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张荣阳再次回家,已是一个礼拜后的事了。

随着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个大婶,是张荣阳雇来专门看小孩的。

大婶叫马红绣,张荣阳喊她绣婶。

估计是在外头的几天想通了,张荣阳一回来就拽着春苗回了屋,好言好语道歉,还说怕她看孩子太累,给她雇了个帮手。

“不是有桩子吗?你用不着雇人。”

这几日,她跟桩子打得火热,着实是尝到了几次**的曼妙滋味。春苗实在不愿这时候掺进来个人,扰了她和桩子行事的兴致。

“哼,”张荣阳很是不屑,“桩子那个废了的,能干什么。”

“也是,干不了啥。”春苗表面上应和着他,心里却暗暗嘀咕着:人家桩子才没废咧,干我比你强。

“绣婶这人讲话也很是风趣,她在家里陪着你,你倒也有个伴儿。”

春苗心里发虚,她怕再拒绝,会被张荣阳看出来端倪,毕竟偷情的丑事见不得光,若是暴露了,她这辈子也就没脸活下去了。

于是春苗只得先同意了,说允许绣婶搬进来。张荣阳可算舒了口气,以为媳妇原谅自己了,连忙牵起春苗的手,同她许下一堆的海誓山盟。

往常春苗都会信的,但现如今,她只感觉,张荣阳是在放屁。

还是闻了就想吐的臭屁。

让人恶心。

但春苗转念一想,自己背着张荣阳,与他最厌弃的废人有了一腿,那又何尝不是在恶心着他。

那就互相恶心下去吧。

呵,多么糟糕的一对夫妇。想到这,春苗扯起嘴角,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往下走,有了绣婶这个碍眼的,桩子若想与春苗偷度**,都是趁着绣婶回家歇息的几日,才能痛快地腻歪上几天,待绣婶一回,他俩又立马变回两不相识的关系。

另一边,张荣阳店里生意越来越好,有时实在忙过了头,他直接就睡在了店里,连家都不回。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仨月,张荣阳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春苗已经有三个月没和他吵过架了。

倒不是热衷于争吵,只是从针锋相对到举案齐眉总得有个过渡阶段,而相较之下,春苗对他的转变似乎也太过突然和虚假。

马红绣来找他取工钱时,张荣阳跟她打听,春苗平时都爱去什么地方胡混。绣婶是个实诚人,看不得张荣阳这般猜忌媳妇,还替春苗辩护:“春苗哪都不去,就跟我在家一块儿看孩子。”

张荣阳稍稍放心了些。

又过去一月,有日他去城西谈生意,回来刚巧路过家门口,正好这日他也清闲,没什么要紧事,就叫停了马车,决定提前半日回家。

今日绣婶不在,到下午时候,他可以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游个园踏个青啥的。想来,他也好些日子没陪春苗出门散散心了,总让媳妇闷在家里,可别再给她憋出什么好歹。

这么琢磨着,他掏出了钥匙,轻轻扭开了房门。

他和春苗的房门紧闭,张荣阳快步走过去,刚想要推门而入,便听到了女人娇喘低吟的妩媚之音。

那女人妖娆地念叨着,说她要飞了,慢点儿。

这声音宛若天籁,却又好似天打雷劈。

踢开门的那一瞬,张荣阳就已是怒不可遏,可当他看清趴在春苗身上那人时,他彻底疯了,彻底混乱了。

没想到世间当真有这般荒谬之事!简直是不可理喻!!

看到来者,桩子和春苗瞬间如临大敌,桩子直接吓得滚到了地上,春苗则是裹着被子,赤脚跑到张荣阳面前,哆嗦着跟他解释:“阳,你别先气,你听我说……”

“还解释个屁!你他娘的都骚到这种地步了,还想跟我解释什么?!”

他直接甩了春苗一耳巴子,力道堪比砸铁,直接把春苗从屋门口抽到了角落里。

“臭婊子一个,你这么想要男人,怎么不去窑子里混日子?”

“阳,我知错了,知错了,你别气,我再也不敢了……”春苗哭得歇斯底里。

“满嘴胡话!”张荣阳冲到春苗面前,扬手又是一巴掌,“我给你吃给你喝,还养着你,操他妈,你就整天糊弄我,当我是傻子吗?!”

巨大的冲击让张荣阳丧失了理智,说出口的话也难听到了极致。身为丈夫的自尊驱使着他,让他近乎狂躁,直接抄起角落里的椅子,照着春苗就是一顿暴打。

春苗根本无力躲闪,只能哭着承受。这是她造下的孽,她活该遭此报应,张荣阳没打死她都算是有良心。

但挨了几下之后,身上却突然被护住,椅子落在人体上的闷声还在继续,而她却没有吃到痛。

春苗睁开眼,看到了神色坚毅的桩子。

“我看你俩是打一开始就好上了吧,狗男女,在我眼皮子底下蹦跶这么久,真是该死。”

张荣阳近乎失智,他像一头得了狂犬症的疯狗,毫无节制地报复与施暴,他把桩子从里屋揍到正厅,又把春苗从角落抽到门厅,最后打得两人浑身是伤,屋里满地狼籍,还不肯罢休。

当日傍晚,桩子就被张荣阳给轰出了家门,生意做到如今这个地步,桩子藏在地里的钱于他而言已经没什么价值了。至于桩子这个人,张荣阳是恨到了透。或许从最初的最初,他就不该答应春苗救下他,随他被二宝子用鞭子抽死,也就没后来这些荒诞的破事。

