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第六十八章

真凤扬跑到店铺门口,却被门口围了两层的人挡住了,围的水泄不通,只听到郑祥庆的声音传出来。

“我的姑奶奶们,别打了啊。”

郑祥庆毫无办法,只能苦口婆心地呐喊,但声音虚弱又无力,而且双眼绝望,根本不知道女人打起架来居然会如此持久。

围在门口的人也在劝架。

“什么事都好好说嘛!”

“是啊,别打了,都是一起的,何必啊。”

真凤扬刚到门口时,还以为郑祥庆和吴玉兰遭反噬,终于被人找上门,心中还在窃喜,可听到人群的声音,猛地一怔,下一秒就跳起来扒开人群挤了进去。

他力气也,左推右挤,一下把人都推到了两边,直冲到了人群最前面。

但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时,怔住了。

那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场景。

他的姐姐真桃,他温柔的姐姐居然和另一个女人扭打在一起,两人像在摔跤,互相抓着对方的头发,手背上青筋爆裂,脚下散落了一地的长发。

……

而郑祥庆,站在一旁,跟个木头似的。

真凤扬也就震惊了一秒,下一秒瞳孔炸裂,一把甩掉手里的袋子,大叫一声,冲了过去。

“叫你打我姐姐,看我不打死你!”

真凤扬不管三七二十一,几乎是飞起来的,直接朝郑祥庆冲了过去,一脚直踹向他的侧腰,一脚就将人踹到了墙角,撞上墙面,发出“咚”地一声巨响。

真凤扬轻脚落地,鼓着一双血红地眼睛,倏地侧身,像一头猎豹,视线紧紧定在吴玉兰身上,眼角闪着精光,似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向前跨了一大步,一把抓住吴玉兰抓着真桃发头的两只手腕,然后猛地一掐。

吴玉兰疼地尖叫一声,面孔扭曲。

“还不放手?!”真凤扬厉声吼道。

然而吴玉兰疼到钻心也还是不肯放手,用力抓着真桃的头发。

真凤扬看着姐姐的头皮都快被扯掉了,怒火焦心,那只手再一用力,另一只手掐住了吴玉兰的喉咙。

吴玉兰被迫使抬起下巴,模样就更加狰狞了。

真凤扬都懒得看她。

真凤扬年轻,也是干过农活的,力气也大。

郑祥庆被他踢的靠在墙角,好半天才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也只能继续靠在墙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哀求:“都别打了,都别打了啊!”

他都快哭出来了。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吴玉兰和真凤扬还在僵持,不过到底是女人,在被真凤扬掐着喉咙快要举起来的时候,手中失力,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真桃彻底被解放出来,跟兔子似地退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大口着喘气,模样也好不到那去,狼狈不堪。

她的头发被抓成了鸡窝,满头碎发四处支棱着,还有乱七八糟的碎发落在脸侧,右下颌处更是有一道细长的伤口,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开的,隐约透着血色。衣服也被扯松了,裤腿上、鞋上全是吴玉兰踢踩的脚印。

真桃庆幸。

在发现真凤扬回来的时候,她就松了口气。现在看着他,真桃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她不知道要是真凤扬今天没有回来,她会不会就这样跟吴玉兰一直打下去,又或者她会不会被吴玉兰打死。

此刻的吴玉兰被真凤扬举在半空,双腿拼命挣扎,喉咙唧唧歪歪挤出点声音,却没一个人听得出她在叫什么。

真桃累了,是真的累了,不想管了,也打不动了,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忽然有人大叫:“她不行了吧?凤扬你快松手,这样下去要出人命的!”

“是啊,快松手!”

真桃睁开眼,就看到一群人已经冲到了店铺里,指着吴玉兰,惊恐地乱叫。

她朝吴玉兰看去,发现吴玉兰已经像条死鱼,白眼外翻,耷拉着脑袋,奄奄一息,双手垂在身侧,双腿像抽筋似的,一下一下,向上弹动。

真凤扬却毫无感觉,恨不得一把将她送走。

另一边的郑祥庆则还靠在墙上,一脸无能为力又忧心忡忡,嘴巴不停地嗫嚅着。

真桃收回视线,疲惫地说:“凤扬,算了。”

真凤扬却不肯,手下又用了点力,皱眉道:“姐,她这么欺负你!死了都活该!”

真桃也同意这种人死有余辜,笑了下,嘲讽说:“她死还要搭上我弟弟?她哪来那么大的面子?”

