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老刘问道,“你的气色好看多了。”
黎蔓摸了摸脸:“有吗?”她笑了一下,“大概是天气太热了,晒红了吧。”
老刘端详片刻:“看起来不是晒伤。你以前不穿裙子的。”
不过他没有在这方面纠结:“要是找对象了,记得领给我看看,刘叔给你把把关。”
黎蔓顿了一下,弯起眼睛笑:“好。”
不是男朋友,更不是所谓的“朋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种关系比较好。像是潜入黑夜时遇到了另一个身影,也不知是人是鬼,只是因为太希望有个同伴了,无可救药地选择了接纳。
这样见不得光的感情,被刘叔知道了一定会被臭骂一顿吧。
黎蔓违心地说:“如果顺利的话,一定会告诉您的。”
老刘倒是真情实感地开始期待。他太希望黎蔓找对象了。他的思想是有点传统。可黎蔓爹不疼娘不爱,家里还有个刚上小学 的弟弟,他一个外人又能照顾到什么时候?
问了些诸如小伙住在哪里,是什么工作的问题后,老刘纠结地将“偶尔会来买花的客人”这个回答放在一边,严肃说道:“最近要是有人找你问话,千万别害怕,只要照实说就好,不要有任何隐瞒。”
三个礼拜了,案件依旧毫无进展。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什么可疑的动静都要逐一排查。老刘担心突然上门的警察会吓到黎蔓。
黎蔓顺从地点头:“我知道的。”
老刘放松下来,絮絮叨叨说了些别的事。他这周本来想去城里买点东西的,可是时不时修路,这几年被派来的公交司机没有在这里待超过三个月的,他只有搭面包车过去了。
说起来也邪门,之前的司机干得好好的,五年前突然不干了,现在勉强在工地上给人和水泥为生。老刘都替他惋惜,好好的铁饭碗,说不要就不要了。
黎蔓:“刘叔,你要买什么?下次我妈过来的时候,我让她带过来。”
“不用麻烦,我让人捎给我了,”老刘笑:“倒是你,没有想要的吗?”
黎蔓摇摇头。
就算想要什么,她现在也用不上了。
老刘走后,午间果然有警察上门了。
“前段时间店里来了陌生男子是吗?他有没有抢钱或者搞破坏?”
“没有。他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有对你做不好的事情吗?不要害怕,我们会帮你的。”说话的是个女警。
“他在我要关店的时候过来,我很害怕。可能是看我是个瞎子,然后就走了”
“他有没有其他奇怪的表现?或者身上有气味?”
“店里的花香比较浓,我什么也没闻到。”
“之后他有来过吗?”
“……”黎蔓温声提醒,“我看不见,就算他有来过,我也发现不了。”
送走警察后,她才长舒一口气。
黎蔓不是很擅长说谎。
小学的时候老师说要做个诚实的好孩子,黎蔓认认真真照做,只要动了欺骗就觉得良心不安,活了二十多年她才发现原来说谎是这么简单。
堕落的感觉让她迷乱,甚至觉得闹得人心惶惶的命案都觉得无关紧要了。
就算人死了,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看不见。
然而这样的想法刚升起来,她的良心又开始不安分地疼痛。
是真真实实有人去世了,可她并不敢询问是不是他做的。
只要捂住双耳,像只鹌鹑一样躲在如同安全堡垒的花房中,这里就是安全的,世界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她能在下一个夜晚如约见到“恋人”。不知这样的和平还能持续多久,黎蔓甚至开始痛苦地祈祷谎言迟一些再戳破。
惴惴不安间,她的额头被戳了一下。
他站在窗外,恰好探进来半身,轻松抽走她手里还没有修剪完的花。
【你在想什么】
她下意识露出敷衍的微笑:“没什么。”
【不喜欢】
【认真点】
他警告地捏着她的脸。
黎蔓才抬起头,对着他的方向。
“你确定要一直站在外面对我说话吗?”
他一顿,不情不愿地放下手。
【唉】
最后一笔拖了个巨长的尾巴,手指跳舞般往上,从她的手上方插入撑开花剪。黎蔓不明白他的意图,只是在察觉到情况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制止了。花剪咔嚓一声合拢,黎蔓小心翼翼修了半天的玫瑰花苞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黎蔓:“……”
她也是有脾气的。
看出了她略糟糕的情绪,他从黎蔓手里套出剪刀放在一边,从窗户翻了进来,温柔地拥着她。
衬衫像是在阳光下用微风洗涤过,散发着一股蓬松的阳光味,花的味道很清澈。太过像记忆中的那个人,黎蔓没办法对他生气。
这个招式太过无赖,她只能无奈环住他的腰。
“下次还是从门进来吧。”她提议道,“明明有门。”
他想要她发现的时候,就会走得重一点。也有时候会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像猫一样等她发现。她总是担心他会毛手毛脚碰倒周围的花瓶。但事实上,他虽然很大一只,但行动极为灵活,要不是故意踩出一点动静让她发现,黎蔓也许都捉不到他的身影。
异常矫健的身手也让她感到困惑。耸人听闻的传言从左耳灌进右耳钻出,但到底还是在心里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要真是他做的,她该怎么办?