桩子被撵出家门的时候,就很清晰地明白,也许他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春苗了。他很想带走春苗的什么信物,但到最后才发现,为了避嫌,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留下。

家里四处混乱,剧烈的斗争过后,杂物遍地都是。离桩子最近的是一只碗,张荣阳拿它砸人,最后直接把碗扣到桩子的脸上,桩子的脸都被挤得变了形,痛得他几近没了知觉。

趁张荣阳不注意,他偷偷把碗藏在了衣服里……既然没什么能带走的,带一只她用过的碗也好。

此生不知情为何物,着了脱离正轨的道,一口气走到了尽头才发现,却早已是入情太深,想要挣脱,却已是不能。

桩子拖着沉重的脚,摇摇晃晃地走在县城的街头,路过的人瞧他一身淤青,一只手断了,另一手里还捧着个碗,便误以为他是个要饭的。甚至还有瞧他可怜的小孩,从怀里掏出来两张皱巴的纸票子,扔进桩子的碗中。

被揍了一日,他也没落下一滴泪,甚至在离开春苗的最后一刻,他也只不过是心绞与难受;而看着碗里的几张纸票,桩子终于忍不住了,蹲在街头,仰天痛哭。

他这前半生,宛若一纸荒唐,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全走过,最后却跟一个不该好上的女人有了牵绊,像狗一样地窝在她家,又像狗一样地被扫出家门。

从前过往,尝尽放浪与猖狂,往后余生,却落得满是遗憾与悔恨。

而春苗,在遭受张荣阳的暴行后,又被彻底囚禁在了家里。张荣阳每日临走前都会恶狠狠地咒骂她几句,言辞之难听,怕都聋子听了要捂上耳朵。

春苗是真心忏悔过的,她想多受些屈辱,待张荣阳解了恨,他们还能将就着把日子过下去。哪怕那时的日子不好过,她也认了。

但连续遭受两个礼拜的精神折磨后,她也是忍不住了,在有次张荣阳骂她“婊/子”的时候,春苗怼回去一句:“是,我他妈就是个婊/子,你骂够了吗?整天骂我有意思吗?那你有本事出去跟旁人说你媳妇偷.情了,你敢吗?!”

张荣阳好面子,春苗这么一刺激他,他又疯怔了,把饭一掀,就开始摔筷子砸碗。

“我看你就是死性不改!”

春苗嗤笑一声,没再搭理他。

她连自己本性是善是恶都没摸清,又怎么改。

春苗不吱声,张荣阳就自顾自地骂她,说着说着把自己气到不行,直接拽着春苗上了床,粗暴地要了她。春苗疼得想哭,但又疼得太过,疼到她连哭是什么都给忘记了。

事后,张荣阳抱着孩子去了另一屋睡觉,春苗缩在床头上抽搐,股间疼痛之处仿佛烂掉了,肮脏又龌龊,好像一块散发着恶臭的腐肉。

这样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头,她感觉,自己快要被逼死了。

往后半月,春苗一直在逃与不逃之间徘徊。若是没有孩子,她可能会走得很洒脱,但一旦有了孩子,也就有了牵挂,做娘的哪有真狠心的,都舍不下娃。

真正让她下定决心的,是孩子的态度。

小孩才不到两岁,就已经学会了区别对待,随着他爹,一起孤立春苗。尤其那日,在听到自己生下的孩子喊自己为“臭婊子”时,春苗的心就彻底凉透了。

原来在孩子眼中,她早已没了尊严。

那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了。

本是白莲般纯净的姑娘,却在盛放的年纪烂了根,而这世道清冷,既没有人会原谅她的腐化,也没人在意她因何糜烂,那不若,干脆彻底烂透好了。

要烂到对得起那父子俩的一句“臭婊子”,要烂到别人指着她说不要脸时,她都觉得这是心安理得,要烂到忘记痛苦,忘记折磨——忘记曾经善良过。

终于,在某个黑洞洞的夜里,等丈夫和孩子都睡着了,春苗便收拾了一些常用的东西,趁夜逃了出来。

她没脸回东苄庄,也没个落脚的地方,就去了县城最纸醉金迷的弄堂。城内已是夜深人静,弄堂里却是灯火笙歌,热闹非常。

人总有被冲昏了头脑的时刻,而头脑一热行事的后果,大多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春苗在迈进窑子大院的那一刻,就与过往的人生彻底割裂开。哪怕这只是一时间昏了头脑的冲动,但她也清楚地明白,即时起,春苗便已不再是春苗。

夜空中飘来几朵暗云,盖住了明亮的月。

一位刚消遣完,浑身酥爽的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踱步到院中,抬头瞧了瞧天。

“哟,要变天儿喽。”

说罢,他摇着扇子,从春苗身边擦身而去。

春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刚想跑,就听着一个尖锐的声儿从角落传来——

“这是哪家的俏娘子呀,怎么来了我们这地儿?”瞧见春苗背上提的包袱,来者掩唇一笑:“这可是被公家撵出来的?”

春苗咬着牙,杵在原地,思量了一会,才终于自暴自弃地告诉来人:“嗯。想来这谋个生计。”

来者哈哈大笑,笑声很尖,刺得春苗耳朵疼。

“就你这模样儿,可算是来对地儿了,”那人取过春苗手里的包袱,很是亲热地蹭了蹭她,“随我走吧,我带你去见黄妈妈。”

春苗在原处愣了一下,便垂着头,沉默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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