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你来装水怎么不叫上我。”林芬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炫彩的水杯。
“学长们好。” 林芬自然对上学长们的视线，礼貌地问好。
“嗯。”其中身形肥胖的学长轻蔑地扫着面前的两人，最后落在周玉的身上。“这位学弟怎么不说话？”
“因为他……”林芬停止说话，内心挣扎着要不要说出周玉的情况。
只见身边的周玉抬起头，从口袋中取出本子，熟练地翻到第一页。
【我是哑巴。】
“哑巴？”肥胖的学长打量周玉，仔细打量对方面容后愣了愣。“长得这么好看，是哑巴太可惜了。”
周玉指尖发白地按在本子上，他最讨厌听到这句话。
从小到大，父母常说的一句话：周玉的样貌如此俊美，如果不是哑巴就好了。
如果不是哑巴就好了。
这句话如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心里。
林芬上前将周玉挡在身后，“学长们，因为快到上课时间了，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她带着周玉飞快地逃离。
小弟阿涛灵活地跳到跟前，望着周玉的背影思索着，忽然双眼一亮。“史龙，这人我在电视看过，钢琴天才。”
“钢琴天才？”史龙摸了摸油腻腻的下巴，“那是不是说他很有钱？”
“肯定是，上次那个比赛奖金有五万，他得第一名！”阿涛狡猾地撞了撞好友，“正巧我们买香烟的钱花光了，问学弟拿点，也不可能被拒绝吧。”
“放学堵他！”
-
放学铃声响起。
周玉靠在椅子上，等待同学们走得差不多。快速地做完清洁工作，才拎起书包往外走。
摸摸口袋中的钱，今日还要去培训班。
是上次妈妈拿回来的打折券里的其中一家，一节课要一百元，在众多中价格算是优惠。
学校两侧安装音响，里边传出熟悉的钢琴曲。
他心中的苦闷赶走不少，手指跟着音乐在跳动。
就在他快融入钢琴曲中，一个肥胖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周玉愣了愣，往旁边躲了躲。
可对方居然跟着他的动作，再次挡在面前。
他抬起头，望着陌生的面孔，疑惑地蹙眉。
“小学弟，课间才见过面，不会忘记了吧。”猥琐的声音让周玉迅速想起对方，他往后躲了躲，抽出本子。
清秀的字体出现在本子上：【学长，请问有事吗？】
“看来你想起我了，正好我的兄弟们想找你聊聊天，跟我走吧。”史龙指了指不远处的巷子处，能看见有两位男生在等候。
【有什么事，请在这里说吧。】
“多不方便啊，让你走就走，别磨磨蹭蹭的。”史龙一把将周玉往旁边推，表情上满是烦躁。
被推走的周玉满脸苍白，接下来的情况他已猜想到。
可是他也没做任何事，怎么会得罪他们。
难道是课间自己没打招呼惹了祸？
他被史龙推进小巷子，面前的三位学长将他团团围住。
阿涛兴奋地拍打好友，“史龙，可以啊，这么轻松就带过来了。”
史龙得意地扬起嘴角，“对付一个哑巴绰绰有余。”
阿涛翻了白眼，将目光聚集在周玉的身上，舔了舔嘴唇：“真人比电视机好看啊，这光滑的皮肤，穿上女装都能让人误会是女生。”
“别说废话！”史龙一下把好友撞开，恐吓地对着周玉挥了挥拳头。“小学弟，最近学长生活费减少，想问你拿点。”
周玉缩了缩肩膀，将书包抱得更紧。
他摇了摇头。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电视剧就是这般演的。
平常他总是低着头走路，不敢跟别人对视，还以为能躲过，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
“小学弟，你这样就很自私了。”阿涛责怪地拍打周玉的手臂，“你不知道尊敬学长吗？借点钱买包香烟而已，又不是抢你几十万。”
“就是！”史龙附和道，伸手开始抢周玉怀中的书包。扯拉半会，也没能将书包拽出来。
周玉咬紧银牙，用尽浑身的力气去抵挡。
其实他清楚，这书包保不住，可就是不愿意轻易放弃。
“该死！”阿涛愤怒地往周玉的小腿一踢，瞧着面前的人踉踉跄跄地往身后倒，快速地夺过书包。
周玉没预料到这种情况，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后背撞在围墙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明显感觉到有东西刺进身体里。
