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我见过啊。”
“哪一日?”
“就梁御史死的那日。那日出了那么大的事,所以我有印象。”
张小五拿着画像,找秾翠阁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问了一遍,终于有人是这样说的。
张小五不敢耽搁,立刻拉着小果子去见陈氿。
小果子走到雅间门口,说什么都不肯进去,“这里死过人,我才不进去!”
“丽娘阿姊平日里对我们多有照顾,你不想救她吗?”张小五说完,不管小果子愿不愿意,一脚把人踢进了雅间。
房间内的陈氿和纪莘听见“嘭”的一声,然后小果子便扑了进来。
“陈氿,小果子看见画像里的人了。”张小五一手提溜着小果子的衣领,一手拿着画像还给陈氿。
纪莘走到小果子面前,“你叫小果子?你确定看到过画像上的人,你要不要再看一看?”
“不用再看,方才都看好几遍了。”小果子理了理被张小五揪得发皱的衣领,“我见到的那人和画像上的好像不是一模一样,但也差不多。”
陈氿没见过吴月娘,难以画得一模一样,但已经很是相似。小果子这样说,那么他看到的人可能真的是吴月娘。
“当日那人做过什么?”纪莘问。
小果子看了看纪莘,又看了看纪莘身后的陈氿,好奇地问:“陈阿兄,我以为是你在查呢,怎么是这位娘子在问话?你俩啥关系?”
陈氿被问得略微羞涩,啥关系,这还真不是一两句说得清的。
陈氿不回答,纪莘便替他回答:“就是认识的关系。”
纪莘没看见,她话音刚落,陈氿的脸色立刻就沉了。
小果子看得见陈氿的表情,怀疑地问:“只是认识?”
张小五朝小果子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当然只是认识,不然还能有什么关系。”
纪莘跟着张小五的话点头。
陈氿的脸又黑了一层。
就是认识的关系?陈氿感觉他能被纪莘和张小五联手气死。
纪莘感受不到身后的陈氿的情绪,一心全在命案上,“小果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小果子瞟了两眼陈氿,不敢再去招惹他,索性认真回答纪莘:“那日这人进了秾翠阁,碰到了我,问我梁御史在哪。梁御史是常客,我们都认得,我就给这人指了梁御史所在雅间的位置。”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啊。客人那么多,我忙着呢,才没工夫去看这人后来去了哪。”
张小五又拍了小果子一巴掌,“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小果子回答得理直气壮:“没有人问我,我说什么?再说了,我们每日要招呼那么多客人,我还能把我见过谁都告诉你啊?也就是这人那天问过梁御史,又赶上梁御史出了事,不然我都记不住。你再晚几日问,我可能就忘干净了。”
张小五没工夫和小果子拌嘴,对陈氿道:“陈氿,我们去县衙,把这个发现告诉他们。这个女的特意来找梁季义,一定有嫌疑,县衙大可以去审问这个女的,放了丽娘阿姊。县衙若是不肯放人,我们就赖在那里不走!”
“女的?”小果子歪头思索,“这人是女的吗?不是吧。”
张小五一脸嫌弃地看向小果子,“笨死你算了,但凡是女扮男装的,多容易看出来,这你都没发现?若是你当时便能看出来,说不定丽娘阿姊就不会被抓走了。”
小果子被张小五说得开始自我怀疑,抓着头发努力回忆,“真的是女的吗,我怎么会没看出来?”
张小五提溜起小果子的衣领,把他往房门口拽,“行了,别想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出去吧。”
在张小五关上房门之前,小果子在门外喊了一句:“你别忘了你答应的,给我留客人剩下的冰镇水果!”
房门被“嘭”的关上,张小五走回陈氿身边,语带急切,“陈氿,我们什么时候去县衙?”
纪莘发出了几声轻轻的叹息,陈氿没立刻回答张小五,略微等了等。
纪莘没有说话,陈氿这才道:“万年县揪着丽娘不放,未必愿意去梁府拿人,即使我们有证据,但恐怕也不会有用。”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救不了丽娘阿姊吗?”
