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的位置变了】
他写道。
说到这个,黎蔓就有点生气。就算只有一毫米的偏差,都能给她造成困扰。更何况下午店里就跟发了大水似的,她的鞋子都湿掉了。但倒霉的事情多了,她连抱怨都省去了。
“花架被人撞倒了,”她说,“能帮我复原吗?”
他挽起袖口,有些苦恼地看几乎和原来一模一样的水桶。
【你在为难我】
最后,他还是蹲下身将水桶一一检查了一遍,将所有的东西都尽力调整到之前的状态,顺便从架子底下捞出了兔子的摆件,在花架上摆好。他下意识寻求黎蔓的夸奖。可女人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身上,目光虚无地停驻在半空,像是在发呆。
他无言,双手从她的腰间穿过,从背后将她禁锢在怀中。
【不开心?】
“没有。”
她说,“我现在更需要的是他。”
【^^】
【好遗憾】
【我还以为我和他没什么差别了呢】
怎么可能相像呢。向熠永远是端庄优雅的,可他却像是一个无赖,要不是被赶去收拾房间,放在她腰上的手撕都撕不下来。黎蔓能接受他这样的流氓扮演初恋,但拒绝接受初恋会变成不要脸的色狼。
他的手指包住她的,像是两株密不可分缠绕而生的藤蔓。
拥抱很轻易地将满满的幸福传递给每一根神经。人类的体温是热的。
这个时候,破碎的回忆就开始在身体里浮动,到了被切得整整齐齐的咽喉被强行吞下。倒也没有特别想要回忆起过去,他已经是把理智掏空的怪物了。可他依旧察觉到了强烈的不甘心。
【只要他吗】
黎蔓没有说话。
当然只要他啊。
过去十多年所有美好的回忆都被一人包揽。她记得所有关于他的画面,澄澈的,羞涩的,无法言说的,幸福又痛苦的,该怎么描绘她一生中见过的最为壮丽的色彩才好,因为太过惊艳,就连身处黑暗中的瞎子也忍不住会幻想未来。
她早该去死的。在下决心去死之前,她收到不知来自谁的向日葵。
花盘圆润,花瓣整齐地排列在侧。似乎前不久,她才刚刚在向日葵下鼓起勇气,下定决心要追上他的步伐。一望无际的金黄色花朵下,她仿佛要被晒化了似的,眼中只摇曳着少年含笑的眼睛。明亮而璀璨,正安静地注视着她。
未来实在太过遥远。
永远无法向下坠落的黑夜里,她能抓住的只有这些残忍的回忆了。
他的食指擦过她的下颔,点在尖尖的下巴上。
他是真的在嫉妒被喜欢的那个家伙。
逐渐融合的思想把他变成了比现在更加恐怖的怪物。每当她哀求的时候,他总能感觉体内的“影子”像是活过来了似的,强势地霸占这具身体的行动权。
不是充当体贴的爱侣抚摸她的头发,而是撕碎她的衣服扔到床上——他就说嘛,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为什么要分得这么清楚呢】
黎蔓似乎太过把他当成某人了。
黎蔓不说话,握着他的手抵在了侧脸。男人的手指修长,摸上去很光滑,她从这双手上得不出任何生活留下的印记。只有被抚摸的时候,她才能短暂地惊醒,他是来意不明的陌生人。
不会是向熠。
她像只偷偷啃食幸福的老鼠。因为向熠光明的生活中永远不会有有她的身影,而她就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意淫和他交往相爱。抛去所有羞涩和包袱,讨好取悦毫不相干的人,只为看到如烟花般短暂的影子。
愧疚是最好的作料。她的痛苦挣扎,以及所有在脑海中搅拌的苦涩感情也许会他被当成美味的咖啡喝下。
那就喝下她吧,尝尝她的味道。
她捏住他的手指,牙齿咬了上去。
黎蔓有一口和食草动物别无二致的牙,平整,钝钝的,虎牙都不冒尖。咬上去的力道就跟被兔子蹭了一下。湿润的舌尖卷着指尖,他意外地察觉她无声的邀请。
她吞咽着,像是满足口欲期的婴儿,无休无止地希望得到正确的回应。
柔软的口腔被撑开,他的拇指卡入齿关。
【够了】
他蹭掉了涎液,单手用力,托着她坐在了柜子上,按住她想要触碰脸颊的双手。
【今天见不到他】
黎蔓想要再一次“看见”向熠。但她的身体太差了,毒素的累加会使她更加虚弱。
黎蔓有些失望:“好吧……”
不过她能理解。
“你为什么从来不说话。”
【因为我没办法发声】
“那为什么不让我摸脸?”
