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竹被禁足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处,冷凝华的意思是杀之,以除后患。可除了张盟千一干人等,没有多少神仙赞成。连一向不问政事的公主都亲自为杜竹将军求情,杜兰更是跪到了冷凝华的寝殿外,请求他明察秋毫。
晌午刚过,白泽宫就迎来了一位贵客。
“公主觉得呢?”柳长羿反问道。
“其实我一直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冷月华叹息道,“我是不想牵连无辜,倘若能两全……但我还不至于因为一个男人,放弃与柳仙尊的合作。”
“他得死。”柳长羿毫不留情地道。
冷月华身形肉眼可见的一怔,面上的表情染上些许哀伤,不过很快便调整好,道:“是,总要有人牺牲的,尽管这样的牺牲与他而言,是无意义的。可他的死,对我们有用。”
“那便请公主替我将写好的信件带上天庭。”柳长羿掏出一早便准备好的东西:信件,和冷凝华幼时用过的木剑。
冷月华苦笑道:“我自知该如何说,柳仙尊放心。”
杜兰已经在天帝寝殿外跪了一个时辰了,可是,冷凝华没有出来。
一双手将他扶起,他回头,是冷月华。他踉跄着,想要行礼,却被冷月华制止了。就在他以为冷月华会说什么让他不要执着于此、跪求无用等话时,却见冷月华一撩裙摆,同他之前一般,挺直腰背,跪在台阶下面。
她双手高高举起,捧起一封信件和一柄木剑,高声道:“兄长,柳仙人说,您若执意处死杜竹神君,还请看完这封信再说。”
半晌,门终于开了,冷凝华背手而立,神色淡然,“你为了一个男人,要来胁迫本君。”
“不敢。”冷月华平缓道,“此事事关重大,柳仙人是兄长的师尊,他的建议,想来会对兄长有用。柳仙人说,您小时候在他那里求学时,曾立誓说,要做一个仁义之人。杜竹将军一心为了天庭,从未有过二心,杀他,乃是不仁不义之举,即便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您也要网开一面,否则……”
“放肆!”冷凝华怒喝道,他缓缓迈出步子,站在冷月华面前,半晌,抬手,打下,“这是兄长第一次打你,是要你清醒!这世上好男儿多得是,你何必为乱臣贼子求情,倒辱没了你的身份!”
“天帝明鉴!我为杜竹将军求情,与情爱无关!”冷月华倔强地抬起头,不卑不亢道,“即便兄长觉得妹妹不懂这些,那柳仙人,难道也是为了儿女情长吗?兄长一意孤行,就不怕旁人说您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吗?”
“你……”
“天帝!”杜兰再次跪下,僵硬的膝盖让他眉头一皱,“天帝,公主和柳仙人的顾虑不无道理,更何况杜竹将军确实没有做出背叛天庭之事,还望天帝三思。再说、再说恒将军刚死,张盟千是天赋高,可终究不及杜、恒二将,若他们都死了,天界岂非没有可用之人?”
铃铛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每日被柳长羿身上的神力滋养着,这才多久,就能跑能跳的了。
柳长羿掀开铃铛的眼皮,仔细观察后,笑道:“嗯,确实好多了,眼眶里的血迹都没有了。”
“柳仙人,你上次说的那个鬼谷在哪里呀?可以带我去吗?”铃铛欢喜地问道。
“你身上不疼了?”
“不疼了?”
柳长羿亲吻他的额头和眼角,“若若真厉害,才一百多岁就能受天劫了,还恢复得这样快这样好,为夫当真高兴。”
“嘿嘿……”铃铛抓住那双在身上作乱的手,被逗弄得笑出声,“那你、那你快带我去鬼谷吧。”
鬼谷横在阴间和凡间之间,有点像是刻意画出来的分界线,里面迷雾蒙蒙,白茫茫一片,若是不牵着手,铃铛都不知道柳长羿在哪里。
“啊!”鬼脸突然出现,吓得铃铛跌坐在地。
“这些都是没有思想的灵体。”柳长羿一掌将他面前的东西打散,“可以练习你的反应力和观察力,但要小心,他们会不断地向你聚拢,当心被他们伤着。我会在不远处看着,别害怕,我在。”
“我还是……不太敢放开你。”铃铛实话实说道,死死地握住柳长羿的手,像是生怕他会突然松开。
柳长羿往他那边靠了靠,道:“那就慢慢来,我再陪你走一会儿,直到你能放开我为止。只要你不放开我,我就不会放开你。即使你放开了我,我也一定就在你身边。”
“嗯!”铃铛点头,又往他那边靠了靠。
不知走了多久,柳长羿感觉握住自己的手松了松劲儿,他下意识握紧,片刻后,又学着他的样子,也松了松劲儿。
铃铛捏了捏他的虎口,道:“你可以放开我了。”
“好。”
铃铛抽出腰间的蛇皮,试探着往前走去,他走得很慢,有好几次,鬼爪都伸到面前了,他才抬手去挡。
“啊……”他腰间被利爪撕破,流出鲜血来。他回头,下意识寻找柳长羿,可没有找到,他有些害怕了,大声喊道,“柳长羿!”
