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她疼得眼眶一红。
沈承宇吓一跳,伸手去揉:“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看鼓包没。”
指尖插进她发间,温柔得像风。江婉宁却像被烫到,猛地起身:“我、我去看看倾仪她们。”
她几乎是逃跑似的冲到湖边。湖水晃荡,映出她苍白的脸,嘴角还沾一点褐色肉汁。
她用手背狠狠擦掉,指节在发抖。
饭后,四人租皮划艇。
湖心水色湛蓝,像被太阳烤化的玻璃。
沈承宇与江婉宁同船,少年双桨划得悠哉,船尾拖出一条白绸。
“看那边。”他忽然伸桨,指着水面——
一群白条小鱼,在船影里穿梭,像被剪碎的月光。
江婉宁俯身,指尖触水,冰凉顺着静脉往上爬。
就在抬头刹那,剧痛第三次袭来——
左胯像被电钻击中,她“嘶”地抽气,船身一晃。
“怎么了?”沈承宇收桨,单膝跪过来,掌心覆在她膝盖,“换我划,你坐后面。”
江婉宁想拒绝,少年已握住她脚踝,帮她把脚抬到横杆。
掌心滚烫,像贴着一块刚出炉的陶。
她慌忙收腿,船身斜撞旁边皮划艇,宋倾仪尖叫,手机差点坠湖。
沈承宇笑,回身划桨,背肌在 T 恤下起伏,像起伏的潮汐。
江婉宁抱膝坐在船尾,冷汗把后背衣服浸出一道深色痕迹,被外套遮住,无人看见。
草坡写生。
孟泽分发画板,宋倾仪把蓝牙音箱调到《Perfect》。
前奏钢琴像水流,淌得人心口发酸。
沈承宇盘腿坐在江婉宁后侧,下巴几乎抵到她肩,握笔帮她打形:“远山用钴蓝,近树用橄榄绿……”
少年声音低热,像贴着耳廓。
江婉宁握笔的手却开始发抖,颜料在调色盘里搅成混沌。
左膝疼痛升级,像有人把钢钉一点点旋进骨头。
她咬牙,笔杆“啪”地折断,断芯在画纸划出黑痕。
“沈承宇……”她声音发飘,“我……想去休息一会儿。”
少年抬眼,看见她唇色褪成淡粉,额角一层细汗。
他二话不说,把画板往旁边一扔,蹲下身:“上来。”
江婉宁趴在他背,少年肩胛骨像两片欲飞的翅,每一步都稳而慢。
宋倾仪在后面喊:“我陪你们去营地!”
孟泽收好颜料,眉头微蹙——
他注意到,江婉宁垂下的左小腿,脚尖在微微外旋,像不受控制。
营地躺椅,天幕遮光。
沈承宇把冰袋裹毛巾,敷在她膝盖:“先冷敷,再热敷。”
江婉宁把毯子拉到下巴,只露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可能是……小问题。”
“小问题也这么厉害?”少年蹲着,眉心折成川,“回去拍个片。”
“不要。”她声音忽然拔高,又迅速低下去,
“……太麻烦。”
沈承宇沉默两秒,伸手揉她发顶:“那先观察,再疼就得去医院了。”
掌心温度透过发丝,像一张网,把她整颗心兜住。
宋倾仪端来热可可,孟泽递巧克力,两人一左一右,像护法。
江婉宁小口喝,甜味在舌尖化开,疼痛却顺着血管,一路爬进胸腔。
“不能花钱,不能让妈妈担心。”她在心里念,
“不能去医院。”
把恐惧咽下去,像咽下一枚带刺的枣核。
傍晚,篝火晚会。
营地提供露天电影,幕布拉在卡车后厢,放《怦然心动》。
沈承宇给江婉宁抢来懒人沙发,把她左腿抬高垫在折叠毯上。
火光跳动,把他侧脸勾成金红色,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阴影。
电影里,朱莉坐在梧桐树上,看远处日落。
江婉宁抱膝,轻声:“如果有一天……我也能爬那么高就好了。”
沈承宇偏头,声音被火光烤得低哑:“我背你上去,多高的树都行。”
少女鼻尖一酸,把脸埋进膝盖,疼痛再次袭来——
这次从髋骨窜到肋骨,像有人把铁丝一圈圈缠上肺叶。
她悄悄把左手按在左胸,指尖摸到心跳,一下,一下,像敲密封罐。
银幕光映在她瞳孔里,碎成无数细小的星,却照不亮眼底那片黑。
夜里九点,电影散场。
沈承宇去领果汁,宋倾仪拉着孟泽去湖边放仙女棒。
江婉宁独坐篝火旁,火光渐暗,只剩一抹红芯。
她试着站起,左腿却猛地一软,整个人扑进草地,掌心按到尖锐草茬,血珠细密渗出。
不远处的沈承宇回头,杯子“啪”地掉地,果汁被尘土染灰。
三秒后,少年冲过来,单膝跪地,掌心托起她手:“摔哪了?”
江婉宁摇头,眼泪却先一步落下,砸在他虎口,烫出小圆坑。
沈承宇用拇指抹,越抹越湿,最后干脆把她按进怀里。
少年胸口有篝火味,也有湖水腥,像把整片夜晚都兜住。
“江婉宁,”他声音发颤,“别怕,有我在。”
少女把脸埋在他肩,泪水浸透布料,像给心脏灌了一场暴雨。
疼痛在骨缝里狂欢,她却一声不吭,只把指甲掐进掌心,掐出四个月牙。
回去的路上,刚好十点整。
宋倾仪剪好 Vlog,标题《当琥珀岛掉进秋天》。
镜头里——
沈承宇背着江婉宁,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孟泽和宋倾仪在湖边玩耍,仙女棒落进水里,“嗤”一声灭;
江婉宁耳后雏菊,被风吹得花瓣纷飞。
视频最后,宋倾仪加了一行白字:
【愿我们永远停在十六岁的光里。】
沈承宇第一时间保存,设成群头像。
江婉宁靠在车窗,左腿屈起,用外套盖住。
疼痛像潮汐,一浪接一浪,她却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
《Perfect》正唱到“Darling, just kiss me slow”
她侧头,看见少年沉睡的倒影,脑袋一点一点,最后靠在她肩。
车窗外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像被谁随手掐灭的星火。
江婉宁在备忘录写下一行字——
【如果疼痛是琥珀,那我愿你永远看不见里面的虫。】
写罢,她按灭手机,把脸转向窗外。
公交车驶过跨江大桥,江面黑得发亮,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映出夜空,也映出她模糊的轮廓。
她悄悄伸手,指尖在玻璃上画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线——
像给黑夜,补上一块漏光的补丁。又像是在等下一个黑夜,再次来袭。
车窗外,秋阳盛大,像一场永不落幕的庆典
而骨缝深处,疼痛潜伏,像暗夜里悄悄涨潮的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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