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巧联姻

于家人为何归京?是因为府中如今无成年男丁,也无于氏族人在朝中为官,若不想些办法,那位小伯爷于鉴辰的伯爵都有可能保不住。

于谢氏携着儿女归京,就是为了给于鉴辰谋一条无忧出路,求一座安稳靠山。

那么,眼下这位于谢氏眼下所拥有的最大筹码是什么?是她的长女,是汝阳县主的亲事。

两府之间,还有什么比结成姻亲更可靠的关系呢?

待两府人变成一府人,不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

到时候,若于家有事,比谢家更好出手相帮的,便成了罗家。

于谢,的确分不了家,眼下这于家,只能算是谢家的分支罢了。可你能说汝阳县主是谢家人吗?

不好说,毕竟于炜彤可是姓于啊。

你又能说罗家是在与谢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变相结党吗?

圣上能以此为由不允两府结亲吗?

不能。

因为明面上与罗家议亲的,是豫中伯府,是那个眼看着府中什么也没有了的于家。

罗家与于家,一家满载荣光,一家门庭寥落,不正是合乎了朝中大员亲眷结亲的不成文规定吗?

什么结党,什么站队,不过都是外人的胡言乱语,无端揣测。罗于两家的亲事,明明只是罗二公子与汝阳县主两个有缘的小儿女终成眷属的小事。

以上,便是谢家,便是右相想要告知众人的话。

于家人此时回京,想必正合谢相的心意。即便于家此时不回,不出半年,谢家也会想方设法将这于家人给唤回盛京城来的。

右相谢褚铭,终究还是舍不得将于家这颗棋子弃之不用。

于家终究还是被人当成了棋子落上了棋盘。

明面上,结亲的是罗家和于家,可实际上,于家不过是一条能将罗家公然划到谢氏阵营的纽带罢了。

一亲结,三方受益,偏偏此事合乎情理,便是崔党也阻止不了,就连天子也无话可说。

能将天子与崔党压制得哑口无言,还得是谢相。

面都不用露,就能走一步好棋,这只老狐狸,真不是一般的狡猾。

“公子,宫中传召。”从院外来的脚步声停在外堂门外,寇姜的声音透门而入。

“得,你忙去吧,我们走了。”

“下回遇着稀罕事再来周府同你说。”

也不是第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了,早已对此习以为常的郭传升和吕道铭识趣地告辞。

等从周府出来,郭传升忍不住叹气。

“看来咱们圣上这心里啊,又添好些不痛快了。”

“谁说不是呢。”

“唉?”登上自家马车之前,郭传升忽然将吕道铭一扯,“符安,想不想出口恶气?”

“什么意思?”

“你虽找不出那个胡说八道的婢子,但那于炜彤对你的态度可是真真切切的恶劣吧?你尚且在为了这件事情上火,她却还能安然与别人议亲,你甘心?”

“还有就是,罗家当初因为婧敏阿姐没了县主封号主动同归德将军府退了婚,如今却想迎另一个县主进门,天底下还有这样好的事情?我呸!他罗家人想得倒是美!”

“你再想想,当初婧敏姐对你我多好,那时咱们是没办法才眼睁睁看着事态变坏,眼下却不同。”

两人幼时到光永侯府里耍的时候经常能见到周婧敏,因着那时年纪小,都有个喜欢学人说话的毛病,听周荃珝总是对着周婧敏“阿姐,阿姐”地喊,两人也跟着学。

周婧敏对他们的态度也很不错,每回见到他们都会分糖给他们吃。

郭传升说的不错,以前是没办法才什么也不做,现在既然有机会,说什么也不能怂。

周家阿姐丢在罗家府门口的这份面子,他们得替她要回来。

“咱们要不出手搅它一搅?”吕道铭的手在空气中画出一个无形的弧度,嘴角边挂起了一抹坏笑,“豫中伯府不是要和罗家议亲吗?咱们偏不让他们议成!”

“搅,痛痛快快地搅!”

