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冷凝华问道。
张盟千的头重重砸在地上,愤怒到几乎是在咆哮:“师父生前曾撞见过杜竹将军和妖界的将军有书信来往,疑心杜竹与妖界勾结,想要造反,便多留心了几分,发现二人不仅经常互通书信,还私下见面。之前,天帝派杜竹将军前去清剿仙缘岛附近的妖怪,可杜竹将军只是将他们驱赶,并未遵照天帝的旨意,将他们杀尽。今日下官去护送师父的尸身入棺,前脚刚走,妖界将军便突袭天庭,而杜竹将军偏巧又旧伤复发,无法出战,若说他们从未勾结……实在难以相信!还望天帝为了众位的安危,明察此事!”
“一派胡言!”杜兰上前,呵斥道,“天帝,兄长旧伤一直未愈,这事大家都知道,兄长受伤,也是为了天庭!怎能给他扣上这样荒唐的罪名!”
张盟千道:“天帝若不信,只需派人搜宫,看看杜竹将军的寝宫里有没有和妖界将军互通的书信。下官所言,若有半句虚假,甘愿受雷刑折磨至魂飞魄散,愿天帝明察。”
“混账!兄长……”
“够了。”天帝打断二人,“郑璇元君,你带人去杜竹那边,定然要好好说,不要惊扰杜竹将军养病。”
“是。”郑璇元君道。
雷声炸响,柳长羿刚沐浴干净,穿上一件里衣,此刻,他顾不上回头拿上一件外衣,满脑子都是在白泽宫慌张等待的铃铛,脚上加速。
铃铛听到雷鸣,他知道,这次是真的来了,他躲在屋里,等了很久,不见柳长羿出来。
蓝烟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自己的天劫,算算日子,不大对啊,他又看向楚钰,“你的天劫?”
楚钰摇头,“不是吧……应该。”
“那也不该是铃铛的啊,他才多大。”蓝烟思索片刻,觉得可能是柳长羿得罪了天上的神仙,所以降下天罚了,当机立断拉着楚钰躲到了泉梅的房间里。
第二道雷声响起,越来越近了,铃铛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出去可能会被打到灵脉断裂,但若不出去,必死无疑。
他打开门,靠墙站着,等着天雷降下。
来了。
他闭上眼睛,锃!雷没有打在他身上,他睁开眼,一片阴影将他笼罩,他看着面前人的背影,有些恍惚,轻薄的衣衫将柳长羿浑厚的身形暴露得淋漓尽致,他能看到柳长羿身上起伏的肌肉,能看到肌肉上密密麻麻的疤痕。他抬头,伟岸的身影将他紧紧护住,柳长羿将祭神横在身前,专心抵挡着天雷,汗珠顺着颈窝滑下来,浸透了衣衫。
其实他原不需要这样紧张,可是他不能不紧张,他第一次紧张到害怕,他光是想象着被天雷折磨到不能喘息的铃铛,便吓得不能自已。
第一道天雷结束,柳长羿已是满头大汗,他回头,确认道:“可有受伤。”
“我在你身后,怎会受伤。”铃铛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呢?没有受伤吗?”
“对不起,我算错了日子。”他收起祭神,冷凝华还真是厉害,竟在这上面误导他。他还以为能用鬼火给铃铛做一身铠甲,没想到,已经来不及了。
他伸出手,“第二道雷和第三道雷都要你自己受着了,就像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我慢慢把雷引到你身上,你若是受不住了,便喊停。”
铃铛犹豫片刻,紧紧握住他的手,“好!”
铃铛踮脚,吻上柳长羿的双唇,用尽全力向前扑去,险些折断了一只翅膀,柳长羿怕伤着他,下意识跟着他的步调走,被铃铛故意伸过来的腿绊倒,柳长羿一惊,雷声响了。
“柳长羿,这是我的天劫。”铃铛附在他耳边,说道。
第二道天雷落下,直直地打在铃铛身上,“啊啊啊——”
“若若!”柳长羿能感受到从铃铛身上引过来的部分天雷,他想爬起来,可铃铛却用受伤的翅膀死死按住他,但凡他挣扎,就会亲手折断铃铛的翅膀。
铃铛清楚地知道,柳长羿是不会真的让他承受天雷的痛苦的,在柳长羿眼里,他就是一只不能吃苦不能受难的山雀,要被小心地呵护在羽翼之下。可他不想这样,他也想做一些可以做到的事情,他想告诉柳长羿,他确实承受不住所有的天劫,可是能承受的,他一定不会退缩。
“若若。”
铃铛听到柳长羿的声音,忍着剧痛抬了抬脑袋,眼里都是眼泪,甩不掉,他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人。
第三道天雷劈下来,柳长羿知道铃铛已经没有力气去引雷了,可翅膀还是倔强地抵着柳长羿的身体,大有一股“你敢起身我就自断臂膀”的勇气。柳长羿吻住铃铛的双唇,自己把雷往身上引。
他也不知道铃铛从哪里学来的引雷的法术,这样的法术损伤脉络,而且难以控制,容易出意外,心志不坚的人一个控制不好,还会导致灵脉断裂,这样的法术,连天帝都很难熟练运用,铃铛到底是从哪学来的。
等铃铛从噩梦中惊醒,已经是两天后了,柳长羿动了动一直被他抓着的手,凑到他面前,“疼吗?怕是要疼一阵儿了,天雷打的是魂魄,身上没有伤口,无法用药。只能等它慢慢修复。”
铃铛躺在床上,他痛得全身上下只有两个眼珠能动了,他斜着眼看过去,看上去十分滑稽,可柳长羿却笑不出来。
柳长羿追问道:“你有力气吗?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学会引雷的吗?”
