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凌风赶忙解释道:“阿娘,这也不能全怪锦城,比武较量难免会受伤,将来他们都要上战场,战场之上意外频发,比这更为凶险。”
“战场之上,你们面对的是敌人!现在你们将手中的刀剑指向兄弟,这能等同视之吗!”唐夫人神色威严:“更何况使用暗器,这种卑劣的手法让人不齿。”
唐凌风跪倒在唐夫人面前。
“阿娘,你要怪就怪我吧,三弟的功夫皆是我所教,我愿意替他受过。”
唐夫人看一眼唐凌风,叹一口气:“凌风,你以为我是怪锦城伤了瑾川吗?我是气他性情冷漠,丝毫不顾念手足之情。你看看招招致命,哪有一点情义?!”
唐锦城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蚂蚁。
从小到大,这样的斥责始终伴随着他。他以前觉得自己不够优秀,所以母亲不喜欢他。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超越大哥、二哥,让母亲为他骄傲。可是不管他有多大的进步,母亲似乎都看不到,她的眼中只有大哥、二哥,尤其是二哥!
唐锦城憎恨唐瑾川,因为他占据了母亲太多的爱,而他连靠近母亲的机会都没有。
唐锦城抬起脚将蚂蚁碾死,耳边再次传来唐夫人嫌弃的声音:“.......以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就回扶风城,我眼不见心不烦。”
唐瑾川看着盛怒的唐夫人,劝慰道:“阿娘若是因为这点伤就责怪三弟,倒显得我技不如人。”
唐夫人嗔一眼唐瑾川:“你总是替他说好话,别欺我年纪大。我可不糊涂。”
“阿娘不糊涂,儿子也没有那么容易受伤。”
“要是真伤到你就晚了。”
唐瑾川笑着说:“阿娘,不是好好站在您面前吗?”
唐夫人看着唐瑾川,拉起他的手,疼惜的看着他:“别说了,你啊终归是太善良。跟我走,你的伤口还需涂点药才行。”
唐夫人说完拉着唐瑾川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什么,驻足转头望向唐锦城,警告道:“你给我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院门。”
唐锦城看着唐瑾川和唐夫人远去的背影,满眼都是失落、沮丧。
唐凌风走到唐锦城身边,安慰道:“阿娘就是这个样子,你又不是不了解,别往心里去。”
唐锦城苦涩一笑:“我习惯了。”
唐锦城说完拿着剑转身离开。
陆子衿将黄鹂鸟带回家中,子安特意用竹子给黄鹂鸟做了一个鸟笼,还嘱咐陆子衿一些喂养方面的常识,教她每日水果、面食换
着喂,一天四顿。
陆子衿一一照做,每日用过晚膳后,又给黄鹂鸟换药。黄鹂鸟从萎靡不振逐渐变得有活力。
第三天一早,陆子衿还在睡梦之中,黄鹂鸟发出清脆的鸣叫声,陆子衿一下子被唤醒,一脸欣喜的她赤着脚跑到廊下,看着鸟笼中蹦来跳去的黄鹂鸟,陆子衿拿着鸟笼开心的向侍女们一一展示。
侍女们纷纷夸赞她就活了一条生命,这让陆子衿分外开心。
用罢午饭后,陆子衿就迫不及待带着鸟笼来到藏心亭,想把这份喜悦分享给唐瑾川。
陆子衿远远就看到唐瑾川,他正拿着一个石头打水漂,石子在湖面上泛起一个又一个涟漪。
唐瑾川看到陆子衿,笑着问:“黄鹂鸟呢?”
“在这里。”陆子衿从身后拎出鸟笼子,黄鹂鸟正在里面蹦来蹦去:“你给我的药很管用,它的翅膀好多了。”
唐瑾川拿出药瓶递给陆子衿:“要彻底痊愈估计还要几天。你还要继续按时给它涂药。”
“好!”陆子衿接过药瓶,笑着说:“等它伤势好了,你可否愿意跟我一起放飞它?”
