随风摇曳,温暖的熏香令人昏昏欲睡,可此间的主人却半宿未眠。
天就要亮了。
少年天子靠在床边,心绪不稳,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
他多希望黎明是真正的天亮。
可并未如他所愿。
一个老太监也急匆匆走了进来,紧接着,两个太监各自捧着一个红木盒子送入殿中,小皇帝一见到老太监便兴奋,下了床,握住他苍老的手:“可有结果??”
他看到老太监不宁的表情,握住的那只手在发-抖。
“……怎么?”他的声音也在发-抖了:“怎么?”
老太监跪在地上,低声:“陛下,一个都没回来。”
小皇帝一颤,跌坐在床上:“怎么……怎么会这样?他不是病了么?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朕派出去的都是父皇留给朕的死士……那是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红木盒子上。
两个小太监:“启禀陛下,这是摄政王殿下送来的。”
小皇帝脸色惨白:“他什么意思?!拿下去!”
小太监下跪:“殿下说,陛下必须得看。”
盒子被呈上来。
他们退下。
看不看全由他决定,可他没有选择。
老太监替小皇帝走上前去,拿起盒子。里面的东西一滚一滚的,撞在竖立的壁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腥味从缝隙中透出,闻得人喉咙发堵,脑袋发闷,心中直升起不妙的感觉。
盒子被打开。
小皇帝尖叫出声,一脚踹翻盒子,里面的东西咕噜咕噜滚落,碰在柱子上,还未完全干涸的切口被碰得溅出血来。
——是两颗人头。
-
天子称病不出,已有两日。
案前奏折堆积成山,手中不放权,便难免劳累,手中放权,又容易产生威胁,似乎古来皆是如此,不能两全。
一只黑猫趴在薛令身边打盹,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皮毛光滑油亮,四肢粗壮有力……一看就是被养得极好的。
薛令的字迹很漂亮,一笔一划板板正正,与他这个人一样,内敛隽秀、稳妥平稳。
他将批好的全都放置在一边,等到明日便会有人统一收走,该送到哪就送到哪。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薛令无动于衷,小皇帝病了便病了,左右也是个摆设,况且真病还是假病都说不准。
不过近两日,他都未曾瞧见宋春。
薛令揉了揉眉心,压下疲倦,叫人进来问:“宋春呢?”
那人也不知道。
薛令刚刚松弛的眉心又皱起来,派人去查他这两天的动向。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进来了,他肤色偏深五官板正,表情一贯的严肃。
“参见殿下。”
薛令放下手中笔,问:“怎么样?”
中年男人名唤王泊,他摇摇头:“老国公仍然病着,闭门不见人。”
薛令早有预料。
他无声长舒一口气,盯着面前噼里啪啦的烛火:“……一直都是如此。”
王泊道:“老国公毕竟年纪大了,这些年来,他的两个孙子都不在身侧,又不问世事,性格些许孤僻了些。”
薛令没说话。
王泊又说:“殿下如此关切,老国公必定是看在眼中的,并非有意不见殿下。”
“呵。”
薛令挑了烛花,淡淡道:“他就是不想见我,世上其余人都有可能被他请进府中,唯独我不能。”
王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半晌:“殿下好歹也与他有过一段师生情谊。”
薛令轻声:“强求罢了。什么情谊不情谊,都是别人多出来的送给我的,若没有他,老国公怎会看得上我。”
又是“他”。
王泊在心中咀嚼这个字,心里很清楚这就是那个已死之人,那人死后,他的名字便不再被人提起,仿佛忌讳一般,被所有人埋在黑暗中,忽视不见。
但薛令口中,却仍然会出现“他”的存在,或许愈是恨,愈是忘不掉,愈是会时时刻刻翻出来剜自己的心。
毕竟那人风头正盛时,谁能盖过?侧帽风-流、郎艳独绝,是少年神童,举世无双的存在……老国公乃盛朝唯一称得上当世大儒的人,本来都决意不再收学生,却还是收了他。
多傲慢的一群文士,在他之后,皇亲国戚连枝头野花都比不过。
所以老国公同样也恨薛令,恨他逼死了自己的得意门生,那人死了六年,他便恨了六年,以后或许还要恨下去,直到没力气了为止。
何必如此。王泊在心底想,都是被执念耽误了,都是。
话说完了,薛令随意摆摆手,让他下去。
王泊忽然又想起来白天的异常:“属下还有事要禀报。”
他将那个冒充摄政王府之人的事说了一遍。
薛令没什么反应:“没查?”
王泊愣了:“……没。”
薛令瞥了他一眼:“查。”
王泊得令退下。
猫醒了,伸了个懒腰过来蹭他,一个劲的喵喵叫。薛令将其抱起,搂在怀里摸了两下,往前走去。
夜凉如水,仆从都被屏退,室内只剩下他一人,这样的夜晚薛令已经经历过无数个,早已习惯。他打开香炉,里面雪白的篆香纹路清晰,只是太脆弱,呼吸一重,便被破坏了。
薛令垂眸,无心再续。
-
郎艳独绝的沈丞相正坐在床上,与昔日下属大眼瞪小眼。
宋春:盯。
沈陌扶额,说他:“看什么看?你那双招子能比牛大?整天没事在外面乱晃,告诉王爷治你的罪!”
宋春:“我又不归他管,他治不了!”
为了将沈陌留下,宋春已经留在这里一天了。
他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头脑简单,沈陌骂他大蠢蛋不是没有道理的。
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呢?这么大的人还和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得紧。
沈陌是真头疼,心想早知道这样当年就带他一起死,谁也别放过谁。
眼见得人就要在自己这里过夜了,他心一横,将人揪起来往外扔。
宋春立马就想拔刀。
被沈陌瞪回去。
“啪”的一声,门关上。
外面未曾下雪,但天气仍然很冷,他听见外面传来拍门的动静。
毛头小子大喊大叫,将周围住着的人全都惊醒,冒出脑袋来看,怒气冲冲。
偏偏宋春一辈子没怕过什么,跟别说没有武功的人,他的刀映着月光,分外渗人。
于是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
又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人找到宋春了,门外几人在说话,宋春冷哼一声,骂了薛令一句,跟着走了。
沈陌松一口气。
不管薛令怎么厌恶自己,他至少不会亏待别人,只是针对沈陌一个人罢了,宋春交给他,自己也放心。
主要是宋春跟着沈陌也没前途。前半生汲汲营营,出生入死,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谁知这时候,外面又有人敲门,唤他:“苏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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