“我在。”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宽大的手掌抚上他的伤口,“还能继续吗?”
铃铛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继续看着前方,“可以。”伤口不深,也没有很疼,他大喊,不是因为疼,是害怕,如今,确定柳长羿就在身边,安心许多,他知道,有柳长羿在,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两个时辰后,铃铛累到脱力,不间断的打斗,让他双腿都在发颤,他直直向后倒去,落入一个安心的怀抱,他贪婪地吸吮着柳长羿衣袖上鲜花的香气,仿佛这样就能缓解疲累。
柳长羿抱着他出了鬼谷,回到白泽宫,帮他沐浴,包扎伤口,换上新衣服。
刚回到房间,铃铛立马改掉白日里逞强的神色,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面容,哭道:“疼,好疼。”
柳长羿正在揉着他大腿处的淤青,听到他喊疼,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放轻,在他膝盖处落下一吻,“我怕让你分神,所以没有处处都护着。”
习武是最容易受伤的,又想变厉害,又想一点苦头都不吃,那是不可能的。铃铛知道,可他就是想借着伤口撒撒娇,他喜欢柳长羿的爱抚,喜欢柳长羿对他表露出的心疼,他忍不住,想再多向他讨要一些。
他拍了拍柳长羿的胳膊,“那你多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铃铛指了指自己的面颊,“亲这里。”
柳长羿起身,坐到他旁边,一举将他抱起,放在怀里,顺从地亲吻他的面颊。
“还有这里。”铃铛又把手指放在了下巴上。
柳长羿依言照做。
“我还想你摸摸我。”铃铛扒在他身上,“要摸背!”
“好。”柳长羿的手一遍遍地从肩膀摸下来,一处都不放过。
“摸腿。”铃铛舒服得蹭着他的脖颈,蹭得他浑身发麻,可铃铛还是有些不满意,“屁股也要摸。”
柳长羿眼皮跳了跳,被铃铛大方的示爱打得措手不及,他沉吟片刻,道:“只摸一摸吗?”
“那也可以揉一揉。”铃铛舔了舔他的下巴,说道。
柳长羿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若若这样大胆,等会儿可不要跟我喊停。”
铃铛愣神片刻,在他鼻尖上落下一吻,“我自知喊了也无用,所以才喊的。你若是停了我才不高兴呢。”
“那等会儿喊大声点。”
“好啊。”
傍晚,铃铛坐在软垫上,听着柳长羿讲书。
柳长羿用戒尺敲了敲桌子,“说好不走神的呢?”
“我疼……”铃铛委屈巴巴地道,“真的很疼,没法集中注意力。”
柳长羿忍俊不禁,亏这小山雀能这般坦然地说出来,“不是说好了,把这段背过就上药的吗?”
“我忍不了了。”铃铛站起身,撑在桌子上,“你不给我上药我就不背了,随便你怎么打吧。”说着,他还俯下身去,真的做出了一副挨打的架势。
“好了好了。”柳长羿扶他起来,“别冤枉我,我可没打过你。那就上了药,趴床上听。”
铃铛吧唧在柳长羿脸上亲了一口,“夫君,你真好。”
柳长羿拿起戒尺在他腰间点了点,“快去趴好,背不过可不准睡觉。”
大概又过了一个月,天庭对杜竹的审判结果出来了——四十九道天雷。
柳长羿将纸条烧毁,看向楚钰,“我从不胡说,我既说了妖界不会有事,那就绝对不会有。”
“可是天庭已经下令要剿灭妖界了。”楚钰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切,调整了一下神色,道,“我是怕天帝狡诈,会算计您。”
柳长羿并未因为此话生气,反而戏谑地笑出声,道:“他算计得还少吗?你若信得过我,就再等等。若是信不过,请便。”
楚钰捏了捏袖子,“我很想陪柳仙人赌,可是妖界的百姓赌不起,我不能看他们无辜受累……我要回妖界去了。这些日子,多谢柳仙人照拂,倘若妖界真能平安无事,我定带重礼前来感谢。”
“不必。”柳长羿道,“倘若妖界最后真的平安无事,你还有命活吗?魔君已经知道了保命珠的存在,你现在回去,他们肯定还要搜身,你连一支簪子都带不进去,怕是连衣服都不能穿自己的,你能做什么?”
“我……”楚钰哑然。
“你若能耐着性子,多观望几日,等杜竹的事情一了,我便借兵给你,你是去和天帝对抗也好,去夺回妖界国主的位置也好,我都不会管。”
楚钰瞳孔一缩,“多谢柳仙人,可您为何要帮我?”
“因为你是我爱徒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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