“我……”铃铛不太敢说,“我偷了一点你藏在袖子里的鬼火,书上说用鬼火烧脉络可以引动天雷,不过只是暂时的。”
“什么时候的事?”柳长羿皱眉,他竟然毫无察觉,“你胆子也太大了!用鬼火烧脉络,稍不注意,便会有生命危险,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能与我商量!”
“如果我没有那样做,我今天应该还能活蹦乱跳吧。”铃铛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会允许我承担我自己应该承担的吗?柳仙人,您对我的心疼已经远远超出了对我的尊重,对吗?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可以做很多事情,我可以承受很多,尽管我所能承受的在你眼里不值一提,可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柳长羿垂眸,他不知如何反驳,或者说,这就是事实。在他挡在铃铛身前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替铃铛承受大部分的天雷,他私以为,只要一丁点的雷声,便会让小山雀吓得站不起来,可现在,这位承担了大部分天雷的少年,依然好生生地活着,他痛苦,却并未被折断。
他弱小的外观并没有让他自暴自弃,他有着足够坚定的心。
“是我的错。”柳长羿抓住他的手,诚恳道,“我不该轻视你,不该不顾你的意愿,都是我的错。从今以后,不会了。”
铃铛艰难地晃了晃脑袋,“我、相信你。”接着,又补了一句,“我真的好疼,你有没有什么办法缓解一下。”
“真没有。”柳长羿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我讲故事给你听吧,转移一下你的注意力。”
等铃铛缓缓睡过去,柳长羿起身离开,蓝烟早已恭候多时,她行礼,微笑道:“柳仙人找我何事?”
柳长羿将做好的铠甲摆放到桌子上,道:“冷凝华先是将小芝的天劫改到三日后,误导我,待我去阴间讨了鬼火,他便知道我上钩了,将铃铛的天劫改到了两天前,那日妖界的将军突然袭击天庭,估计也是天帝和张盟千的意思,既能将我从仙缘岛引开,又想顺便除了杜竹,当真是好心思。”
柳长羿还未说完,蓝烟脸上的笑容就已经不见了,她看着桌上的东西,神色凝重,“难得,柳仙人竟也有这样失手的时候,倒是可怜了铃铛,还连累了小芝。冷凝华当真卑鄙,真有什么事,倒是冲着您去,牵连孩子做什么。”
“嗯,是我对不住他们。”柳长羿应和道,“这副铠甲可以帮小芝逃过三天后的天劫,你帮我带去给她,再去我兵器库里挑一件兵器,算我们白泽宫对她的补偿。”
“哦!好的好的!”蓝烟连忙帮小芝答应下来,“您也是无辜受累,不能怪您,我这就去找小芝。”
柳长羿怕吵醒他,化作白烟,刚进房门,就对上了铃铛的视线,连忙解释道:“我就是出去和蓝烟交代两句话,没有要撇下你的意思,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铃铛问道:“我刚才只顾着自己,忘了问夫君,你身上可痛吗?你也挨了天雷,却要你来照顾我。”
“你抗了大部分的天雷都还好端端地活着,那么一点天雷能拿为夫怎样。”柳长羿走过去,躺到他身边,看他翻身困难,伸手帮了帮他。
铃铛依偎在他肩膀上,担忧道:“我相信夫君,但夫君也不能骗我,当真不疼吗?”
“那……有一点。”
“多点?”
柳长羿思索片刻,侧过身来,搂住他,“多到你不抱着我,我就一直疼。”
铃铛:“……”他现在没有力气推开这个家伙。
柳长羿看他脸红了,噗嗤笑出声,不再跟他玩笑,“好了好了,我真没事。天雷打下来的时候是有一些疼,但我恢复力强,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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