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挣扎中,陆清鹊衣带松散,发髻凌乱,眼角通红,泪水盈眶。
可越是这样,他越用更大的力气压制她,亲吻的动作逐渐变成撕扯啃咬,爱抚的动作最后成了强行掠夺。
她心底泛凉,寒意渐生,逐渐失了力气,动作越来越缓,到最后便挺直身子,一动不动,任由身上之人掠夺。
一颗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流下,沿着脸颊滚落到浓密的鬓发中消失不见,唯留下一行水痕泛着隐隐光泽。
她未发出一声啜泣声,更不曾大喊大叫,沉默中她的泪水像是珍珠,一颗接一颗滚落,无声地抗争着他的行为。
顾景渊察觉她的反常,停下动作手肘撑着床榻低头去看她,昏黄烛火中,她脸颊绯红,眼含泪水,嘴角被自己咬破,渗出一丝血迹,整个人有种脆弱易碎的美感,似乎他再对她用强,下一秒她便会支离破碎,离他而去。
他心底陡然感到莫名的慌乱,像是要失去什么东西,他轻轻拭去陆清鹊眼角的泪水,本能地扶住她的肩膀,微微晃动她的身体。
“清鹊,清鹊?”
陆清鹊双眼这才渐渐聚焦,眼前之人俊颜依旧,可自己对他已全然没有了从前的情意,他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不论防备与否,他总会在人疏忽之时猛扑上去,毫不留情。
她眸子中再次涌上一层水雾,她似乎不认得他了。这个人不是顾景渊,不是为帮她宁肯坐县衙牢狱的人,不是为找她步行上百里的人,更不是尊重她肯为她放下面子做任何事的人。
他是一个陌路人,一个冷漠自私无情的陌路人。
她不发一言,静静坐起来,用手背胡乱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都没看一眼,双腿蜷缩起来两只手抱住膝盖,空洞地盯着墙壁。
顾景渊起身为她披上外衣,小心凑近她,声音近乎请求,“清鹊,清鹊……我对不住你,可我实在没能忍住。我恨你对我总是冷漠客气,恨你心中从来没有我的位置……清鹊,是我对不住你。你哪里不舒服,和我说一声可好?”
顾景渊不再是平日里镇定自若风轻云淡的样子,眼中泛着少有的暖意,愧疚、难过、担忧、害怕情绪复杂交织,一时间他心乱如麻,挥刀难斩。
他不明白自己一直冷静自持,为何面对她时却控制不住,总想亲近她,再亲近些。
今夜之事,他本意只想同她说些话,可她冷言冷语将他拒之门外,仿佛曾经的情意未曾有过,而今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内心便涌起一团火,灼烧着他的理智和头脑,只剩余对她深深刻在骨中的爱意。
他觉得自己就像失智之人,外表看起来冷静自持杀伐果断,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面对她时他有多偏执和患得患失。
陆清鹊面色淡淡的,转头去看他的眼睛,声音微颤,“顾景渊,一年多前我进了京,亲耳听旁人说你订了亲,又说兵部尚书可助你夺储君,你们的亲事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你可知,那时我是何感受?”
她从来都待人宽容,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她都可以原谅。奈何亲耳听到这件事,她无法原谅,无法深明大义假装通透,此事无异于往她心脏扎针,一根一根狠狠扎进去,扎到最深,再也拔不出来。
多少个深夜里她暗自垂泪到天亮,多少个日子里她凭着过去的美好回忆过活。
她以为忍住疼痛独自舔舐伤口,总会等到它愈合的那天。
可又与他重逢。
陆清鹊垂眸,“后来我再遇见了你,我想我们之间已再无可能,从此以后不过朝堂同僚关系而已,可你一次又一次招惹我,将我从深渊拉上来又扔下去……顾景渊,我是一个人,不是你的所属物,凭何要被你如此对待?”
顾景渊眸中愧疚更甚,他开口解释道,“清鹊,我……确实有苦衷,是我对不住你,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陆清鹊颤抖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放在他的嘴唇上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相信你,可我没办法等你了,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你已经订了亲,不可再辜负唐雪儿,至于我,总归有一日也要婚嫁……”
顾景渊听到此处心仿佛被人猛地抓紧了,他喘不过气来,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疼痛不已,他不能想象她嫁与他人的样子,他不堪忍受她不属于他的时光,更不能原谅她与别的男子相亲相爱情意悠长。
心中似有万千刀剑,他抓住她冰凉的手,“清鹊,你等我,你不要找别人,你等我好不好?”