真凤扬一听,眸光一闪,似恍然大悟,跟拎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嫌弃地“啧”了声,手一甩,那人就摔坐到了地上。

吴玉兰落到地上,真凤扬连个眼神也没给,侧身就向真桃走了过去。

“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姐夫呢?”真凤扬问她。

真桃心情平静多了,这时才记得要收拾自己,轻轻抚平了头发,更为平静地说:“被抓去学习了。”

真凤扬像听到什么不能理解的话,瞳孔睁大,正要继续问,真桃看向吴玉兰,冷冷地开口。

“就是他们举报章林一,说他走资本主义道路,有资本主义思想,还要单干。”

真凤扬:……

他不知道什么资本主义道路,什么思想的,他只听懂了姐夫被这两人举报了。

胸腔瞬间被怒气填满,真凤扬气的快要爆炸,双手握拳,左右转来转去,大步跨到吴玉兰身边,抬起胳膊要给她一拳。

吴玉兰刚爬起来,脸色煞白,被吓的又跌了回去,看到真凤扬扬起的拳头,吓的尖叫一声,闭上眼睛,像鹌鹑一下缩了起来。

真凤扬真是想给她两拳,但好男不打女人,他吸了口气,蹭地一下转身,大步又朝郑祥庆走去。

郑祥庆直觉不好,但他腰疼,动起来也不灵活,缓慢往边上蹭时,真凤扬已经靠近,跳起来又是一脚,再次踹到了老地方。

真凤扬还想再给一脚,但是忍住了,气的原地转圈,指着他的鼻子骂:“我姐夫对你那么好!你净干缺德事!”

围观的人也听到了真桃的话,看着郑祥庆和吴玉兰,指指点点,低声蛐蛐。

“怎么这样啊,都一起的,还举报?”

“这以后怎么相处啊。”

“怪不得真桃要打人,是我我也要打人的。”

“那章林一怎么办?抓哪去了?还回得来吗?”

郑祥庆居然扶着墙站住了,没让自己再倒下去,但疼的龇牙咧嘴,一手扶着腰轻揉着,但他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双唇紧抿,不吭声。

吴玉兰也听到了四周的话,她装死,赖在地上,不睁开眼,仿佛不睁眼就看不到周围射来的鄙视目光。

真桃不想再扯了,深吸一口气,招呼真凤扬:“就这样吧,走吧,我们回屋。”

真凤扬气的正在满屋子暴走,听到姐姐的声音,停下脚步,看着她,忽然沉静下来,拎起袋子,跑过去扶起了真桃。

*

章林一被关起来学习了,要求是不洗净脑袋的错误思想就不能回家。

不过作为典型改造分子,章林一的待遇还“不错”的。

他有一间□□平的房间,里面有一张桌子,一张小床,以及一个三层的书架,上面放着各种理论书籍、领导讲话、学习材料,供他天天学习。

而且他还有专门的□□,进行一对一帮扶。

章林一被抓进去不到十分钟,□□就来了。

□□是一个近六十的男人,戴着厚重的眼睛,灰衬衫、深蓝裤子,蜡黄枯瘦,散发着一股典型旧社会教书先生气质。

章林一看到他时,仿佛看到了他儿时学堂的老书生,老书生通达,但这个□□不是。

□□把一沓本子放在桌上,微微倾身,透过厚重的镜片,看着章林一,目光沉沉。

章林一也不怵,正好靠向了椅背,悠闲自得地看着他,像打招呼似的勾了下嘴角。

□□收回视线,直起身,清了清嗓子,感叹:“你不好教啊。”

章林一还是笑,也不与他争辩,准备洗耳恭听。

“我们社会主义有社会主义的服装,资本主义有资本主义的服装,你做什么资本主义的服装?”□□上来就给章林一定性,仰起下巴,视线往下,瞅着他。

服装还分什么主义?章林一不懂,他觉得只要老百姓喜欢就行了,但他不吭声,也瞅着老头,目光清澈。

这眼神在老头看来,就是还没悟透,□□叹了口气,摆摆头,又问:“知道你们合作社是什么吗?”

知道不知道都会被教育,索性继续不吭声。章林一还是笑,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就那么看着他。

“你这思想就有大大的问题!”□□见他不吭声,继续给他定性,然后郑重地解释:“合作社是我们社会主义的基本形式,你自己接的活也要上交工钱,按月拿工分的。”

忽然他话锋一转,眼角闪了下,质问道:“可是你又干了什么呢?你是私售私拿。”

章林一在脑子里疑惑地“哦”了下,还是看着他,神情毫不在意,似在茶馆悠闲地喝茶。

□□见他无动于衷,一手拍在书上,气势抬高了几分,垂眸睨着他,指着他说:“还有你居然还要单干!这是典型的资本主义思想,必须摒弃!我们是集体,按劳分配,多劳多得,我们干的每一分都是国家的,分配也要由国家来分配,不是由个人说了算的。”

□□一本正劲,义正言辞,说完,长吁了一口气。

章林一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他是答应过真桃不能冲动,不乱惹事的,但真桃现在不在啊,还不赶紧想办法走人?!

他看着老头胸腔起伏,再慢慢恢复平稳。章林一坐直身子,浅浅一笑,说:“你说的对,我脑袋也洗干净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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