“好啊!”唐瑾川笑着说:“算起来,我也是它的半个恩人呢。”
陆子衿与唐瑾川坐在藏心亭,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你叫什么名字?”唐瑾川问。
陆子衿看着唐瑾川,沉吟一下,回道:“般若。”
般若是陆夫人为陆子衿在佛前求来的名字,寓意智慧。这个名字随着陆日成、陆夫人的离世,渐渐也没有人再唤她这个名字了。
“般若?” 唐瑾川喃喃着这个名字:“好听,倒有几分佛家味道。”
“小时候体弱多病,我阿爷阿娘便时常去寺院求平安,后来寺院的住处便给我起了这个名字。”陆子衿转头看着唐瑾川:“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唐瑾川犹豫片刻,唐家在天盛城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任谁听到唐家都会有种距离感,如果他说出自己是唐家二公子,只怕要交个真心朋友就难了。
“我叫墨风。”墨风是唐瑾川书童的名字。
“墨风?”陆子衿看着唐瑾川略显犹豫的眼神,问道:“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
唐瑾川看一眼陆子衿,深吸一口气,望向远方,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陆子衿从腰间拿出一个绣着兰花的丝质荷包,打开荷包,里面装着松子。
陆子衿抓一把松子递给唐瑾川,一边剥壳一边说:“我舅舅常说人生如舟行于水,波浪起伏,无常难测。我们要以平常心接纳,
不为外境所扰,不为情绪所控,才能寻得内心的安宁与自在。”
陆子衿拿起松子放在口中咀嚼,一副享受的表情。
唐瑾川听着陆子衿的话,看着她充满笑意的眼神,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话是这么说,可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未必这么想了。”
陆子衿看一眼唐瑾川,说:“那就往好的方面想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就像前两日我与哥哥争论不休,一度气恼他的跋扈,甚至口出恶言再也不理会他,可是隔天我们依然在一张桌上吃饭,一样会分享彼此的趣事。”
唐瑾川看着陆子衿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说:“我有个弟弟一直不被阿娘喜欢,而我又得到太多阿娘的爱,他恨我,就像仇人一样。我想化解这一切,可我改变不了阿娘的态度。”
“你阿娘不喜欢他,自有她的原因。你弟弟若是不能明辨是非,你跟他说又有何意义?还不如顺其自然,有些心结只有自己想通了才能解开。”陆子衿说完又剥开一个松子放在嘴里:“总有人喜欢也有人不喜欢。”
陆子衿深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就像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他认我们夺走了阿爷所有的爱,恨不得我们悄无声息的死去。我曾经很迷茫,可我后来明白了,有些东西一旦认定,不是错也是错。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错而让自己被困住。”
唐瑾川看着陆子衿的侧颜:“你还恨你的哥哥吗?”
“恨!以前恨他的无情,恨命运的不公!可是现在没那么恨了。”
“为什么?他带给你那么大的伤害,为什么要原谅他?”
陆子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生活在仇恨中,最痛苦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我没有必要因为他的错而惩罚自己。”
唐瑾川回味着陆子衿的话,豁然开朗,“你说的有道理,我们确实没必要因为别人的错而惩罚自己。”
唐瑾川拿起松子剥开抛进嘴里咀嚼着,陆子衿见状也学着唐瑾川的模样抛起一颗松子试图接住,却全落在地上。
唐瑾川见状笑起来,再次给陆子衿示范,抛起一颗松子稳稳落在口中。
陆子衿不甘示弱,学着唐瑾川的样子再次抛出一颗松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嘴里。
唐瑾川看着陆子衿可爱的模样笑了。两人坐在藏心亭聊了许多趣事,直到夕阳西下,唐瑾川才与陆子衿分别。
唐瑾川回到家中后,径直来到唐夫人的房间问安,刚到门口便听到房间里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
“皇上已经下旨,即日前往扶风城。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唐明淮说完,端着茶盏抿一口。
唐明淮年约五旬,身形高大却很瘦削,透着几分儒雅,目光深邃,透着沉着和睿智。
“说走就走,这也太仓促了。咱们一大家子人,总需要一点时间。”唐夫人不满的说。
唐明淮放下茶盏,深吸一口气:“一切从简吧,非常时期也不能面面俱到。”
“皇上这次突然让你去扶风城,没有其他心思?” 唐夫人凑到唐明淮面前,低声询问。
唐明淮明白唐夫人问这句话的用意,旸帝疑心颇重,他手握军权又屡屡立下战功,水涨船高,再也不是以往那个千牛备身,他是南霁的重臣,此时突然调任扶风城绝非一时兴起。
“如果皇上对我另有想法,只怕我离不开天盛城。”唐明淮想了想说:“今日觐见之时,皇上也未曾表露其他,我想他只是看中我
与北境多次交战,比寻常将领更占优势吧。”
唐夫人垂下眼帘:“那就好,就怕他心思重,对你百般猜忌。如今远离朝堂倒也自在。我明日就着人收拾行囊。”
“我们要回扶风城了吗?”唐瑾川大步走进花厅,朝着唐明淮、唐夫人行礼后,满眼疑惑的看着父母。
“对。” 唐明淮嘱咐道。
“咱们要去扶风城多久?还回天盛城吗?”唐瑾川又问道。
“不知道,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有可能十年,一切都取决北境的安宁。”唐明淮心里也没底,此番前往扶风城,他已经做好了常驻准备:“这几日你就别乱跑了,跟着你阿娘收拾一下行囊。”
唐瑾川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他依然不失恭敬的回一句:“是,阿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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