宽阔的胸膛给她安全感,仿佛好像整个人都被包裹起来,要刺到柔软的贝肉,就得先撬开外面那层坚硬的壳。可她明白的,他不是依靠,也无法遮风避雨,黎蔓只是产生了这种错觉。
仿佛她现在很安全。
依赖有了可以寄生的地方便如同荒草疯长着。她在生长喘息的片刻放弃理智,好好地做一株杂草。
草是不用思考的,只要不停地生长就行了。
他看起来对她很好,但实际又很坏。再一次被迫吞进他的手指时,黎蔓甚至都觉得自己要被欺负死了。喉咙被压得刺痛,眼泪啪嗒啪嗒掉:“他不会这样子做。”
【你怎么知道呢】
他这样问。
【一定不会吗】
触手缠上她的脚踝,将她紧紧绑在了椅子上。
他轻柔地刮掉黎蔓眼角的泪水。
【现在】
【是我】
【^^】
是谁其实完全不重要。只要她能得到快乐不就够了吗?
怪物的思维极其简单,和黎蔓相处已经花掉了为数不多的理智思考,剩下的便只有混沌的本能。侵占、索取,无所不为。况且他已经足够克制,触手只是礼貌地缠在她的身上,而不是植入她的深处,将卑劣的孢子一撒而空。
“怎么能这样!”她控诉道:“跟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只是装了几日就原形毕露。甚至都懒得敷衍她了。
黎蔓坚定地认为向熠不会这么对她。
【单纯】
他如此评价。
【男人都是坏人】
他勾起她的一缕头发,再次迷恋地“注视”着这双眼睛。
灰蒙蒙的眼瞳上覆上了一层阴翳,遮掩了所有的光彩,让它看上去像是路边摊的廉价塑料串珠。和黎蔓发自内心厌弃自己的眼睛完全相反,他在真心实意庆幸她看不见。
手指上翠色的触腕绕了半圈,与别的同伴缠在一起,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可怕的非人的影子摇晃着,像是植物一样舒展着自己的枝叶。要是黎蔓看得到,现在一定会被吓昏过去。
然而她毫无察觉,最差的预期也只不过是把他当成好色的歹徒。
她看不见呀。
所以才有了他的可乘之机。
把他当成某个人也好,用来取暖的工具也罢,他全都不在意。他的阴影投在她的身上。女人只有巴掌大的脸带着些许茫然,嘴唇莹润,触手近乎侵占了她的每一寸裸露的肌肤,她如此乖巧地坐着,总让他升出奇怪的**。
可怜又可爱,还好欺负得很。
要是她在意的那个人此刻在这里,一定也会和他做出一样的举动。
他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她被揉得乱糟糟的长发,
【你太单纯了】
【他们对喜欢的人都会过分一点】
【再人模狗样的也不例外】
真的是这样吗?
黎蔓陷入了困惑。她和男性打交道的次数少得可怜,一时间也没办法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她熟悉的男性只有爸爸和老徐,别的一概不知。长辈们在她面前表现的都是端庄得体的,几乎没有被她撞见过私下的亲昵场景。不然就是电视剧了。但三岁小孩也知道,电视剧里演的都是骗人的。
她认真思考的样子更可爱了。
他很好心地提出建议。
【我可以温柔一点】
【要不要试一下】
失焦的眼睛还带着没坠下的泪水,她迷茫地抬起了头。
张牙舞爪的触手吞掉了眼泪,在眼睑上留下小小的“啵”的吮吸声,灵活地转变了方向,恶狠狠在脖颈处咬下。尖锐的疼痛瞬间贯穿了黎蔓的身体。她压抑不住喉间痛苦的呻吟,但剧痛只持续了两秒,感官开始麻痹,她开始感受不到自己的双手了。
“我……”头脑一片空白,她软绵绵地被人抱了起来,耳朵里似乎装了吸满水的海绵,和世界隔了一层。她不适地摇晃着脑袋,昏昏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又过了片刻,漆黑的环境骤然明亮。
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少年的面孔多了锋利的棱角,皮肤被晒得黑了点,垂下的眼神深情款款,竟然和想象中的向熠一模一样。
他的眼中满是笑意。
【好久不见】
黎蔓忘记了自己原本要说出的话,震惊到无法用言语描述此刻的感受。
……不可能是他。绝对不可能。
【不高兴吗】
黎蔓:“……”
最后她只是喃喃道:“我很高兴。”
她没骨气地接受了所谓的事实。哪怕在刚才那一瞬间还在警惕这是不是药物作用。
她用力攥紧他的手臂,钝钝的指甲几乎掐入皮肉。
“我很想你。”
“我一直都在想你。”
“你怎么才来。”
“我已经受够了。”
断断续续的倾诉中,他哄孩子似的拍着她的背脊。
【对不起】
黎蔓憋着啜泣:“……原谅你了。”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方向,灰色的眼眸依旧映不出任何影子。
怪物硕大而鲜艳的头颅在她“眼中”是英俊的梦中情人,仅此一点就足够她理智崩溃,盲目地信服眼前的场景。
她甚至忽略了更加明显的矛盾之处。
他两只手都是捧着她的,那么在她手背上勾画的,又是哪只手?
设定男主是有毒的
在想要不要写点提示……不然感觉会创到大家TT
对不起……我的xp太阴间了……对不起……
日常求求营养液!求求了给我点营养液吧!
我什么都会做的!
晚上还有一更,看在翠翠这么努力的份上,给点营养液吧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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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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