-

杨径说,他本是打算独自进到义社摸清内情的,可去了两回义社后他觉得事情没有他想的那样容易。

二进义社时,有个自称是卢蒲允的人主动与他搭话,从头至尾提的却是徽州的范家,而另一位叫做李峻嵘的见到他脱口而出的也是生意经。

本朝科考不看士子身家背景只看其才能,凡能过解试且能顺利进京参加礼部试者,皆有机会入朝为官。

数千人同时参加的省试,便是再有才学的人都不敢在省试之前保证自己能金榜题名。但卢蒲允和李峻嵘却曾在无意间说到“登科”或“为官之后”之类的字眼,都好似对此次省试十分有把握。

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否有人将手伸进了礼部贡院,伸进了入京应考的举子堆里与其中的部分人做起了生意。

义社,或许就是那只手的着落之处。

杨径怀疑,常出入照显义社的举子在此次科考上都有贿赂请托的嫌疑。

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想要拿到证据,就必须入局。

杨径打算入局。

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有些事并不是光靠头脑就能做成的。进义社的门很简单,只需在进门之时同看门小厮报一下自身姓名便可。

可要想和里头的人攀上交情继而通过那些人探明内情却不易,因为没有谁肯轻易透露所知信息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

故而杨径便想明白了,若要深查,则需借力。

至于怎么借,问谁借,杨径始终有些犹豫。

他知道卢蒲允和李峻嵘将自己看成了什么人。

无非,是个与徽州范家之女有某些不清关系的人。

误会发生在此时并不完全算是件坏事,因为这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能以此为契机继续与义社中人接触,直至从这些人口中探出点什么或者引来义社背后的人。

不过,这个误会关系到徽州范家,关系到范霄霄这样一个未出阁女子的名节,实在不是件小事。

故而,他才会允许章纠白去问明范霄霄的态度。

范霄霄确实能为此事出力,不过出的不是力气,而是名气,徽州范家的名气。

所以,说到底,章纠白只是做个中间人罢了。她固然能出力,但比起她的力,范霄霄的显然要有用得多。

杨径不是要反过来利用他人的误会去接触他人吗,不是要借用一把徽州范记的名头吗,不是要借一下范家的财势吗?正好,这些都是范霄霄能给的。

“你是说……杨径要装作我范家的准女婿?”

芸生客栈。

听完章纠白一番讲述之后的范霄霄感觉自己有点懵:“那,我需要做点什么?”

“简单,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还有就是,从现在开始,你要一直待在杨径身边,他去哪儿你去哪儿,记住,你得让所有出现在杨径身边的人都要觉得你们的感情好,好到不分你我。只有这样,事情才会进入到下一阶段。”

“下一阶段是什么阶段?”

“现在的义社主还是不太信任杨径,始终没有派人跟杨径接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帮助杨径取信义社主,搭上义社这条线,拿到举子们通过义社贿赂请托的证据。明白了吗?”

“大概明白了。”范霄霄想了想,有些不解,“可这么大的事情就咱们三个,是不是有些……我的意思是,科考的事情不应该归朝廷管吗,咱们要不要给相应的衙门递递消息让朝廷派人去查?”

“敢问范女侠,你有证据吗?”

章纠白不答反问:“没有证据,就凭你三两句话,衙门就肯派人去查义社查举子查考官?得罪人的事情,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肯轻易去干?”

也是。

没有证据,一切都会被定义为胡说八道。

无凭无据的,一页状纸递上去,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在拿到证据之前,的确不能将事情给宣扬出去。

打草惊蛇之举,捉不到蛇,到头来不过是搅浑了一池水,捞了个一场空。

没有证据的事情,即便说出去了官府也不会理,朝廷也不会理,天子也不会理。

朝廷不仅不会理,或许还会反问其罪,批一个望风捕影,斥一声捏造流言,最后再定一个其心可诛。

如此这般下来,水搅浑了,鱼虾皆不见,段云丰仍是回不来,此次的省试也仍是会出问题。

说来说去,都绕不开证据。

捋清楚了事情脉络的范霄霄突然想到了段云丰:“段云丰会不会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情,所以才失踪的?你说他如果是知情人,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他……”

和段云丰交好的陆时佑以及谢浩田、高贵贤几人都是义社的常客,段云丰在无意间察觉到他们的秘密,然后选择避开他们……

这么一想,段云丰后来的一系列举动好像就说得通了。

也不知道段云丰的消失是主动还是被动,若被人发现段云丰知道了这事并想对段云丰不利要灭口,那他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见范霄霄急得站了起来,章纠白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猜想:“段云丰应该是安全的,毕竟是他是因你的突然造访才心慌离开的,暂时还没人晓得他躲去了哪里。”

“眼下只希望他躲好点,他躲得越好,危险也就越小。”

这也是杨径让范霄霄别擅自派人去找段云丰的原因之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个不好,范霄霄就有可能成为那只螳螂。

见章纠白默然不语,范霄霄想了想,好奇地问了句:“那你呢?你要做什么?”

“我?这个。”

回过神,章纠白抬手指了指房梁:“你们负责明,我负责暗,咱们分头行动,若无变故,之后每日酉时三刻都在此处碰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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