“有一个法子或许可行。大理寺有位姓郑的少卿,据说极擅断案。明日我们不去万年县,去大理寺。若大理寺能插手此案,应当可以彻查到底。”
“行,那明日我等你来找我。”张小五说完便跑出了房间。
房门又“嘭”的一声,纪莘毫无反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坊门已关,我出去问问,给你在秾翠阁里找个房间吧,明早坊门开了再送你回去。”陈氿对纪莘道。
纪莘回过神,“不必了,秾翠阁的房间必定要价不菲,我没有钱,你若是帮我找,我又要欠你钱了。”
又是一记回旋镖,扎得陈氿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忽悠纪莘写字据。之后必须找个时机,当着纪莘的面销毁字据,将这一段一笔勾销。
陈氿在心中暗暗谋划挽回形象的工夫,纪莘又道:“我想到个主意,这间房现在没人住,也不要钱,我可以睡在这里。”
“你认真的?”
陈氿扫视房间四周,其实房间还算干净整洁,血迹主要集中在雕花大床的位置,房间另一侧有张罗汉榻,倒是可以住人。
纪莘也是这么想的,指着罗汉榻,道:“我可以睡在那里,我是认真的,反正我这会儿也不恶心了。”
虽然纪莘这么说,但毕竟是住在死过人的房间里,陈氿担心纪莘夜里一个人会害怕,所以又问了一次:“你不害怕吗?”
“其实有点害怕,不如你留下来陪我吧。”
纪莘语不惊人死不休,偏偏神情一本正经,好像她说的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
陈氿却是无法保持冷静,随着纪莘话音落下,陈氿的头顶仿佛有一颗炸雷,“轰”的一声,将他劈得通红。
陈氿耳边嗡嗡的,虽然知道纪莘的话很可能没有别的意思,但他就是忍不住浮想联翩:
-纪莘是也对他有意吗?
-纪莘是对他无意,但想试探他吗?
-是不是邱常发或者谁乱说过什么,让纪莘察觉到他心悦她了?
-纪莘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纪莘感受不到陈氿的心理活动,只看得到陈氿呆滞了,意识到自己说了让人误会的话,纪莘解释道:“我睡榻上,你睡地上。你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行吗?”
陈氿努力收回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问道:“你不怕我占你便宜?”
“你不会。”纪莘说得特别肯定。
“你怎知我不会?”
“又不是没睡在一起过。”
又一颗雷在陈氿头顶“轰”的炸开,陈氿觉得自己快要被活活烤熟了,耳边烫得能冒烟。
再开口时,陈氿都带上颤音了,“你说什么呢?”
“就是在荣庆公主府的时候啊。”纪莘又一本正经地解释,“那时我们就在一个房间,你睡床,我在地上,当时不就是什么事都没有。”
陈氿彻底听明白了,纪莘确实没有别的意思,但她好像也没把他当成男的。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毕竟男女有别,你一点都不担心?”陈氿不甘心地和纪莘确认,重音特意落在了“男女有别”上。
“不担心。”纪莘已经开始铺被褥,边铺边回答道,“你喜欢的应该不是我这样的。”
头顶“轰隆隆”的,陈氿这次被劈得脸又黑又紫的。
“你为何这样想?”
纪莘有些奇怪地转身看向陈氿,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再追问,但还是回答了:“你和邱阿兄是好兄弟,他喜欢什么样的,你大概也喜欢什么样的吧。反正不是我这样的。”
纪莘说完,下意识地又低头看自己,再想想窈娘那身材,啧,完全比不了。
陈氿看到纪莘低头,立刻明白过来,纪莘肯定是见到窈娘了。窈娘身姿丰腴,和纪莘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我和老邱是好兄弟,但不代表我们喜欢一类的。我喜欢的……”
陈氿努力在脑海里搜刮形容词,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当他视线落到纪莘腰肢上时,无法自控地又开始浮想联翩,回忆起了上次他抱住纪莘时手上柔软的触感……
而且,似乎纪莘最近在梁府吃得不错,她看着丰润了些,比之之前偏瘦的模样,现在倒是恰到好处……
“你在想什么?”
想入非非被打断,一想到他方才在想些什么,陈氿自己都觉得害羞,更不敢让纪莘知道。
“没想什么,什么都没想。”陈氿一边回答,一边不自觉地频繁眨眼。
陈氿这反应摆明了是在说谎,他这会儿实在是太过古怪,纪莘向前两步,凑近陈氿,“你到底在想什么?”
陈氿心跳骤停,身体僵硬,视线和思维飘飘荡荡,全都不由自主地去向触手可及的纪莘的腰肢。
头脑无法正常运作,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为了掩饰,开始胡言乱语。
“我在想你是不是胖了?”
没有哪个女子会爱听这种话,纪莘向后退了两大步,视线带刀,嗖嗖地射向陈氿。
尽管纪莘平日里甚少说脏话,但这一刻她真的不想忍,“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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