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竹将军死了。
是泉梅一早带来的消息。
“将军让我把这个带给你。”泉梅递给他一枚玉佩。
铃铛一怔,恍惚间,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这是阿娘当年给他的玉佩,原本是让他去换些钱财,但那是阿娘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哪里舍得。
泉梅擦去流出眼角的泪,“将军上刑场之前,就知道自己铁定活不成了,便让我在他死后把这个转交给你。他说他一直在后悔,觉得对不起你。那天,他明明知道说那些话会激怒恒禹涵,可还是控制不住地说出口了。他说他很自私,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牺牲了一条无辜的性命。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光是想起来就觉得痛苦,可是他无法弥补。这枚玉佩,他收了许多年,他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他愧对许多人,愧对父母,愧对弟弟,最对不住的,就是你。”
缺了一角的玉佩被铃铛拿在手里,一股莫名的苦痛从心口生长,逐渐蔓延到全身,“怎么会是他的错……你们神仙的道德也太苛刻了。”
“确如他所料,他没能捱过第二十道天雷。”泉梅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没有任由第三滴眼泪落下,“按理说杜兰神君掌刑,本该万无一失才是。可是杜竹将军的旧伤一直未好全,他身子亏空的厉害,哪里受得住这样的酷刑。杜兰神君抱着他的尸身,站在刑场中央,受完了剩下的二十九道天雷,他浑身是血,可还是没有放下杜竹神君,他抱着他,从天庭的这头走到那头。他给他兄长喝他新酿好的酒,带他到他们从前一起练剑的地方……”
铃铛的嘴巴因为痛苦大张着,可是他的喉咙,却被苦涩死死地堵塞着,悲伤、怨恨,透骨的酸涩、扎根的痛苦,此刻全都化成泪水,倾泻而出,像洪流,他控制不住,只能任由窒息感将他埋没。
突然,他想到什么,鞋都顾不得穿,起身往出跑,泉梅慌忙跟上,“做什么去!”
他记得柳长羿说,他今天要去天庭一趟。
他赤着脚,衣衫不整地往天上跑,不顾阻拦的天兵,直接就往里冲。他急着找柳长羿,可面前挡路的天兵却越来越多,他蛇皮一带,就能掀翻五六个,他从荷花池走到将军宫殿,却连柳长羿的影子都没见着。
他又往回走,走到了上次赏花宴摆宴席的地方,他依旧没见到柳长羿,却见到了张盟千。
“大胆妖孽,敢闹天庭!”
铃铛蛇皮一甩,还以为能像刚刚一样,直接将他掀翻,却不料他怀中金光一闪,一把剑险些刺穿了铃铛的胸膛。
铃铛认真起来,与他撕打在一处,刀剑刺穿了胳膊,他吃痛,脚背被刺穿,他压下痛呼,好若无事一般继续与他撕打着,最终,蛇皮缠上了张盟千的脖子,只要铃铛稍稍用力,就能将他杀死。
“你……我是天上的将军,你若敢……”
天上的将军?张盟千!铃铛手上用力,要了他的性命。
掌声响起。
他回头,柳长羿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我刚才就看到了,但我知道,你自己可以处理的。”柳长羿上前,将止痛药塞到他嘴里,“受伤了?走吧,回去包扎。”
铃铛摇头,一瞬间,酸涩涌上心头,泪水再次奔涌而出,他双膝一软,跪在柳长羿面前。
柳长羿连忙俯身,要扶起他,见他不动,干脆坐在地上,和他平视,“说。”
“我想求你救一救杜竹将军。你可以救活我,也一定能救活他。”
柳长羿略有些不满,“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就为了他?”
铃铛垂眸,思索片刻,俯身,想要磕头。
“救!现在就救!快起来!”柳长羿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被激成这样。
他看铃铛还是不放心,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用忆草炼成的起死回生丹,还记得吗?我欠他一颗仙丹。我此行,就是为了将此物还给他。放心了?”
铃铛喜上眉梢,不顾周围神仙的目光,紧紧拥住他,亲吻他的嘴唇,他跪起身,凑在他的耳边,“我知道,我知道,其实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你本不用管的,可终究还是舍不得我伤心。对吗?”
“嗯。”柳长羿擦掉他额头上的血迹,“我说过,他对我们白泽宫有功。好了,别哭了,陪我去一趟兰枝宫吧。”
兰枝宫,是杜兰神君的宫殿。
两人过去的时候,杜兰已经晕死过去,却还是紧紧抱着杜竹的尸身不肯撒手。柳长羿感受到自己的袖子被拉了拉,他叹了口气,道:“知道了,连杜兰一起救。你不是怕血吗?你现在没事吗?”