他咬住下嘴唇，阻止发出啊啊无助的声音。
凝视着属于自己的书包被粗鲁地扯开，里边的书本全部被倒出来，落在污水里。
雪白的纸张逐渐染上灰色，他的心再次沉入冰凉的湖水中。
“怎么没有钱包？！”史龙不耐烦地将地面的书本踢飞，抬头盯着周玉说：“别搞花样，乖乖把钱包拿出来。”
周玉落寞地垂下头，眼神如死水般凝望着地面。
想到什么，赶紧拿出脖子出的笛子，吹响着。
从笛子里传出沉重的笛声，滴滴滴地响起。
这笛子是A市为了残疾人制作的，特别是他这种哑巴……
在危险的时候能够发出求救。
他一直都悬挂在脖子处，怕有什么意外。
史龙大口喘气，一把扯走对方的笛子。用力过猛，绳子在周玉的脖子处落下红印。
“真的不给点颜色你看看，你都不知道害怕！”
他的话刚落，举起拳头用力地往周玉的脸上挥去。
刹那间，一个身影敏捷地从围墙上跳跃下来，稳当地落在地面，飞快地接住胖子的拳头。
清风吹动他头顶的小辫子，“我最不喜人多欺负人少。”
“赵赵河……”史龙看清人影后，差点咬到颤抖的舌头。
听到史龙的声音，赵河不爽地皱起眉头，反手一拳揍在对方的肚子上，力度让面前的人往后退了退。
他啧了一声，舌头灵活地拨动口中的棒棒糖，目光看向处在震惊中的周玉，嘴角勾勾。手臂自然地搭在对方的肩膀上，笑着说：“这小哑巴，我罩着。”
史龙几人倒在肮脏的地上，捂住疼痛的部分不敢吱声。
一分钟前他们还以为能阻挡到赵河的攻击，可没想到短暂的一分钟内，他们连续被打败，始终未能触碰到对方一根汗毛。
“没用。”赵河嫌弃地将拳头上的鲜血擦在史龙的校服上，不爽地踢向对方的肚子。
他处理完垃圾，好奇地走到周玉面前。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站在围墙另一边，也将他们的对话全听入耳里。
哑巴？
美人？
原本他不屑插手别人的事，可史龙的话越来越难听，心中的怒火逐渐冒起。
越上围墙，正巧见到周玉的样貌和眼眸内的落寞，就忍不住说出刚刚那番话。
更何况他居然吹响那天的滴滴声，当初救自己的人怕是这位小哑巴。
他倒不后悔，多罩一个无碍。
赵河扫了一下地上的书本，愤怒地看向躺在地上装死的史龙。“胖子，记得把书本收拾好，明日拿给我。”
“是！”史龙一把捉住身边的两位朋友，飞快地将污水中的书本捡起来，风一般逃走了。
赵河说：“名字。”
周玉歪了歪脑袋，思索半会终于听懂对方的话。犹豫半刻，艰难地从口袋中取出本子，撕下空白的纸张。
【周玉。】
【刚才谢谢你。】
“周玉。”赵河指尖捏着纸张，一遍又一遍喊着写在上面的名字，最后随意地将纸张塞进口袋中。
他双手插进校服口袋中，抬起眼眸凝视着周玉，发现对方几乎整个人靠在墙壁上，嘴唇发白。
他上前几步，歪过身体打量。“后背怎么了？”
周玉摇摇头，【没事……】
“确定？”赵河挑眉，“如果被生锈的钉子刺进后背，很容易发炎的。”
周玉脸白了白，手指微微颤抖地在纸上写道：【好像…有钉子刺进背后。】
“啧，给我看看。”赵河上前一步，手捉住想拒绝的周玉，伸过脑袋观察。
果真发现有一根钉子插进背后里，校服被刺穿。
被强制壁咚的周玉屏住呼吸，一米七五的他被赵河包围在中间。双手紧张地抵在胸前，两人的距离十分靠近，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对方的腹肌，迅速地缩了回去。
他偷偷地抬起头，留意到赵河下巴有伤口，还没细想对视上对方的目光，慌张地低下头。
“幸好钉子没插得太深，但是最好还是去医院消毒下比较好。”赵河说完，往前再走一步，两人的胸膛紧贴在一起。他伸长手臂，发现钉子被水泥固定住，无法轻易拔出。
“钉子被固定住了，不会很疼，只是瞬间的事。”赵河往后退了退，将现在的情况跟周玉说清楚。
周玉点点头，咬紧下嘴唇。下一秒，他快速地往前走。
后背的疼痛让他浑身打了冷颤，方才明显听到校服撕碎的声音。
“走吧，我送你去医院。”赵河说。
一张纸条递到他面前，他接过扫了一眼。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行吧，小哑巴。”赵河抚摸下头顶的小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周玉。“对了，赵河，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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