【因为我没有头哦】
【^^】
黎蔓:“……”
她并没有把这句话当真,没有头人就死了。
黑发被手指卷起来,松松落在衣襟处。一点冰凉从脖颈上带过,他的手指按在她的声带上。
【不过】
【我也想知道我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指腹用力,按得她发痛,吞咽的水声如同濒死的鱼。
【大概会很好听吧】
不要脸。
黎蔓咳嗽了一声。
不过说到声音,她想起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向熠就成为全校的焦点了。不只是因为他的脸,还有他当学生会会长的表哥。
会长的声音着实好听,上台发言吸引了一群迷妹。
好像名字叫做——
“林兆熙。”她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怪不得她觉得耳熟。
去露营那天,刚刚高考完的会长也是去了的。只是他们见的次数很少,黎蔓想不起来也是情有可原。
【忘记现在是和我在一起了吗】
她的鼻尖撞上坚硬的胸膛。伏下的身影巨大,双手撑在两边的木板,把她圈在方寸之间。
她无法看见面前的场景,只能凭借本能抗拒地将脸转向另外一边。又被人强行掰正。
【讨厌从你嘴里听到别的名字】
【干脆杀掉他吧】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害怕被另一种一样的触感覆盖。
他的手按在柔软的肌肤上,指腹微微凹陷。
【你想让我怎么做?】
她涨红着脸推他肩膀:“松手!”
-
柴刀已经磨好了,锋利到稍用力气就能砍断任何他想要切断的东西。
林兆熙扔掉磨刀石。
沉重的砖块砸在淤泥里,啪一下深深陷了进去。
他的胸腔剧烈地鼓动着,呼进肺部的空气飘进了潮湿的霉菌,发霉的气味无处不在,好像身体里也钻进了腐烂的生物。
谁不想干干净净活着,可他没有办法了。
催债的想要死命往他兜里掏钱。
原本回到这里只是想来看看,可当他在五金店买下绳子时,收银员盯着他的脸意义不明道:“是你啊。”
无数个夜晚手机了传来的恐吓具象化,变成面前年轻的女人。
到底还是没能躲过,那就没有办法了,他只有把他们全都杀掉,一个不留,才能干干净净地去留学。等他回来,一切就都会翻篇了。
林兆熙站起身,雨衣的帽檐挡住了晦涩不明的表情。他望着即将落败的向日葵花田,陷入了沉默。
当年一时冲动,他慌不择路将他扔进了这里。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记不清当时的抛尸地,只记得自己急促到扼住咽喉的呼吸,如同被扎破了喉咙疼得刺骨,吸进去的空气都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是报应。他明白。但死人就该好好躺在这里,而不是挡他的大好前程。所有挡他路的人都得死。
林兆熙将柴刀放好。
无论是谁在装神弄鬼,他一定要杀掉他。
可他并没有注意到越来越近的阴影。
高大冰冷的黑色如雾一般悄悄来临,在他没反应过来前,率先夺过了柴刀挥下。
人头如同摔烂的苹果一样砸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呢?
他想不明白。
白色的菜粉蝶停在他的头发里,直到被脚步声惊扰,才悠悠拍着翅膀离开。
大好前程都变成蝴蝶飞走了。
“那里有个死人!”
“愣着干什么,快叫警察啊!”
老刘面色凝重,眉头紧锁。
昨天他留了个心眼,去调了林兆熙的行动轨迹。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
林兆熙的行动路线和受害者均有重合,但事故都发生在他离开之后。
x年6日下午3:48,林兆熙在某五金店购买了锁链,是死掉的女孩子结的账。
x年6日下午4:56,他在家得福超市门口撞见了来收废品的老人。
x年8日下午6:08,老人的尸体被发现。
x年16日下午6:23,女孩的尸体被发现。
单看时间线,确实很琐碎。和这两个死者均有联系的也不止林兆熙一个人。可老刘直觉其中一定有问题。
他打开档案。林兆熙的父母均在五年前去世,被亲戚收养后,他在高中认真读书,最终考上了国外的某所大学,也算是苦尽甘来。老刘戴着老花镜,眼睛眯起,沿着档案上一字一字数过去。
收养家庭很有钱。夫妻二人都是全国知名的企业家,在业界风评很好,去年发洪水主动捐了几十万。
他的手指停住了。
【独子向熠,失踪。】
他记起来了。
那个夏天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少年背着父母外出旅行,数十日无消息后人间蒸发。经调查,他的机票根本没有核销,所有的线索只有他走出家门那段视频,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最后只在一条公路上发现了他沾着血的衣服。布料被野狗撕咬得根本不能看了。
他的父母没有办法,强忍悲痛接受了现实,对外宣布了他的死亡。
老刘摘下眼镜,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
林兆熙和向熠失踪,会有联系吗?
要是按照这个线索深挖,说不定会找出有用的线索——
正当他这么想着,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跑进了办公室。
“刘局,又出现死者了!”
现场依旧干净得可怕,手法完全升级了似的。比起现在,之前的谋杀都能算作是拙劣的模仿了。
死者的头颅被放在了断掉的脖颈之上。老刘甚至毛骨悚然地觉得,他死前一定没有遭受多少折磨,因为切面是如此整齐圆润,也许只有一瞬间,他的人头已经落地。
青年浑浊的眼睛失去了神采,面目扭曲,泛着诡异的青紫,似乎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惧的事物。
老刘是认得这张脸的。
就在刚才,他还捧着他的档案细看。
“死者林兆熙。”
“二十五岁。”
“死亡时间,x年x月11日。”
我尽力了,实在一点都不剩了……
看看换个时间加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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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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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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