铃铛摇头,他确实有些头皮发麻,眼睛还有些发晕,不过还不至于要晕过去。
“他魂魄并未消散。”柳长羿道,“没什么大事,服用了起死回生丹,不出三日就能醒来。不过天庭他是不能待了,带他回仙缘岛吧。”
并没有三日,当晚,杜竹就醒了。他看着面前的女人,神色一怔,蓝烟眯了眯眼,道:“将军,你醒了!”
“你是何人?”
“我是蛇妖。”蓝烟从袖子里拿出刀,抵在杜竹的喉咙处,“我知道你厉害,你也别急着发疯,且听我慢慢跟你说。你要是不听话的话——妹妹我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只能可惜了柳仙人的一颗起死回生丹咯。”
从包扎完伤口以后,柳长羿就再没跟铃铛说过一句话,铃铛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白天的时候,柳长羿还给他鼓掌来着。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柳长羿,可柳长羿却好像没看到一般。
“夫君,到底怎么了?”铃铛问道,“你说,我改。”
“我吃醋了。”柳长羿坦白道,“你为了别的男人伤成这样,让我如何想。”
铃铛垂眸,他确实冲动了些,但泉梅跟他说完那些话以后,他就没时间再想别的了。他思索片刻,突然起身,从书柜里翻出戒尺,递给柳长羿,“那你打我一顿消消气好了。”
铃铛这样处理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不过柳长羿从来没有动过手罢了。
但铃铛是真心的,他以前看见过别的妖怪打自己的孩子,就是这样的,每次打完就不生气了,他不怕疼,他可以忍受,他就是怕柳长羿不高兴。
柳长羿挑眉,该说不说,他没生气,他就是希望铃铛能环着他的腰,过来哄哄他,跟他说“我最爱你了”,“我跟杜竹将军什么也没有”,“我以后肯定不会帮别人说话了”。他思忖良久,准备把铃铛扶起来,他受伤了,何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加重他的伤。
更何况,他怎能……
他一抬头,眼皮跳得快翻过去了。
刚才:他怎能打自己的爱人。
此刻:铃铛是自愿的。
纤细白嫩的双腿从过膝的衣摆处漏出来,松松垮垮的裤子在脚踝处堆积成一团。此刻的铃铛撑在桌子上,将大部分衣摆都揽到了怀里,只有里衣还倔强地被甩在身后,堪堪从挺翘浑圆的那处顺流而下,让人想要轻轻拨开外裳,将那美玉一般颜色的皮肤染上芍药的鲜红。
他上前,拨开里衣,按压了那处软肉,略微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遐想它滚烫后微颤的模样。
铃铛认真地撑在桌子上,其实完全不怕是胡说的,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柳长羿无论如何不会打他的。就在他看到桌上的戒尺被拿走的时候,他还有自信,柳长羿只是吓唬吓唬他。
直到冰凉的戒尺与皮肉紧紧相贴……
“呜呜呜呜……”铃铛哭个没完,被抱到床上的时候都还在哭。
柳长羿将他揽到怀里,轻轻拍着他的伤处,心情却是好了不少:“不是你让我打的吗?”
“嗯——”铃铛拿起枕头,一下一下地打在柳长羿的胳膊上,力道一下比一下重,哭得一声比一声大,光听声音,还以为是柳长羿在打他呢。
柳长羿由着他打,二十下过后,求饶道:“哎呀,错了错了,为夫错了,若若别打。”
铃铛可都数着呢,柳长羿打了他五十下,连侧面都挨了几下,只把皮肉打得红肿发亮,像是被泼了一层热油,这才肯停下。
“你打我五十下,就是因为我给杜将军求情吗?”铃铛委屈巴巴地嘟囔道。
“不是啊。”柳长羿看他停了哭声,连忙凑过去,哄着道,“我是瞧着若若太漂亮了,没忍住,就动手了。再说,确实是若若让我动的手啊。”
“我让你打你就打吗?那我让你杀了我你也动手吗?”
“那怎么能?”柳长羿把铃铛按趴在怀里,揉着他的伤处,“我当若若是跟我**呢,我也诧异,若若竟然喜欢这样的。”
“你!你胡说!”铃铛从脸红到耳根,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讨厌你!”
“好好好,我胡说,若若别讨厌我。”柳长羿亲吻他泛红的眼角,“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啊!”铃铛气得在他脸上拍了一掌,轻得连声响都听不见,“你再捏我……捏我伤口!我就咬你!”
“好,不捏不捏。”他拉着铃铛的爪子,按到伤处,“那若若自己揉揉,看还疼不疼。”
铃铛气恼:这个没羞没臊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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