话语之急切,竟忍不住流出眼泪。
陆清鹊苦笑着,轻声道,“顾景渊,你好自私,你可以娶,我便不能嫁了吗?”
顾景渊皱紧好看的眉,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只是抓得她更紧了。
陆清鹊最后道,“今晚之事,我不会再计较,你若还想让我留有从前对你的美好回忆,就不要再让我回想起今晚的事了,好么?从此你我二人两清,互不相欠。”
顾景渊牙齿咯咯作响,眸中仿佛燃着一簇火焰,“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说两清,凭什么说互不相欠?”
他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心脏位置,“那这里欠的,拿什么两清?”
顾景渊声音颤抖,无可奈何中又透着心酸,“清鹊,今晚你权当我未控制住,你打我骂我罢,我绝不还手还口。”
他抓起她纤细的手腕,使劲往自己脸上挥去。
陆清鹊用力抽出手,脸色苍白但还是挤出一丝笑容,“我怎么会打你骂你?毕竟是曾经爱过的人,即便现今不爱了,仍旧不会舍得。”
顾景渊伸长手臂环抱她,源源不断的热从他身上传给她。
“清鹊,莫要吓唬我,你仍是爱我的,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你一直都爱我。”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像是一个孩童在请求母亲给他一样东西,又像是在不断暗示自己,终将会获得想要的东西。
“顾景渊,你清醒一些罢,现今爱与不爱已经不重要了,你我错过便是错过了,时间不可能重来。我们这样公事公办,不掺和私事,对你我来说已是最好不过了。”
“如果我说,我偏不呢?我偏不要与你错过,我偏要与你深爱情长,难割难舍。”
顾景渊偏执道,他面色凛然且坚定,手指微微用力,他再次说了一遍,“你等我。”
陆清鹊苦涩地想,等他什么呢?等他除尽绊脚石?还是等他与唐雪儿分开?还是等他做了储君?
无论哪一样,都是艰难无比的,所以,她又为什么一定要等他?
可她最终并没有说出来,想必说出口他也不会允许她这样想的,如此便罢了。
两人良久未说话,相视而坐,却是各自透过对方想旁的事。
陆清鹊同一个姿势时间太久,身体已经有些麻木,她慢慢松开胳膊,将双膝放下来,身体向后挪动,倚靠在墙壁上,这样一来,她与顾景渊相隔更远了些,他抬头瞧着她的动作,微微皱着眉,似乎不满她离他更远,却在看了她的神情后,不由得露出心疼之色。
陆清鹊开了口,声音低哑、轻声细语,“你回房间早些歇息罢,明日早朝,万不可迟了。”
顾景渊放心不下她,他倒不是担心她会做些伤害自己的事,而是挂念她的脚伤和她方才受到的伤害。
他心头始终萦绕着丝丝不安,像是一条毒蛇在盘旋、吐信,稍不留神便被它中伤。
顾景渊拉过来轻柔的蚕丝被子,替她盖上,半蹲身体与她平视,“清鹊,我们能否回到从前?”
陆清鹊看他许久,神色淡淡,嘴唇紧闭,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顾景渊心头的毒蛇转来转去终究是咬住了他。
此时他已恢复理智,眸子里盛着清明,他确实不能在此处逗留太久,总该给她留出自由。
他起身,低头看她,“早些休息,我走了。”
陆清鹊没有回应他,甚至都没有看他,神情仍是淡淡的,静雅中掺杂着悲伤。
顾景渊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陆清鹊这才抬头看了一眼。
两刻钟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何现在成了这般?她恼恨自己为何给他开了门,让他有可乘之机,使自己再次陷入被动。
陆清鹊两只手捂住脸,无声无息,泪水却从手指缝隙中流出来,源源不断,一滴滴落到了雪白的被子上,泅出一小片深深浅浅的印记。
*
啊,陆清鹊惊呼一声,猛地睁眼,从梦中醒来,日头未升起,房间内黑漆漆的,她静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噩梦。
踩着布鞋下了床榻,她倒了一杯冷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这才冷静下来。
梦里火光冲天,血染红了整个陆府,她看不清对面之人是谁,朦胧中只知道他面色狰狞可怖,心肠歹毒狠辣,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
陆清鹊抛却自尊跪地磕头都换不回来叔父叔母性命,额头的血流淌到下巴,她脸上鲜红一片犹如地狱归来的阎罗地刹。
那人轻笑几声走到她面前,露出面具下的面孔,一张熟悉的脸蓦然呈现。
虽俊美无双却冷若冰霜,是顾景渊。
他手持长剑,血水沿着剑身往下流淌,他直指她的喉咙,笑得肆意张狂,“清鹊,你可曾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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